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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孤獨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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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爭下意識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上面已經滿是暗巫的血跡。更新快無廣告。在這個瞬間安爭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沒有去想。他的手開始發抖,當的一聲小型的離火炮掉在地上,聲音震蕩出去很遠很遠。

  方知己也傻了。

  他看著安爭那一身血就要沖過來,安爭向后退了幾步擺手:“別過來。”

  方知己腳步一停,哀求道:“別擔心,總會有辦法,你跟我出去,你的那個女朋友小流兒姑娘醫術天下無雙,只要你去找她一定會得救的。”

  逆鱗神甲雖然很強大,可終究是有縫隙的,而且也不是完美覆蓋,在面甲上左眼的位置有一個洞口。暗巫的血液早已經從縫隙和洞口滲透進去,安爭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好。”

  安爭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依然平靜:“但是你離我遠一點,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變異。我看到過之前被暗巫血液侵蝕的人變成新的暗巫速度有多快,你盡量不要靠近我。你不答應的話,我不會跟你出去的。”

  “好好好,你說什么都行,你跟我出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方知己語氣之中都是哀求,他就怕安爭放棄自己。雖然他很清楚暗巫主獸的血液有多恐怖,而倒在地上的暗巫主獸沒有再站起來,足以說明它的血脈之力其實正在侵蝕著安爭的身體。那種轉移,已經在一點一點的完成著。只是因為安爭的肉身太過強大了,所以侵蝕的時間要更久一些。而毫無疑問的是,一旦侵蝕成功,那么將會造就出一頭絕世強大的暗巫主獸。

  “我打開飛龍爪,你走在前面,然后我把飛龍爪給你。一旦你發現我出現變故,立刻用飛龍爪把我捆起來。”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肩膀都在顫抖著。

  方知己使勁的點頭,嗓子里火燒火燎的疼,但是他的心更疼。他沒有想到安爭會冒著如此巨大的危險來救自己,而最終卻是自己得救了而安爭陷了進去。他有巨大的內疚感,現在只想著盡快找到辦法救安爭。可是他又很清楚,一旦被暗巫主獸的血液侵蝕其實沒有任何辦法救治。

  可安爭在那么危險的時候都沒有放棄他,他又怎么可能放棄安爭?

  安爭將封鎖在門口的飛龍爪打開,看了方知己一眼:“若是我真的變異了,麻煩你告訴小流兒,我真的很愛她。”

  走到門口的方知己楞了一下,剛反應過來就被安爭一腳踹了出去,然后安爭迅速的將飛龍爪重新連接起來,大殿再次被封閉。遠處的白毛妖獸嗷嗚的叫著沖過來,安爭站在門口朝著那些妖獸嘶吼了一聲。或許是從安爭身上感受到了主獸的氣息,那些暗巫妖獸開始一點點的往后退。

  “快走吧。”

  安爭笑了笑,嘴角上有些淡淡的悲傷。

  “剛才你說,暗巫主獸最大的弱點就是生命很短暫。若是找不到新的寄生物的話,一天之內就會死掉。這飛龍爪的封印之力很強大,很好,非常好......若是我真的被侵蝕了,一天之內出不去就會死在這冰封大殿之中,對大家都好。”

  他轉身,不看方知己。

  “快走吧,一會兒暗巫殺回來的話,我控制不住自己也控制不住會讓它們殺了你。”

  方知己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朝著安爭大聲喊道:“你堅持住,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我現在就出去找你的小流兒,讓她來救你。”

  “不必了,不要讓她來,這里太危險。”

  安爭走到大殿正中盤膝坐下來,能感受到身體里火燒一樣的疼。那股力量正在瘋狂的侵蝕著他的肉身,如果不是他具備半神之軀的話早就已經變成暗巫主獸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已經浮現出來一層細細的白色絨毛,雖然還沒有瘋狂變長,可足以說明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惡化。

  “現在就剩下你和我了。”

  安爭抬起頭看了一眼即將消失不見的卓青帝,笑了笑:“在你我的生命最后一刻是對方在身邊,可能誰都沒有想到吧。”

  卓青帝的身影閃爍不定,顯然距離消散已經沒多久了。

  “我佩服你。”

  卓青帝的語氣也變得平淡下來,似乎因為就要真正的死亡所以心情沒有那么激動了。方知己離開了,安爭就要變成新的暗巫主獸。可以說這一戰沒有贏家,大家都輸了。

  “我是真的佩服你。”

  卓青帝從半空之中飄落下來,站在安爭面前:“可惜的是我現在沒辦法喝酒,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喝一杯。我一直認為人類都是虛偽的,就算是那些表面上看起來仁義道德的家伙也只不過是他們偽裝在自己臉上的一層面具而已。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貪欲,可你沒有,你在最后時刻把方知己放出去而自己留下來的那一刻,讓我改變了對人類的看法。你很了不起,確實值得我的尊敬。”

  安爭從空間法器里取出一壺酒笑著說道:“你喝不了,我替你多喝幾口。”

  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將一壺酒全都喝完了。

  “估計著我也快感受不到酒的味道了,醉一場也好。”

  他取出第二壺酒,一口一口的灌下去,感覺身體里那火燒一樣的感覺被酒的滋味竟然沖淡了一些。可是他身體表面上的白毛正在不斷的生長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密。非但手背上,他的臉上也出現了稀疏的白色長毛,眼睛里的神采正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暗黃的顏色。

  “你后悔嗎?”

  卓青帝問。

  安爭搖頭:“哪有那么多后悔的事,哪里有時間去后悔。”

  他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小流兒的影子。

  卓青帝像是很饞安爭手里的酒壺,可惜的是他只是一道殘魂,沒有辦法品嘗那辛辣的烈酒。

  “也罷。”

  卓青帝笑了笑:“我也沒有后悔過,看來咱們屬于同一類人.......不,同一個性格的物種。能和你這樣的人死在一起,也不辱沒了我的身份。”

  “扯淡。”

  安爭白了他一眼,感覺自己腦袋里昏沉沉的,意識正在逐漸消失。

  “你哪兒來的自負。”

  “我不該自負嗎?”

  “倒是應該有。”

  安爭喝完了第二壺酒,準備取第三壺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臂有些不聽使喚了。他想抬起手,大腦的指令傳遞到胳膊上卻用了很長時間,而且只是手指微微勾動了一下,并沒有去拿酒壺。

  “真是討厭啊。”

  “我想死的漂亮些,雖然我不是個追求美感的人,但是死的時候應該干干凈凈的才對。”

  他拼了命的掙扎起來,拼了命的從空間法器里取出來一件洗衣服換上,整個過程艱難而漫長。好不容易換上了新衣服,他心滿意足的躺在地上喘息:“我的衣服都是小流兒親手做的,可金貴了。”

  “有意義嗎?”

  卓青帝問:“你就要死了,暗巫出現之后就會撕裂這件衣服。”

  “有,因為我死的很體面。”

  安爭側頭看了看,手背上的白毛已經覆蓋了皮膚。他感覺到了一股撕扯的力量正在向外膨脹,若非逆鱗神甲阻攔的話可能自己的身體已經裂開了。非但是逆鱗神甲在瘋狂的想要阻止主人身體的惡化,血培珠手串的藥田也在瘋狂的輸出藥氣想要救治安爭。然而這一切,也僅僅是讓惡化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而已。

  “你說,到底是是人類錯了,還是我們妖獸錯了?”

  卓青帝問。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后回答:“人類錯的多些。”

  卓青帝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你居然會這樣回答,想不到。”

  安爭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已經不是自己了,有一種咆哮的沖動壓都壓制不住。身體里的東西正在瘋狂的侵蝕著每一個細胞,他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幸好還有逆鱗神甲在,可以壓制住獸變的身軀,讓自己死的像個人的模樣。

  “人是最不愿意承認錯誤的。”

  卓青帝已經虛淡的幾乎透明了,可是看起來已經釋然:“將死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會平靜下來,居然對人類的恨意也沒有那么濃烈了。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稀世珍寶,在人類之中品種也是唯一的一個吧。”

  “哈哈哈哈......”

  安爭居然被卓青帝逗笑了,笑的居然有些暢然。

  “我要走了,沒有我的陪伴你最后這段時間會更痛苦。變成暗巫之后你還要在這孤獨的等待死亡十二個時辰,當然那恐懼那絕望現在的你是感受不到了。我估計著再過幾分鐘你的思想就會消失不見,那孤獨和絕望是暗巫的。它陪我很久了,是我忠誠的手下,所以我才踏實的將冰封之力留給它守護。十二個時辰之后它也會死掉,我在另外一個世界等它吧。”

  卓青帝向后退,走到冰封大殿的門口看著外面的冰天雪地。

  “我曾經站在這世界之巔,就算是你們人類的至強者在我面前也要膽戰心驚。這一生,我霸絕天下,也值了。在召喚靈界我一統妖獸族群,在表世界我讓人類對我充滿畏懼,哈哈哈哈......該知足了。”

  他回頭看了安爭一眼:“你不后悔,可有遺憾?”

  “有啊。”

  安爭嘴里吐出來一大口粘稠的血液,卻也已經沒辦法抬起手擦擦了。他知道血液弄臟了自己的新衣服,那可是小流兒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他很心疼。

  “遺憾的是,我和她應該有個孩子的,有了孩子她就會堅強的活下去了......最起碼活下去。”

  安爭閉上眼睛:“只盼著,我死之后,她不會太過悲傷......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的意識終于還是消失不見了,嘴還在上下動著,自言自語的來來回回只有三個字。

  小流兒。

  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聽到卓青帝的嘆息:“原來,我死的比你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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