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兮走在安爭前邊,安爭沒有拒絕。不是因為他放心曲流兮在前邊不會遇到危險,而是他知道她的堅持。他緊緊的跟在曲流兮身后,將自己的注意力提升到了極致,只要一有什么動靜立刻就能沖到前面去。
“味道淡了些。”
曲流兮在前邊走著:“四周的尸體也越來越少,這里好像不僅僅是死亡之蟲的巢穴。”
剛說完這句話,她的腳步忽然一停。低頭看了看,地面上已經沒有了碎骨,也不再是那種被黏在一起的沙子,而是石板。她微微皺眉,一伸手,幾顆明珠隨即飛出去將前路照亮。
這是一條密道,而且修建的很寬闊。
密道口四方形,都是磚石壘造。這些磚石顯然年代已經久遠,隨便用手一碰上面就掉下來一塊。那幾顆明珠一直往前飛,知道幾十米外依然看不到盡頭,遠處又是無盡的黑暗。
曲流兮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感覺到后背一陣發涼,她猛的停住,那一瞬間臉色都白了。
旁邊的墻壁之中站著一個人,臉朝著外面,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安爭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看到曲流兮在顫抖立刻上前,然后他也注意到了那個人。
“死了很久了。”
安爭拍了拍曲流兮的肩膀:“看起來是受了重傷之后被人鑄進這墻里的。”
那是一個看起來大概一米九左右的壯碩男子,身上還穿著古樸的戰甲。只是這戰甲的款式安爭從來沒有見到過,似乎不像是中原人也不像是西域人。在盔甲的心口位置是一顆骷髏頭的圖案,看起來頗為驚悚。這個人死的時候一定有著極大的怨氣,眼睛睜的很大,眼眶幾乎都裂開了,能看到臉上一道一道的傷痕。
安爭將避水珠召喚出來,密道里頓時光亮了許多。他發現這個被鑄在墻里的男人頭頂上刻著幾個字,但是字跡已經非常模糊了。湊近了看了看,上面寫的好像是十三。
“難道是魔族?”
安爭想到了自己之前遇到的魔族那些強者,劍魔,符魔,他們都有自己的排位。此時這個死去的人頭頂上刻著十三兩個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魔族的人。
“這里還有字。”
曲流兮伸手指了指,在那死人盔甲的左邊肩膀上有一行字......一手掌陰陽。而在右邊的肩膀上,字跡是一手握生死。
“好大的口氣。”
安爭道:“魔族的人也不會如此的囂張,居然把這么狂傲的兩句話刻在自己的盔甲上。你看到了嗎,這個人不像是正常人類,也許是妖獸所化?他的頭頂上我一開始以為是頭盔,仔細看了看并不是,那是他的角。”
那兩只角好像龍角一樣,但是小了很多。什么樣的人,頭頂上居然會生角?
“前面還有。”
曲流兮手微微顫抖著指了指,兩個人快步向前,這才發現每隔五米左右墻壁之中就鑲嵌著一個死人。這些人大多很高大,身上的甲胄看起來也相差無幾,尤其是甲胄上的字一模一樣。左邊是一手掌陰陽,右邊是一手握生死。安爭一路走一路數,發現死的人一共是十八個。只不過這些人頭頂上刻著的數字是混亂的,并不是按照順序排列。最外面那個是十三,最里面那個是十八。
“這些到底是什么人,雖然已經死去了很久很久了,但依然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恐怖的氣息。”
“是啊,最不濟也是超越了大天境級別的超級強者,實力應該還遠在大羲圣皇陳無諾之上。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的家伙,居然一口氣殺了十八個,然后還要把尸體鑄在墻壁之中。”
“不是一口氣,是一個一個殺的。”
曲流兮的觀察更為仔細,靠近墻邊看了看:“我看了,這些人被鑲嵌進來的時間并不是一致的,而且前后跨度至少在百年左右。也就是說,有個人,一個一個的獵殺了這些人,越是靠里面,死的人越靠后。這些人雖然死了,但依然能看出來骨骼異于常人,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他們的頭頂上都有角,大小不一,形狀也不太一樣。”
兩個人越看越是心驚,也不知道這地方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好像是個墓地?”
就在這時候,之前已經被安爭收起來的小貓兒忽然自己從血培珠手串里出來,蹲在安爭的肩膀上朝著其中一具尸體喵的叫了一聲。安爭和曲流兮對貓兒善爺太熟悉了,換作別人肯定以為那是一聲普通至極的貓叫而已,可是安爭卻聽出來善爺的叫聲之中含義很復雜,像是仇恨,像是回憶,又像是感慨。
“善爺認識這些人。”
安爭立刻閉上右眼,左眼里善爺的輪回眼的力量開始釋放出來。善爺側頭看了安爭一眼,聲音隨即出現在安爭的腦海里。
“想不到都死了。”
“善爺,你認識他們?”
“認識,曾經在地獄里見過。”
“別吹牛逼好不好。”
“嘁.......我是九轉輪回眼啊,你永遠也不知道我都經歷過什么。這些人的來頭可大的很,就算是在上古時期修行繁華昌盛的時候,隨隨便便出來一個也能掀起一股驚濤駭浪。他們每一個都有輕松斬殺古圣級別修行者的實力,就算是那只猴子巔峰時期,也不可能打過三個這樣的家伙聯手,當然一對一還是沒問題的。”
“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人。”
“你能不能別學陳少白那個家伙,說話喜歡賣關子。”
“他們是......”
像是故意要渲染氣氛,善爺的聲音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后幾個字在安爭的腦海里炸裂,讓安爭的汗毛一瞬間都豎起來了。
“十八重地獄的府君。”
善爺的聲音之中透著一種疑惑:“是哪個王八蛋干了這么一件大事,當初叫紫蘿的那個家伙想干都沒干了。”
安爭楞了一下:“紫蘿?”
善爺嗯了一聲:“暗黑袈裟就是紫蘿從地獄里搶出來的,不過也不算是搶,是他找一個對頭打架,打的天昏地暗的,雙方誰也沒贏誰也沒輸。紫蘿的圣器琉璃火被地獄里那個家伙砸碎了,而那個家伙的法器暗黑袈裟被紫蘿給拆了。”
九轉輪回眼在紫蘿之后又有傳人,所以貓兒稱呼的是紫蘿而不是自己。所以安爭突然有了好奇心:“紫蘿既然是九轉輪回眼的擁有者,也許還是第一個擁有者,那么你應該知道那個家伙到底去了哪兒吧。”
“那個家伙......”
善爺居然很人性化的嘆了口氣,明明說話的聲音是個小孩子,但老氣橫秋的:“青蓮和軒轅兩個老變態打架,結果撕裂了空間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紫蘿喊了一聲我要回家啦就跑了。他為了表示跟這個世界有所決斷,拋棄了九轉輪回眼,拋棄了自己的功法和所有的筆記,甚至拋棄了一身的修為,也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了。”
“為什么如此的決絕。”
安爭難以理解,若是說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那么帶著一身傲絕天下的修為去闖蕩豈不是更好,為什么非要拋棄所有的東西,連九轉輪回眼都不帶。九轉輪回眼讓他不死不滅,沒了九轉輪回眼,他可能真的已經去世了。
貓兒道:“先別說這個了,先想辦法搞定那個死亡之蟲吧。那東西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漏洞,進化無休止,除非把所有人都吃光。一旦讓它吃到無敵的地步,這個世界上誰也殺不了它。現在的死亡之蟲還只是個幼蟲,等到進化到一定地步就會背生雙翅。”
安爭:“怎么才能殺了那個怪物。”
貓兒一本正經的回答:“我不知道。”
它看了安爭一眼:“我不是出來對付那個死亡之蟲的,我是來看十八地府的府君的。這些人都了不起啊,而且很有料。”
它說完之后仰頭喵的叫了一聲,那暗黑袈裟飛出來盤旋轉動。咔嚓咔嚓的一陣響動,那十八個被鑄于墻壁之中的死人居然全都動了,只是那種動看起來極為詭異,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它們背后癢到了極致,正在蹭墻止癢。而這樣的場面,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
緊跟著,每個死人的眼睛里都有兩團金光飛出來,好像盛開的金色蓮花一樣。貓兒張開嘴一吸,那些金色的小花瓣隨即飛進它嘴里。
“好困噢。”
善爺在安爭肩膀上爬下來,安爭心說這叫什么事......真是指望不上它啊。
他想把善爺收回血培珠手串里,可是善爺卻搖了搖頭:“忍一會兒再睡,那個家伙不除掉的話,世界都會被毀掉。我可是一只有著遠大理想的貓,我要做一個蓋世英雄。”
它喵的叫了一聲,那暗黑袈裟隨即向前沖了出去。
安爭:“你干嘛?”
善爺道:“誘敵,這暗黑袈裟上的地獄力量很強大,吞噬了暗黑袈裟比吃一百萬活人還要管用,死亡之蟲是不會放過這件至寶的。跟上去,一會兒它自己就會鉆出來。”
安爭道:“就算它自己鉆出來,在這我可能也殺不了它,最好把它引到外面去,有陽光的地方。這里黑暗且腐臭,是它的老巢,而且還有這么強的地獄的氣息,它比在外面更強大。”
“沒那么麻煩。”
善爺晃了晃小爪子:“我說過,這十八位地府府君都很有料啊。”
剛說完,前面就一陣劇烈的震動,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東西直接挖地而來。安爭和曲流兮對視了一眼,曲流兮低聲道:“我想辦法把它收進丹爐里煉化,交給我。”
說完之后她第一個沖了過去,安爭緊隨其后。
善爺卻從安爭的肩膀上跳下來,像是個巡視自己軍隊的大將軍一樣。
“一直沒有真真正正的回報過你們,這次應該是要看我的了。你們且托住那個家伙,我來放大招。”
與此同時,死亡之蟲已經從遠處嘶吼著沖了過來,看到了半空之中漂浮著的暗黑袈裟之后全部的眼睛都亮了,在這黑暗的殿下,密密麻麻的都是綠色的光點。
曲流兮深吸一口氣,將凰曲丹爐召喚出來:“我先上!”
無比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