六章,中秋禮物。
風秀養抬手一指金庭廣場后面的天極宮,越過南城墻就是天極大殿。
風秀養說,這一戰等了四年,也只有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才有機會。可即便是眾目睽睽,我也要萬人敬仰。你和我這樣的人,需要別人仰視才行。
若是換做以往,武院還沒有出現這樣的變故之前,或許聶擎是不會答應風秀養的。
可是這一次,聶擎沒有拒絕。
武院已經名存實亡,他肩膀上背負著整個武院的榮耀和驕傲。
“好”
聶擎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回答了一個字。
風秀養道:“那就隨我來。”
他身子一飄離開了比試的場地,朝著南門那邊沖了過去,聶擎緊隨其后。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離開,圍觀的人頓時一陣驚呼。眼看著他們朝著南門這邊過來,大內侍衛們也變得緊張起來。
沐長煙坐直了身子,眼神閃爍了一下:“不要阻攔!”
城墻上的禁軍士兵和大內侍衛只好嚴陣以待,卻沒有出手。那兩個人翻過高墻直接進了天極宮,外面人驚呼聲不斷。
安爭微微皺眉,心說風秀養這是要干嘛?對于已經到了那個高度的人,做事絕不會一時沖動。他應該是算準了聶擎一定會跟他去,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哪兩個人速度太快,安爭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候,負責抽取對戰之人的那個禮部官員揉了揉眼睛說道:“飛的好高啊,可是未經允許私自離場,算是違背了拔魁之戰的規則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按照規則宣布他們兩個同時被除名了?”
聽到他這樣說,所有人都在高呼:“不行!”
那個看起來三十幾歲體態胖的有些臃腫的官員站起來說道:“本官會因為你們的態度就改變自己的態度嗎?”
圍著的人群開始沸騰:“給他們一個機會!”
“我們要看結果!”
“你不能取消他們兩個的資格!”
那官員冷哼一聲:“規矩就是規矩,我宣布這兩個人同時被秋成大典拔魁之戰除名。”
太上道場那個領隊的黑袍道人大步沖過去:“你不能隨隨便便宣布!你沒有這個資格!”
那官員冷笑道:“開玩笑,我沒有這個資格難道你有?是你太上道場大,還是朝廷的規矩大?”
黑袍道人楞了一下,瞪了那官員一眼:“你等著!”
那官員一挺肚子:“怕你啊。”
安爭心說這家伙也有意思,這是實力搶戲啊。
禮部官員走回到箱子旁邊:“現在安排下一場比試,要是再敢有人私自離場的,還是除名處置。今天我是主考,我有這個權力。下一個上場的是大鼎學院,蘇飛輪!”
本來還在叫嚷著的人,一聽到下一個出場的人是大鼎學院的蘇飛輪后,全都變得安靜下來。畢竟蘇飛輪和聶擎風秀養是一個級別的人物,留下來看蘇飛輪的比試也很重要的。
場面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也就是蘇飛輪具備這樣的名氣和實力,換做抽到別的人,只怕也不會這么看就安靜下來。
胖胖的禮部官員那只手在箱子里胡亂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來一個紙團展開:“他的對手是武院安爭!”
一片嘩然。
聶擎對決風秀養,安爭對戰蘇飛輪。
還有什么比這更刺激的戲碼?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這簡直是不顧身體的連續啊。那邊跳進了天極宮里的兩個人不知道打成了什么鬼樣子,但這些圍觀的百姓肯定是進不去天極宮的。
現在蘇飛輪和安爭要上場了,他們全都暫時忘記了聶擎和風秀養。
大鼎學院那邊,領隊的蘇舉臉色顯然變了變。他往下壓了壓手示意蘇飛輪先不要動,然后他大步走到那個禮部官員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怎么回事?”
那禮部官員抬著頭瞇著眼睛反問:“什么我怎么回事?”
蘇舉聲音壓的更低:“之前不是說好了嗎,這次比試蘇飛輪要最后才上場的。現在你就讓他上場,萬一消耗太大,一會兒還怎么應付其他人?”
那官員呵呵道:“你的意思是,讓本官給你通融一下?真是笑話,本官向來公正嚴明,所以才會被選為拔魁之戰的主考。真要是按照你的意思辦事,那么本官還有什么資格做這個主考?你趕緊給我下去,不然本官將以擾亂會場之罪將你拿下。”
蘇舉怒道:“你之前收了我們好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官員繼續呵呵:“誰看到我收你們錢了?媽的太上道場那邊還說我收錢了呢,本官照樣把風秀養除名!”
蘇舉道:“你等著!”
那官員冷哼:“你是第二個讓我等著的人了,麻煩你排排隊好不好。本官一切都按照規矩辦事,身正不怕影子斜,等著你報復就是了。”
蘇舉怒哼一聲,大步離去。
禮部官員看了看安爭:“怎么,還等著我把你背上來?”
安爭微微一愣,總覺得那官員的眼神有些奇怪。
大鼎學院那邊,蘇飛輪看到蘇舉急匆匆的走了,顯然是找大鼎學院院長蘇裴去了。他沒有心情繼續等著,所以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后緩步走上場地。而安爭這邊,也已經走了上來。
兩個人面對面站好,蘇飛輪朝著安爭抱拳:“你好。”
安爭抱拳回禮:“你好。”
蘇飛輪下意識的看了看天極宮那邊,然后轉過頭看向安爭:“可以開始了嗎?”
安爭笑著問了一句:“你自己想要的對手,是不是聶擎?”
蘇飛輪沒有否認:“是。”
安爭問:“所以我站在你面前,你有些失望,對不對?”
蘇飛輪還是沒有否認:“對。”
安爭嗯了一聲:“也許你會有驚喜。”
他一招手,原本放在椅子上的斷崖鐵梨木自己飛了過來,而那箭壺則飄乎乎的飛來,就漂浮在安爭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人站在那里,弓在手里,箭壺飄在最合適的距離。
蘇飛輪一皺眉:“那好像是王開泰將軍的斷崖鐵梨木弓。”
安爭點了點頭:“沒錯。”
蘇飛輪問:“你為什么用這個?”
安爭道:“王將軍是一心想來秋成大典的,如果兵部沒有出事的話,那么今天他將作為考官之一。他現在被判為逃犯,對他來說這或許是最大的悲哀了。一個半生都在為這個國家而拼爭的人,這下場是不是很讓人悲憤?所以我帶著他遺留在武院的法器來了,我想這也算是王將軍參加了這秋成大典。”
蘇飛輪沉默了一會兒后點了點頭:“你用的法器不順手,我只是怕你會輸的快些。”
安爭嘴角往上挑了挑:“未必。”
他一抬手,漂浮在他身邊的箭壺里自動飛出來一支精鋼羽箭,安爭伸手握住羽箭,然后拉弓就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遠,這一箭出去之后,幾乎沒有延遲就到了蘇飛輪面前。
蘇飛輪的身子橫著移動了一尺,只是一尺,就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這一箭。他的身子看不到動作,腳也一動沒動,身子就那么平移了出去,因為太快,剛才站著的位置上還留著他的虛影。
那支精鋼箭擦著蘇飛輪的身子飛了過去,可是箭并沒有朝著后面飛過去,而是在半空之中硬生生的一轉彎又飛了回來,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蘇飛輪明明沒有看到身后的箭飛回來,可是臉色卻忍不住變了變。
他向后伸出手,胳膊彎曲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但恰到好處將羽箭攔住。他的食指和中指一夾,啪的一聲把那支精鋼箭夾住。在夾住的一瞬間精鋼箭嗡的一震,手指和精鋼箭周圍一圈可以看到的波紋向四周激蕩了出去。
空氣波紋將蘇飛輪的長發吹起來,有幾根頭發被斬斷,飄飄蕩蕩的落了下來。
蘇飛輪低頭,看了看那落在地上的幾根長發,眉頭微微皺起來。
“你讓我刮目相看了,原來你不只是在武院外面和朗敬交手的時候那個實力。”
安爭聳了聳肩膀:“彼此。”
蘇飛輪的胳膊扭曲回來,然后隨手將那支精鋼箭折斷丟在一邊。
他的手心里出現了一把精光四射的長劍,如同一泓秋水般透徹明亮。那劍自己仿佛在微微的震動著,劍尖上隱隱有龍吟之聲。
“你要小心。”
蘇飛輪說了四個字,然后出手一劍斬落。劍法平常無奇,只是簡簡單單的斬落。他和安爭兩個人之間至少有十幾米的距離,可是長劍上吞吐出來的劍芒瞬間就到了安爭身前。一劍出,劍芒十幾米。
安爭的身子向側面一閃,劍芒如同一條甩出去的長鞭似的落下來,將他腳下斬出來一條筆直的深溝。劍芒落地,大地被切開,可這并沒有結束。劍芒有十幾米長,可是劍氣綿延出去更長,遠處為了阻隔圍觀者而搭建的半人高的石墻被切開一條口子,劍氣繼續向前,到了最前面一個觀看者的身前才好些有自己靈智一樣的戛然而止。
啪的一聲,那個圍觀者胸前的所有衣服扣子全都被切開,一分為二。
這個人低頭看了看,然后臉色白的好像剛剛死了一回似的。事實上,如果蘇飛輪對劍意的控制稍稍放松那么一點,這個人已經死了。
所有人開始自發的往后退,就算比試再精彩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安爭才落地,劍芒再一次到了。這一次劍芒橫掃,依然如同長鞭一樣,控制的范圍實在太大了。安爭一個側翻讓過去,劍芒在安爭的身子下面掃過,竟是朝著那個胖乎乎看起來很笨拙的禮部官員去了。
人們連驚呼都來不及,因為劍芒實在太快。
一聲清脆的響聲。
就如同剛才蘇飛輪夾住了安爭射出去的精鋼箭一樣,那個胖乎乎的笨拙的禮部官員,居然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劍芒!
劍芒根本不是實體的東西,那是純粹的修為之力。
可是那劍芒此時就好像一條被夾住了七寸的毒蛇,不管怎么掙扎都掙扎不出去。胖乎乎的官員隨隨便便的一甩手將劍芒甩開,瞥了蘇飛輪一眼:“本官原諒你一次,再敢胡亂試探,我打到你媽都不認識你。再讓我出手,我保證往后很長時間我都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