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來一些?
讓一位被譽為千古一帝的圣皇陛下下罪己詔的人,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了已經超過十年但依然沒有被人忘記的人,他的名字叫做方爭。
十年,一轉眼過去。
明法司還在拍賣,大羲的圣皇陛下卻下了罪己詔,這難道不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罪己詔的意思簡單明了,無非就是說自己對兒子太過信任,以至于被陳重器蒙騙,導致大羲最忠誠的臣子,守護大羲律法公平的戰士,大羲明法司的首座方爭慘死,而且還被安上了一個叛國者的罪名。
這份罪己詔一下來,整個金陵城都沸騰了。可以想象的是,不需要多久的未來,整個大羲都會沸騰起來。那些曾經罵過方爭的人,心里會跟著發顫。而那些方爭的仰慕者和追隨者,將會揚眉吐氣。
消息傳來的時候,安爭已經在拍賣會現場了,因為他一定要拿下這塊地皮。古千葉聽到罪己詔的消息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安爭:“這.....算是為你平反了嗎?倒是一個好消息。”
兩個人順著青石板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有些陰雨綿綿,舉著傘的兩個人看起來有些般配。
安爭笑了笑:“時局所致而已,真的以為他是后悔了?”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一個潔白無瑕的東西,總是會被人懷疑。比如一塊毫無瑕疵的白玉,人們會懷疑這是不是假的。但是白璧微瑕,人們就會覺得這東西價值連城。一個從來沒有犯過錯的大羲圣皇是神話,百姓們都會敬仰,但也會懷疑,只不過這懷疑沒有人敢說出口罷了。”
“而現在圣皇陛下一道罪己詔,將他從神壇上拉了下來,卻反而讓那些百姓們覺得圣皇陛下更真實了。人們原諒一個親人很難,原諒一個陌生人則容易,原諒一位曠古絕今的圣皇陛下,當然更容易。他們會覺得陛下是真的被蒙蔽了,什么都不知道。畢竟那是他的兒子,他怎么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
安爭聳了聳肩膀:“所以這樣一道罪己詔,非但不會影響了咱們大羲圣皇陛下的聲譽,反而會把他的威望推到一個至高點。人們會說,你們看啊,就連大羲的圣皇陛下都是知錯能改之人!所以他的聲望來說不會受損,反而會更高。百姓們對他的敬仰不會少,還會多幾分信任。”
古千葉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呢。”
“圣皇可以錯,但不能隨隨便便出錯。現在是什么時候?里世界的那些家伙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大羲,不遺余力。而且那個叫卓青帝的實力太強悍,如果他要成心搗亂的話,大羲這邊必然亂的一塌糊涂。他之所以不搗亂,也許只是因為想看著雙方血流成河。對那些召喚獸,他未必視如親人......或許,不管是人類還是召喚獸,在卓青帝眼里都是垃圾。”
“還有就是,之前陳無諾走了一手昏棋,自以為是的覺得烽火連城那十幾萬兇徒可以利用起來。但實際上,對他的名聲有太大的損傷。陳無諾聰明,所以他立刻做出了補救,這個補救就是罪己詔。拉攏一批兇徒,永遠也不如拉攏一批正直的人更容易為他賣命。”
兩個人走進大堂,里面的布置顯然做了改變。人不多,而且都隔開了單間,雖然是開放式的,不過看起來讓人覺得是對他們的更大的尊重。
“人少了很多啊。”
“這是買地皮。”
安爭坐下來,等著下人上茶之后繼續說道:“并不是有錢就能買的,你有足夠多的金品靈石,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買不來的法器。可是這塊地皮不一樣,這里曾經是明法司,好歹是大羲的臉面。距離皇宮那么近,資格不夠的人是不會讓進來的。”
古千葉噢了一聲:“可咱們是外來人啊。”
安爭:“但咱們名聲響,玉虛宮的身份,也不知道比那些人高出多少去。”
古千葉一撇嘴,終究沒有說什么,畢竟人多耳雜。
不多時,人到的差不多了。牛中緩步登臺,先是拱手施禮,然后笑著說道:“之前的拍賣會拍品復雜,品種繁多,所以場面也亂。今日到來的都是貴客,拍品大家也都知道,就是這塊明法司所在的地皮。之所以拍賣這塊地皮,原因大家也知道,佛國蠢蠢欲動,而南疆也不太平,朝廷就要動兵了。動兵,總不能苦了咱們的戰士。所有拍賣所得的錢款,都會成為咱們大羲戰士們身上簇新的甲胄,兵器,還有他們的后勤保障。”
“這塊地皮,代表著什么我也無需多言。陛下能決定拿出來拍賣,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咱們言歸真正。這地皮的起拍價,是三百塊金品靈石。我知道,這起拍價你們認為有些高。因為這地皮不是法器,不是靈丹,不是什么天材地寶,所以對于修行來說沒有什么意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好處,也就是讓個人臉上有光。”
能說出這番話,顯然牛中對于拍賣這塊地皮依然耿耿于懷。畢竟這是明法司啊,曾經代表著大羲法制的公正公平。最主要的,明法司首座方爭還是他的好朋友。
“所以呢,咱們也不啰嗦什么了。愿意出價的,咱們直接舉牌,如果不叫價的話,每次舉牌加五塊金品靈石。非大家族,也拿不出這么現成的靈石,就算是大家族,一時半會兒的現成的靈石未必也能湊得起,從前幾天的拍賣來看,天知道這塊地皮會飆升到什么價位去.....好了,愿意出價的,請舉牌。”
安爭倒是不急,往四周看了看,居然沒有一個人舉牌。
不遠處,受邀前來的寧家的人把手里的牌子往桌子上一放:“我是不會出價的,這地皮是大羲的臉面,賣出去?陛下能舍了臉面,我們做臣子的不能。若是說軍費欠缺,寧家愿意貢獻出來盡我所能的所有東西。至于地皮,我不買。”
他往后一靠,主動放棄了。
寧家的人放棄了,其他幾個大家族也沒有人表態。
這個事就變得詭異起來,誰也沒有人出價。如果這個時候安爭出價的話,顯然那些大家族是不會放過他的。他們可不僅僅是為了什么陛下的臉面,為了明法司的臉面,他們當然是為自己考慮。陛下賣地皮是為什么?是因為軍費略有不足。如果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有錢買地皮,而沒錢貢獻......
對于他們來說,明法司的拍賣,就是圣皇陛下挖的一個大坑。安爭不是大家族的人,甚至不算是大羲的人了,所以自然忽略了這一點。但那些大家族的人才不會,他們之中誰要是真出價來買這地皮,就是傻子了。
左家的人取出一個箱子放在桌子上:“這是我左家愿意為大羲做出的貢獻,為戰士們添甲胄做兵器,三百塊金品靈石,不多不少,我左家雖然不算財大氣粗,但竭盡所能四個字,還是做的到的。”
他們左家先說話,寧家的人緊隨其后:“我們也愿意拿出來三百塊金品靈石,但是地皮不會買。”
他們這十幾個家族顯然是商量好了的,每個家族拿出來三百塊金品靈石算是奉獻,但絕對不會買這地皮。一時之間,牛中覺得場面有些失控。但心里卻有些高興,明法司的地皮就算空著,也比賣了好。
安爭的腦子里忽然明白過來,然后冷笑。
“真是一個好計策啊。”
古千葉壓低聲音問道:“怎么回事?”
“那位大羲的圣皇陛下,在逼著這些大家族掏錢支持他發動戰爭。但是逼著他們,總不能明說吧。用拍賣明法司地皮這種事逼著他們表達忠誠,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這個時候,一道罪己詔不早不晚的下來,這些大家族的人有幾個不惶恐的?尤其是當初參與了殺.....殺方爭的那些大家族,怎么敢不表態?左家第一個站出來,就是因為他們心里有鬼。非但如此,這些大家族帶了頭,其他家族又怎么會落后?沒多久,就會掀起來一場奉獻的風暴,大家,小家,甚至是普通百姓家,都會傾其所有來支持大羲對外開戰。”
安爭忍不住搖頭:“真是好計策,好頭腦,大羲的圣皇,不愧為千古一帝。”
古千葉道:“那咱們還買不買啊。”
安爭輕嘆道:“怕是買不了了,這個時候,誰真的要買,無異于抽打陳無諾的臉。我竟是忽略了這一點,咱們若是真的叫價了,以后在京城就沒有辦法立足。所以這件事,暫時放棄吧。不過也好,最起碼也沒有落入別人手里.....等我要辦的事辦完之后,終究還是要離開金陵城的,這地方留下,早晚還不是被別人占了去。”
古千葉看著安爭的臉色,有些擔憂:“你心里若是不痛快,就跟我說說吧。”
安爭:“沒有什么不痛快,只是一塊地皮而已。”
正說著,外面忽然大步走進來一些人,為首的居然是一極殿內侍總管蘇如海。他身后跟著幾個身穿明黃色錦衣的大內侍衛,器宇軒昂,而他手里則拿著一卷詔書,進來之后往左右看了看:“玉虛宮門人陳流兮何在?”
安爭起身:“我在。”
蘇如何點了點頭頭:“陛下旨意.....玉虛宮為道宗正統,傳承數萬年,實為江湖宗門之領袖,道宗修行之圣地。玉虛宮東行入京,順我大羲,朕欣慰至極。所以將這原明法司所在賜給玉虛宮,重修之款項,由戶部撥出。自今日起,此地便是玉虛宮在金陵的宗門所在。”
蘇如海放下手,笑瞇瞇的看著安爭:“陳道長,還不來接旨?”
安爭眉頭微微往上一挑,笑了笑:“我......不接,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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