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根本上來說安爭算不上一個燕人,哪怕沒有重生他都不算是燕人。滄蠻山幻世長居城那種地方是世外之地,當然也不是什么桃園。幻世長居城有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躲避戰亂的人,安爭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國人,從哪兒來。
可是不管安爭是不是燕人,對于幽人的厭惡絲毫也不比燕人少。十六國之間無法調停的敵對,只有幽燕。
更別說對于那塊圣魚之鱗,安爭勢在必得。可是得歸得,安爭不想讓人太過注意,真的讓人以為圣魚之鱗價值連城也就麻煩了。
無論如何,李先成被氣的幾乎吐血。三百萬兩銀子的話已經說了出去,他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在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一瞬間就怒了。
“你他媽的耍我?”
李先成站起來,快步走到安爭面前,這幾個字是用最大的聲音咆哮出來的。
安爭聳了聳肩膀,繼續嗑瓜子。
小丫頭不煩抿著嘴兒笑,那樣子倒真是可愛的讓人想捏捏她的小臉蛋。
臺上,那位叫做琳瑯的女子聲音清脆的說道:“這件東西現在就是李先成李爺的了,請李爺一會兒將銀子結算清楚,我們會有專人把東西為你送到您的住處。在將東西安全的交給您之前,出現的任何問題都算我們檀隱樓的。”
“老子不買!”
李先成猛的一轉身朝著琳瑯喊道:“臭娘們!這個王八蛋和你們狗屁檀隱樓是一伙兒的對不對?就是合伙兒想騙大爺我的銀子對吧?老子今天要是把這個錢給了你們,老子就是白癡!”
安爭還是在安靜的喝茶,一句話沒說。
李先成大步走過來,一把抓向安爭的衣服領子:“你他媽的這是想裝死?老子先弄死你信不信!”
安爭只是動作幅度很小的往后閃了閃,李先成的手就落了空。這個家伙的修為實在是稀松平常,所以安爭確定他身邊一定有了不起的保鏢。不然以李先成這樣的性子,能從燕國走了近乎萬里到車賢國還活著簡直就是奇跡。
李先成一把沒抓住安爭,臉色更差:“他媽的!”
他抬起腳一腳踹向安爭的臉,安爭又是微微一側頭,再次避開。
一些鞋底的灰塵掉了下來,落在安爭面前的茶杯上。安爭微微皺眉:“本不想和你一般見識,好歹你我都是中原人,給你留幾分面子。可是,第一你不該罵琳瑯姑娘,那般天仙一樣的女孩子,怎么能辱罵?第二,你不該弄臟了我的茶,那是不煩姑娘親手為我泡的,臟了她沏的茶,是褻瀆。”
李先成怒不可遏,離開幽國以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氣。若是換做別國的人也就罷了,可對方偏偏是燕國人,他說什么也忍不下這口氣。燕國大將軍方知己前些日子帶著重器鐵流火一口氣殺入幽國境內一千一百里,數十座城池落入燕國之手。就好像燕人永遠不會看幽人順眼一樣,幽人對燕人也是恨之入骨。
“我今天就不買了,不但不買這東西,還要弄死你,我倒是要看看,這車賢國里誰敢把我怎么樣?”
他站在那怒吼,身后四個身穿藍色長衫的人卻始終都和他保持著很近的距離。李先成罵人的時候,這四個人不為所動,眼睛始終盯著安爭。
看得出來,只要安爭動手,這四個人立刻就會出手阻攔。
安爭的眼神從哪四個人身上掃過,然后不由得一嘆:“雖然燕人和幽人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仇恨,但是我依然忍不住有些替你們抱不平。你們四個都是軍人出身吧,不管其他,我對軍人始終抱有敬意,哪怕是敵人。驕傲的你們現在卻成為這樣一個白癡的護衛,我覺得有些不值。”
站在前面的那個精悍的中年男人臉色變了變,搖頭:“請你們對我家東主放尊重些。”
安爭:“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人。”
他看向李先成:“你為什么氣急敗壞?是因為覺得被我耍了,還是因為那三百萬兩銀子對你來說拿不出?如果是前者的話,我沒辦法,那是你自己蠢,天生的,沒得救。如果你要是銀子不夠呢,我倒是可以幫幫你。這樣吧,我把三百兩銀子替你交了,你只需要說一聲謝謝安爺就夠了。”
安爭往后靠了靠:“一句話,價值三百萬兩銀子。”
李先成的臉都被氣的發紫:“大爺我缺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整個幽國,我要說自己窮,誰敢說自己有錢?”
安爭忽然想起來了,這個人原來就是幽國那個首富之家的傳人,后來因為燕國和幽國之間的戰爭讓幽國損失慘重,幽王下旨讓他捐出七成的家產,表面上應承下來,然后連夜就跑了。
“你也是個可憐人,算了。”
安爭搖頭:“幽王想霸占你的家產,你有家不能回,所以脾氣不好可以理解。”
“呸!”
李先成怒道:“有家不能回?老子有的是錢,哪兒不是家?”
他從袖口里抓了一把銀票拍在桌子上:“剛才你說什么,你說讓我說一聲謝謝安爺你就把那東西替我買了?大爺讓你看看什么叫實力,你現在說一聲李爺真有錢,大爺把那東西買了送給你!”
“李爺真有錢。”
安爭連一秒鐘都沒猶豫就說了出來。
李先成愣了:“你你他媽的怎么這樣?”
安爭抱拳:“李爺真有錢,李爺真有錢,李爺真有錢。”
連說三遍,然后他回頭朝著琳瑯姑娘喊:“回頭把東西給我送到驛站就好了,謝謝。”
琳瑯:“好嘞!”
李先成站在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安爭這樣的人,自己在對方面前不管怎么發火人家根本不在意,反而是自己一不小心就落在人家的坑里。說起來,他們李家也是無奈。龐大的家業傳到他這一代就只有李先成一個傳人,想選別人都不能。
李家的家業從傳到李先成手里之后已經損失了四成,剩下的在李先成逃走之后,基本上也快被幽王收干凈了。
安爭本來以為李先成是幽國神會或者朝廷的人,想起她是誰之后反而不想為難這個人了。李先成確實蠢,白癡,廢物,人也跋扈,兇但并不惡。所謂的兇,也只是看起來很兇。
“雖然我知道不可能,不過我代表燕國歡迎你。將來我燕國的大軍再次踏上幽國的土地,我順便俺幫你把被奪走的家產要回來就是了。”
李先成愣在那:“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安爭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為難你,不然你早就殘了。你若是有什么想出手的東西,也可以找我,我按照世面價格多一成給你。”
李先成指著安爭:“給我把他打殘了。”
那幾個軍人出身的護衛互相看了看,然后在四個角站住把李先成護住,逼著李先成往后退:“安公子,得罪了,我們告辭。”
安爭抱拳:“雖然知道你們不可能站在燕國這邊,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一聲,四位如果以后想換個地方生活,燕國天啟宗隨時歡迎你們。”
“天啟宗?”
原本還在怒罵的李先成忽然愣住,喃喃道:“你是天啟宗宗主安爭?燕國的護國公?”
他愣了好一會兒,臉色有些發白。
安爭不知道自己的名氣居然已經這么大了,連幽人都知道。他轉身看了看,隨隨便便從石頭堆里選了一塊標價一萬八千兩銀子的石頭,然后隨隨便便拋給李先成:“最不濟也是一塊十幾斤重紅品巔峰的靈石,我不占你便宜。這東西實際價值比剛才你拍賣得到的東西高,拿去喝茶。”
李先成忌憚安爭的名氣,不過依然嘴硬:“你說有就有?!”
安爭回頭看向琳瑯:“切了吧,銀子我出。”
琳瑯點了點頭,有切石的師父連忙過來,小心翼翼的把石頭切開,里面居然真的有一塊十幾斤重紅品巔峰的靈石。十幾斤重那么大一塊,已經足夠讓人眼紅了。紅品巔峰,距離金品也只是咫尺之遙。
李先成的臉色變幻不停,最終長嘆一聲:“人都說燕國天啟宗宗主安爭少年英雄,十六國都算上也沒有一人可以和你比肩,我一直以為不過是你們燕人自吹自擂罷了,今日一見,李某服氣了。”
他讓人拿了那紅品巔峰的靈石,轉身走了。
安爭重新坐下來:“接下來還有什么拍品?突然之間不困了,繼續?”
站在臺上的琳瑯楞了一下,對安爭刮目相看。一開始她以為安爭只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現在才明白這個少年是深藏不露。隨隨便便選一塊石頭,認定了里面有紅品巔峰的靈石而且連分量幾乎看的都差不多,這樣的眼力,縱然是檀隱樓的大掌柜也未必比得上。
安爭見她沒說話,懶洋洋的說道:“若是沒什么拍品了,那我就只好去碰運氣賭賭石頭。”
琳瑯這才反應過來:“安公子,你若是賭石,我怕就算是我們檀隱樓也會輸不起。”
安爭道:“那好,你還是說說下一件拍品吧。”
琳瑯緩緩的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心情平靜些,卻忍不住又多看了安爭一眼。安爭絕不是那種細皮嫩肉面如冠玉的所謂翩翩佳公子,他的皮膚不夠白,眉目不夠俊秀,可是他看起來硬朗,帥氣,還有一種挺拔的氣質,最主要的是他眼神里那種不屬于少年人的成熟,讓琳瑯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
在檀隱樓這種地方,她見過的所謂青年才俊有多少?每天接觸的都是大人物,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覺得了不起。可是安爭,真的讓她覺得很特別。
“這是”
琳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一紅,連忙轉移了話題:“接下來的這件拍品,來歷依然不詳,而且品級我們也沒有確定。不過這東西,叫價十塊標準重金品靈石。”
安爭微微皺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下面人已經瘋了:“神經病啊,不確定品級,不知道來歷,居然敢叫價十塊標準重金品靈石。這所謂的標準重靈石,其實是按照折換銀子算出來的。一斤重的金品靈石當做標準,所以超過一斤的哪怕是一整塊,也按斤算,稱之為一標準重靈石。
所以一塊十幾斤重的金品靈石,按照正規的叫法應該是十幾塊標準重金品靈石。
安爭仔細看了看,然后眼神一凜。
那是一件青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