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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肅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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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山其實是滄蠻山的一段,在方固城之北,連云寨就在燕山之上,最強大時號稱鐵騎兩萬。23

  那一年,兵部準備重新整合聚尚院,讓年年虧本的商行振作起來。從數百人之中選出了莊菲菲,當時兵部的老尚書力排眾議,只看才學不看男女,將莊菲菲留下。莊菲菲帶著幾個學徒進燕山尋寶,結果被連云寨的人劫了去。

  然后大當家卻對她一見鐘情,甚至不惜為了她答應了的朝廷的招安。

  然而,這并不是一個美好故事的開始。不仔細思考的話,這絕對是一個男主輕裘快馬,女主美貌如花的登對故事。然而,這只是一個悲慘的故事有了轉機而已。

  試想,若非是大當家看上了莊菲菲,那莊菲菲的結局是什么?伙計被殺,她呢?人那么美,下場可想而知。

  后來大當家帶五千精銳下山,這五千精銳直接并入了兵部的輕騎之中,在之后的戰爭之中確實立下了赫赫戰功。可是沒有下山的那些人嗯?剩下的人沒有了大當家的約束,越發的暴戾起來。之后分裂,一部分人帶著兵器馬匹離開,二當家石嘯約束不力,本就不是一個有才華有領導能力的人,除了摔盤摔碗發泄之外也沒什么本事。

  帶著人馬追擊分裂出去的,反而中了人家的埋伏,死傷慘重。

  石嘯一怒之下,將怒火發泄在了周邊的百姓身上。至少十幾個村子被夷為平地,也不知道平添了多少冤魂。其實石嘯對大當家真的那么敬重嗎?若是的話,當年早就隨著大當家一塊下山了。

  大當家走后,連云寨就是他的一言堂,做土皇帝,比歸順朝廷難道不好?對于石嘯來說,大當家的離開簡直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依著他的話,早就做了大當家。只不過,連云寨之中還算有高人,勸他不要做大當家,這樣的話還能籠絡人心。

  前些日子聽聞方固城兵力幾乎盡數調走去了南疆,石嘯的心思就活了。對于連云寨的馬匪來說,易守難攻的連云寨固然好,可比不上大燕的都城。若是能一舉將方固城拿下,那他就不只是想做個大當家那么簡單了,還能做個王甚至做個皇帝玩玩。

  這個世上,哪個男人心里沒有皇帝夢?

  從連云寨到方固城,就算是晝夜不歇輕騎趕路也要走上十幾天的時間。大當家才剛剛過世三天而已,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為了大當家而來。

  然而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不思考的人,守城門的將領聽聞是連云寨的人是來奔喪的,而且人人都穿白衣,他居然真的就打開了城門。

  這一切都按照石嘯的計劃進行著,然而沒想到碰到了一個殺星。

  亂兵其實是不受控制的,況且石嘯本來就是個軍令不明的首領。他一下令開始殺人,那些亂匪就沖出去了,沖的到處都是。

  安爭從大街的這一頭殺到大街的另一頭,殺的人不計其數。可是還有很多亂匪沖進了別的巷子,甚至沖進了百姓家里。

  安爭往前走,看到一戶人家開著門,里面哀嚎之聲很大。安爭大步走進去,門口面忽然一個馬匪閃出來,一刀砍向安爭的肩膀。安爭的手抬起來,恰到好處的抓住長刀,然后將長刀奪過來順勢一劈,噗的一聲將那馬匪從腦門道肛門劈成兩片。

  這刀只是凡品,一刀劈開一個人已經崩了幾處。安爭進屋門的時候,屋子里三個馬匪甚至連頭都沒回,依然在瘋狂的撕扯著這家里女主人的衣服,而男主人已經被砍翻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安爭長刀一掃,三顆人頭落地,那噴灑出來的血,灑了女人一身。那光滑的上濺了一片血紅,看起來有一種凄美之感。她身材極好,本在拼命掙扎,那三顆人頭忽然飛起來嚇得她驚叫了一聲,再看時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提到站在自己面前。

  安爭從地上用長刀挑起來一件衣服,側著頭不看她:“穿上,跟在我身后。”

  那女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沒有想到抗拒,很快就披上了衣服跟在安爭身后出了門。她腳上沒有穿鞋,下身也沒穿衣服,幸好上衣足夠長,遮擋住了那豐滿圓潤的臀,可那一雙白晃晃的長腿,依然充滿了誘惑。

  前面街邊,一個馬匪一腳將路過的百姓踹翻,提起刀剛要捅出去,身后一股大力傳來......安爭捏著他的脖子往前一推,那人的身子好像炮彈一樣飛出去,腦袋重重的撞擊在墻壁上,直接撞了個千樹萬樹桃花開。

  “跟在我身后。”

  安爭將那看起來有些蒼老的男人扶起來,那老者嗯了一聲,然后看到了安爭身后的女子。他沉默了一下,將自己身上的長衫脫下來遞給那女子,女子連忙道謝。

  安爭從這條大街重新殺起,屋子里有馬匪就進屋去殺,大街上有就在大街上殺。因為擔心還有馬匪出沒救下的人再次遇到危險,救一個就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后,救一個添一人,漸漸的,安爭殺穿了三條大街之后,身后已經有上千人的隊伍了。

  而這個時候,方固城里為數不多但訓練有素的城防軍開始反攻了。其中原本駐守在兵部之中,守著兵械庫的一百名鐵流火重騎兵是絞殺馬匪的主力。大街上,這一百名鐵流火的重器分成幾排,然后橫掃向前。雖然不如在平原上沖鋒殺敵,但這樣向前滌蕩,也有一股別樣的肅殺。

  馬匪越來越分散,可他們性子里的陰厲暴烈卻變不了。就正如草原上的狼一樣......傳聞之中,草原狼是這個世界上最貪婪的物種。饑餓的狼群會完全不顧風險的對馬隊發動進攻,明明知道牧民手里的弓箭和彎刀不好惹,但為了吃肉還是會瘋狂的撲出去。

  草原上的人說,草原狼若是咬住什么東西是絕對不會松開嘴的。他親眼見過草原狼咬在馬肚子上,馬疼的狂奔,踩爛了狼的下半身。即便如此,那狼也不肯松開嘴,最后狼和馬同歸于盡。

  這些亂匪就是這樣,一開始做著春秋大夢。現在安爭一個人就把他們的大夢打碎,現在就剩下貪欲了。他們瘋狂的殺人搶劫,只要是女人就被他們侮辱。

  安爭身后的隊伍越來越大,看起來壯闊,可那都是受害者。安爭身后的人越多,證明那些馬匪做下的惡越大。

  大街小巷,到處都在廝殺。

  年輕人終于覺悟,他們開始拿起來一切可以成為武器的東西跟馬匪拼命。從一開始的不敢反抗,都后來逐漸的行成了一定的規模。他們血氣方剛,只是習慣性的恐懼。當他們拿起武器的那一刻,他們都是英雄。

  戰爭持續的時間從中午到晚上,又到第二天天亮。

  肯定還有馬匪是漏網之魚,他們扔了自己的兵器和戰馬,脫掉帶血的衣服就能混進人群。依然還在反抗的都被亂棒打死了,這是方固城有史以來第二次全城無眠。上一次,還是幽國和永國霸國的聯軍險些攻破方固的時候。

  一個被推翻了的茶攤里,安爭坐在凳子上怔怔出神。

  他往四周看了看,大街上到處都是尸體,近萬的馬匪用盡方固城里,也不知道禍害多少百姓。城中的守軍在有組織的繼續排查,不過現在已經找不到幾個馬匪了。

  肅勇將軍王英文找到安爭,臉色發白。他年紀并不大,只有二十五歲,是兵部尚書王開泰的侄子。現在方固城里,王英文的軍職最高,帶著不到三千守軍負責方固城的安全。但這三千守軍,其中有兩千人是招募的新軍,還沒有經過多少正規訓練。

  昨天的亂戰,一開始他們還是被擊潰了的,若非安爭一個人力挽狂瀾,馬匪說不定已經將守軍殺光了。縱然那一百名鐵流火重騎再悍勇,人數也太少了。

  “國......國公爺。”

  王英文看著安爭,嘴角都在顫抖著:“卑職有罪。”

  “昨天是誰在城門當值?”

  “是杜忠武。”

  “人呢?”

  “卑職馬上把他叫來。”

  沒多久,一身是血的杜忠武臉色慘白的過來,看到安爭之后撲通一聲跪下。

  他抬起頭看了看安爭,張了張嘴卻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你找個地方自盡吧,我會給你一個戰死的名聲。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要奪下你的軍職,你過去的榮譽,你身上屬于軍人的一切。”

  “卑職......知道。”

  “我會安置好你的家人。”

  安爭擺了擺手:“傳令下去,讓軍中所有人知道這件事。如果不疼,就不會有人長記性。我記得我給你們每個人都漲了至少三次俸祿,這錢不是給你們享受用的。從參軍的那天起,你們就應該明白,軍人的職責是什么。也許你們認為這不公平,認為憑什么你們要保護別人,要打打殺殺,每天都沒準被誰殺了。那點銀子,真的夠買你們的命嗎?”

  “不夠,每個人的命都是無價的。”

  安爭抬起手指了指遠處:“城里死了多少人?他們加起來,比你的命要重。”

  杜忠武站起來,附身一拜:“卑職是死罪,但卑職不敢在賊死盡之前死,卑職請求給我一隊人,在城中搜索。等到殘匪肅清,卑職......卑職就死。”

  安爭嗯了一聲:“你去。”

  然后安爭看向王英文:“你用人不對,調度無方,亂起之后你比手下人心還要亂,說明你沒能力做這個將軍。自己把甲胄卸了,然后去南疆找你伯父王開泰從兵做起。”

  “卑職......遵命!”

  王英文抹著眼淚走了,連頭都沒敢回。

  安爭長長的嘆了口氣,站起來的時候,看到了那人人身上帶血的送葬隊伍。昨天至今日,出殯沒有成,死人沒有送走,卻不知道救了多少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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