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予走了,甚至沒有給安爭一個告別的機會。雖然安爭真的沒有虧欠她什么,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安爭對她從來都沒有過喜歡,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很出色的手下。
安爭站在門口的時候有些悵然若失,并不是覺得可惜,他從來都不是那種風流的男人。他只是覺得,周不予這樣走了,畫上的未必是一個句號。
杜瘦瘦的傷還要修養一陣子才能康復,所以安爭決定找個機會把他送回逆舟,有曲流兮在,杜瘦瘦的傷勢就會好的迅速起來。
接下來的兩天,安爭都在忙一件事。陳無諾讓兵部挑選了三百軍中精銳交給安爭,加上安爭從來報名的江湖客之中精挑細選的二百人,從天啟宗之中抽選了一百精銳弟子,組成了一支六百人的隊伍。這六百人組建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后對付妖獸。
安爭有玉虛東行,有通天妖獸破這兩本書,書中記載的妖獸幾乎包括了召喚靈界所有的妖獸。這六百人是一個開始,一個反攻的開始。
想要把這六百人訓練出來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讓這六百人記住絕大部分妖獸的形態和能力。對于江湖客和尤其是天啟宗的弟子來說,這些他們都能接受。但是對于兵部挑選的那三百軍中修行者來說,讓這些兵大爺沉下心來讀書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這次帶隊來的將軍叫韓大奎,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據說這個人在軍中就是個刺頭,幾次他的頂頭上司都想以軍法把他辦了,可又舍不得。這個人渾身都是毛病,性子急躁,粗魯,不識字,而且張嘴閉嘴就罵娘。可是他好用,這個人上了戰場就不要命,大羲對外的幾次秘密戰爭都是他帶著敢死隊沖出去的。
說大羲是天下第一強國一點兒也不為過,可是天下第一強國不代表就沒有麻煩。比如南疆,那些蠻族部落之中的人才不管什么是國法什么規矩,他們住在叢林之中,只要是遇到了天災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導致食物不夠吃,他們就會向大羲邊疆的百姓進攻,這些蠻族的人沒有底線,連人都吃。
這樣的人,他們不會因為你比較強大就不會招惹你。在他們看來,大羲人多,吃一些也不算什么。然而,如果你對這些蠻族發動進攻,就會有很多人跳出來以仁義道德的名義阻止。最典型的一句話就是......被狗咬了一口,總不能咬回去吧。
當初又一次蠻族對邊疆的村莊發動了襲擊,至少數百人被抓走,據說都被吃了。這些家伙不認為吃人是什么罪惡的事,在他們看來沒有東西吃了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能吃。而上天給了他們不發達的腦袋,卻給了他們強健的體魄。
蠻族的人很奇怪,他們力大無窮。他們不知道什么叫修行,可是他們的身體素質之強悍令人無法理解。他們刻意在平原上奔跑超越奔馬,九歲的孩子就能輕而易舉的干掉一頭黑熊。成年之后的蠻族男人,天生就具備了和須彌之境修行者一戰的實力。
而其中體魄更為強大的人成為首領,這些人甚至可以和囚欲之境,甚至小滿境大滿境的強者對抗。蠻族的族長,據說實力可以戰勝大滿境巔峰的修行者。
當時在朝堂上軍方表達要給蠻族以震懾的想法,立刻就有一位御史大人站出來痛罵提出這件事的將軍,說他是個莽夫。用這位老學究的話說,狗咬了你,你還能咬回去?他們是蠻子,你也是蠻子。他堅持認為,對付這些蠻子應該以教化未至。
這個世界上從不缺這樣想當然的人,他們覺得可以和蠻族講道理,教他們詩書禮儀。當時陳無諾被他氣的不行,干脆派這個御史大人去了。這老人家居然真的挑選了一批書生,親自帶著去了南疆。一開始還真的有些作用,這些蠻子得到了御史大人帶去的糧食和禮物之后很高興,確實也愿意跟著御史大人學習,然而一個月之后御史大人帶去的糧食吃完了,他們就把先生們都吃了。
然后他們居然很客氣的把御史大人送回來,告訴御史大人再送一些糧食和教書先生來。他們覺得糧食的味道不錯,教書先生的味道也不錯。
這位御史大人回來之后居然痛哭流涕,以自己沒死來證明那些蠻族之人是有良心的。他說之所以蠻族的人沒有殺他,是因為被他感化了。他堅信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帶著糧食和教書先生去,一定能讓蠻族變成文明人。
圣皇陳無諾被他感動了,讓方爭查了查這個家伙有沒有什么不干凈的地方,隨隨便便一查就查到了一些,然后這位御史大人就被罷官,然后綁了在和他同去但都被人吃了的那些書生家門口下跪,每一家都跪三天。
當時方爭在朝堂上說......即便是這樣,那位御史大人也不認為自己錯了。他覺得那些書生的死是必要的犧牲,他是在做一件足以青史留名的大事。
所以為了他的青史留名,死多少人他都不在意。
有些時候,這樣被害死的人連講理的地方都沒有。那件事發生之后的第二年,圣庭就下令邊軍對蠻族人展開了報復。韓大奎就是在那個時候從邊軍之中脫穎而出的,按照軍功,他早就應該被提拔為將軍了,但就是因為這個臭脾氣,所以一直到三十年后,他已經從一個十歲血氣方剛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快五十歲的依然血氣方剛的男人,然而他的脾氣卻始終沒有什么改變。
這個人三十年來在邊疆打過的仗多的數不清,戰場上他就是那種老子天下無敵的類型,能不死可能和他的運氣不錯關系很大。
正因為這家伙無欲無求,也不想升官了也不想發財,所以脾氣越來越臭。頂撞上司的事,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叫事。
第一天給這六百人集訓,安爭就見識到了這位大爺的脾氣。
所有人都在上課,其他軍方的人最起碼還在做樣子,唯獨這位韓大爺靠在椅子上睡大覺,腳還放在桌子上了。
安爭看到他之后微微皺眉,其實安爭在明法司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人,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然而在這個時候,若是安爭連這個人都教訓不了,那么這六百精銳也就沒法帶了。
“韓大奎。”
安爭叫了一聲。
韓大奎揉了揉眼睛看到安爭的時候撇了撇嘴,然后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安爭笑了笑:“你給我一個我叫你,你卻不答應的理由。”
韓大奎閉著眼睛說道:“理由?那你給我一個你叫我我必須答應你的理由?你又不是軍方的將軍,我也不是你兒子,憑什么你叫我,我就得答應你。”
那些軍方的修行者哄堂大笑,都想看看安爭怎么對付這個刺頭。
“你可能還不知道。”
安爭看著韓大奎認真的說道:“兵部將你們交給我的時候,不只是你們的人還有你們的檔案。也就是說,從你們到這的那一刻,你們就不是正宗的軍人了。但你們可以領三倍的俸祿,可以享受更多的好的待遇,甚至可以在某些時候不用遵守那繁瑣的軍規......可前提條件是,你們得聽話。”
韓大奎撇嘴:“老子在戰場上干了三十幾年,兵部關于老子的軍功記錄就有一指厚。你說老子不是兵老子就不是兵了?老子可以來也可以走,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我爹,我聽你的,你不是我爹,我管你是誰?”
這家伙被調來本來就心里不痛快,好端端的軍人,現在身份有些尷尬。雖然俸祿告了,待遇好了,可是他們的身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安爭笑著說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所以我認真的告訴你們,不是我把你們請來的,而是兵部把你們送來的。換句話說,我手下有你們沒有你們都沒區別,是兵部上趕著給我送的人。”
安爭走回到隊伍前面,有弟子搬著椅子過來,安爭坐下來之后說道:“知道你們不服氣,覺得自己委屈了。”
安爭笑的像個無賴:“可你們放心,因為接下來你們回更委屈。”
他掃了掃那三百軍方的修行者:“你們是兵部送過來的,軍籍跟著一塊過來了。所以你們要記住一件事,如果我讓你們滾蛋,你們連兵部都回不去。你們這些人都是軍中的精銳,身上官最小的也是個六品,韓大奎,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是正四品將軍。”
“可是,我說你滾蛋吧,你就什么都沒有了。”
安爭道:“所以你們的一切都在我手里攥著,我就是這么講道理......不聽話,不好用,趕緊滾。”
韓大奎騰地一下站起來:“老子憑什么在你這受氣?老子從軍三十多年,戰功赫赫!你說我不是軍人了我就不是了?老子現在就走,我倒是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樣,他媽的......兵部書也不敢這么干!”
安爭聳了聳肩膀:“我不是兵部書,我只是個江湖中人。”
不少軍中修行者都跟著韓大奎站起來:“咱們不干了,回兵部去,問問兵部的大人們,到底這個玉虛宮算什么東西!”
“就是,咱們走!”
“大爺在戰場上賣命,為大羲開疆拓土,還沒輪到你來教訓我。”
這些人呼啦一下子往外走,幾百人倒是很齊心。
安爭招了招手:“把名冊給我。”
立刻有弟子捧著名冊遞過來,安爭翻開名冊拿起一支筆:“我劃掉一個,你們的軍籍就沒了,我敢保證別說你們回兵部,就算你們去靜園找圣皇陛下,得到的答復也一樣......在這,我說了算。”
他的筆停在名冊上邊:“韓大奎,你是第一個鬧事的,但我偏偏就不先把你的名字劃掉,我從你的名字后面開始劃,你走一步,我就劃掉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就成了逃兵。你們都是軍人,知道大羲是怎么對待逃兵的,都是戰功赫赫的人啊,偏偏我一動筆就成了逃兵。”
韓大奎的腳步猛的一停,回頭看著安爭喊道:“陳流兮,老子不服你!”
安爭道:“沒讓你服我,我不缺你服我。我只是要你們聽話,就這么簡單。”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走不走?”
韓大奎站在那,氣的好像一個隨時爆開的氣球,他掃了掃那些軍方的修行者,臉色的鐵青的坐下來:“老子不走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們怎么樣!”
安爭啪的一聲把名冊合上:“一天之內記住一百個妖獸的名字,樣子,能力。誰記不住給滾蛋,我不說第二遍。讓你們記住這些,只是不想你們帶著曾經的榮耀栽倒在一些畜生手里,十天之內,我給你們的圖冊只要有一個人沒全都記住的......三百人,我一個不留,你們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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