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現這邊的異狀,所有人的視線都集到到拳臺上,去欣賞這場注定要迅結束的戰斗。中 “第一個。”
此時的羅南,精力已經分無可分,無力也沒必要去感慨生命的消逝,他只察覺到,隨著此人生命之火的燃盡,某種奇妙的元素在祭壇中滋生。
元素含量太細微了,看不出明顯變化。可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第三…乃至很多個。
精神感應的范圍內,相關的數字在不斷提升。奇妙元素的積累,也不增加,就像某種顏料配比,從淺淡轉向濃烈。
這是死亡的顏色。
血液終究會流干的。同時開刀放血,那么對應的衰竭死亡,也差不多在同時到來。
現在倒下的,只是第一撥。
羅南從沒有想過要殺死誰,正如他此刻也沒想過要去挽救哪個。他必須專注于祭壇的框架,專注于新元素的滲入,所帶來的微妙變化。
每位個體的消亡,對于燃燒火云的“供給”都是一個挑戰。可從整體的架構來看,“死亡顏料”加入,與之形成了“此消彼長”的互補態勢。
后者不能提供能量,卻在框架內搭建起新的結構,就像是一座橋梁,將祭祀者導向未曾觸及的層面。
從生之狂亂,觸及死之深寂。
人面蛛也好,瑞雯也好,包括羅南在內,都碰觸到這直白而又深邃的領域。
羅南有些出神,原本已經快要堵塞的信息壓力,突然在這片死亡的深寂中,抹去了一些。
很多信息,在“生的層面”有其價值,但當進入了“死的領域”,就再無意義。生死交融,就像一面濾網,過濾掉很多東西。
這算是一種感悟吧,卻只是很淺的層次。
尤其是和瑞雯比較…
當死亡的領域向他們打開,羅南就現了,瑞雯對于這一領域,有著不可思議的敏銳,敏銳到遠遠過羅南、過人面蛛的程度。每一點生命的消寂,都能帶給她新的收獲。
羅南恍惚中覺得,瑞雯好像來到他身邊,與他并排觀看四面看臺上,每個生命之火的熄滅、崩解、演化,并從中獲得他尚無法理解的信息。
可從另一方面講,這些信息羅南原本是現不了的,卻因為瑞雯的存在,得以先期接觸。
他不知道這有什么用,但有一點可以明確:瑞雯現、利用了死亡的力量,而這是人面蛛都無法做到的。
正因為如此,祭壇中央的平衡驟然打破!
瑞雯和人面蛛的層次仍在相應提升,可是,此時的情況是,人面蛛每邁上一階,瑞雯就邁上兩階。也就幾個呼吸的功夫,彼此磨礪、互相推進的內生動力,便瀕臨崩解!
祭祀的規則就是:哪個淪為弱勢,哪個成為祭品!
人面蛛出刺耳的尖嘯,這是它一手造就的局面,它把自己擺上了祭臺,卻最終成為了祭品。
但它的求生本能驅使它掙扎,就算是注定要滅亡,它也不要成為第一個!
羅南看著這一幕,看燃燒的火云愈喧騰,格斗場里的看客山呼海嘯;也看星辰鋒芒懸照幽暗,蜘蛛妖魔垂死掙扎。
莫名地,他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就像在看一出與他全無相干的啞劇,又或者只是紙面上排列演算的公式。
不是他失去了情緒的功能,而是根本沒有情緒揮的余裕。維持祭壇的框架已經透支了他所有的精力。
偏在此時,爆巖的傳訊到來:“偵察,我到了VIp室…我靠,大蜥蜴!”
長嘴妖蜥開始移動了,它慢慢地轉過一個角度,確定了捕食的最佳路線,按照它的習性,它馬上就要起沖擊。
正好爆巖沖入VIp室,將駭然欲叫的聯絡人打昏,從那個角度,看到了場中生的一切,大聲提醒。
“加,別分心!”
羅南傳過去的信息,冷靜平和到了極致。
爆巖明顯一窒,但還是聽了他的話,撞入了VIp室的暗道,向杰克所在的位置狂奔。
羅南并沒去特意關注長嘴妖蜥的行動,因為他此刻,不堪重負的思維,已經自動調整分劃,分成了兩部分:
框架之內和框架之外。
前者為主,后者為次。
優先解決的無疑就是框架之內的情況;至于框架之外…也到框架里面來解決!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兩分法。
一念甫動,烏沉鎖鏈嗡然顫鳴,跨空而出,目標直指長嘴妖蜥。
羅南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這頭畸變種,他的目標沒立得那么高,他所做的,只是用他獨有的方式,把框架之外的,扯到框架里面來。
至于進入其中,是成為祭司,還是祭品,誰知道呢?
長嘴妖蜥啟動了,在周圍看臺上聲嘶力竭的呼嘯聲里,它粗壯的四肢快擺動,一米高的拳臺輕松跨上,巨軀在空氣游動,可以咬斷鋼鐵的巨口裂開,向著瑞雯沖擊。
羅南冷冷注視這一切,烏沉鎖鏈已經洞穿了長嘴妖蜥的頭部,奇妙的聯系搭建完畢,對他來說,長嘴妖蜥撲向的不是瑞雯,而是他的祭壇框架。
不是沖撞…只是一躍而上!
現實層面、精神層面還有情緒的渲染,所有的東西交織在一處,他的祭壇框架,真正地貫通各個層面,巍然矗立。
瑞雯仍沒有睜開眼,不過,她分明是感應到了。就在間不容的關鍵時刻,腳下交錯步,用一個極限躲避,讓過了長嘴妖蜥沖擊的正鋒。
面對仿佛一輛高卡車的沖擊,任誰也要躲。
看客們沒有失望:躲了好啊,有來有往才刺激。
看臺上的歡呼聲山崩海嘯,可就在這片呼嘯里,微弱的“嘶”長音莫名貫入每個人耳中,
長嘴妖蜥與瑞雯身體錯開,它龐大身軀幾乎與拳臺等長,可能是沖得太急,有些失控,落地之后剎不住車,直接躍過拳臺,竟是跌跌撞撞,直朝著側后方的看臺沖過去。
看著恐怖的畸變種向著自己沖來,明知道根本撞不動護墻,但離拳臺較近的看客,尤其是負責渲染氣氛的美女們,還是半真半假地尖叫起來。
可在半途,尖叫就變得歇斯底里。
長度過五米、體重過八百公斤的巨獸,黑沉如鋼鐵般身軀,竟以人們可以目見的度萎縮,猛然間就縮了一圈兒。
支撐身體的骨胳也失去了硬度,四肢先后斷折,只是在地面滑行,轟聲撞在防護墻上。
沒有掙扎,巨大眼瞼之后的冷酷瞳孔,已經給蝕成了兩個巨大黑洞。
長嘴妖蜥癱伏在地,只是兩三個呼吸的功夫,背脊、頸側、頭部、胸腹…大片皮肉先后脫落,轉眼間就只剩下還包裹著血管和結締組織的森森骨架,將慘敗與死亡,以最詭譎殘酷的形式,呈現在每個人眼前。
羅南終于確定:哦,祭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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