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降臨,李休卻是一臉怒火的急著趕路,本來他準備在秦瓊那里住一晚上再走,但是卻被李靖發去的一道軍令氣的怒火中燒,不顧秦瓊的阻攔,直接就帶人往中軍大營趕去。
也不怪李休這么惱火,因為李靖給秦瓊發出命令,讓他做出隨時突襲頡利的準備,卻根本沒提唐儉的安全,換句話說,李靖很可能會趁著唐儉與頡利談判的時機,忽然殺進突厥大營,畢竟頡利肯定想不到大唐這邊正與他談判,那邊就忽然殺了進來。
拋去感情,如果只看利弊的話,不得不說李靖的確選了一個出兵的好時機,但是這樣一來,卻把唐儉等人置于極其危險的地境地,說不定頡利一怒之下會把唐儉等人扔進油鍋里炸了,畢竟歷史上有不少使者都被做成了人肉油條,也不差唐儉這一個。
想到這里,李休也不由得更惱火,雖然他與唐儉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卻是相談甚歡,交情也相當的不錯,而且唐儉也是懷著一顆忠心去突厥做使者,為的就是麻痹頡利,可是李靖卻絲毫不考慮他的安全,簡直冷血到無恥,這種事李休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管。
看到李休面沉如水的模樣,坐在李休對面的月嬋也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強撐著坐到李休身邊,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似乎是想用這種辦法讓李休消消火,不過李休心中的火氣實在太大,對月嬋的動作也沒有什么反應。
等到了兩更天的時候,李休終于回到中軍大營,打聽到李靖并沒有休息,而是在大帳之中與一些將領議事時,李休也沒有讓人通報,直接就闖進大帳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帳上的李靖,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李靖就臉色一板怒斥道:“大膽,誰讓你進來的!”
“哼,大總管好大的威風,本國公現在只問一句,你們是不是要趁著唐儉去談判的時候突襲頡利大營?”李休這時也在氣頭上,當下怒兌李靖道,他可不是軍中的將領,根本不歸李靖管,所以自然也用不著怕他,更何況他們兩人本來就不對付。
“呯!本將軍用兵,何須讓你這樣的黃口小兒知道?”李靖也沒想到李休竟然敢當面指責他,當下也氣得一拍桌子怒罵道,恐怕也只有他敢罵李休為黃口小兒。
“不說就是默認了,果然是做事不擇手段,莒國公為國盡心盡力,主動提出冒險去突厥安撫頡利,可是你倒好,竟然絲毫不顧莒國公的安全,只為自己的功勞…”
“住口,給我把他趕出去!”沒等李休把話說完,李靖就氣再次一拍桌子,隨后指著他怒吼道,這里畢竟是帥帳重地,像李休這樣擅自闖進來已經算是重罪,更何況還口出不遜,李靖自然是怒不可遏,只把他趕出去已經算輕的了。
隨著李靖的吩咐,帳外的護衛也立刻進來架著李休就往外走,無論李休怎么掙扎怒罵都沒用,最后直接被丟到帳外,再想進去卻被護衛死死擋住。
“休兒!不要胡鬧!”就在李休氣的想在帳外大罵之時,忽然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當他扭頭時,立刻看到紅拂女一臉緊急的快步走過來,身邊還跟著月嬋,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月嬋擔心李休,所以回來后立刻跑去見紅拂女了。
“母親,不是孩兒胡鬧,而是…”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不過這里是軍中重地,容不得別人喧嘩,你先給我回去再說!”紅拂女這時卻打斷李休道,隨后看了看周圍,畢竟軍營之中到處都是人,帥帳中更是集中著軍中的主要將領,李休這么闖進去和李靖吵起來,實在不成體統。
李休看到紅拂女嚴肅的表情,再看看帥帳前面的護衛一臉死板的守著,根本不可能讓他進去,這讓他最后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無論如何,李靖都是軍中的主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連李世民的命令他都可以不聽,更別說自己了。
想到這里,李休只得對著帥帳冷哼一聲,當下氣呼呼的和紅拂女離開了這里,而看到李休的表現,紅拂女也是暗自的嘆了口氣,她本來還想著借著這個機會緩和一下李休和李靖他們父子間的關系,不過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紅拂女帶著李休來到自己住的帳篷,剛一進去,李休就急忙向她問道:“母親,軍中是不是打算不顧唐儉等人的安危出兵?”
“不錯,這件事其實在你和唐儉來到這里之前,你父親就已經決定了,只是這件事除了我之外,并沒有其它人知道,直到今天唐儉離開,你父親才將這件事通知了一些心腹的將領。”紅拂這時也絲毫沒有隱瞞的道。
“母親,你們這么做將唐儉等人的性命置于何地,難道為了勝利,就可不擇手段嗎?”李休聽到紅拂女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但卻沒有告訴自己,當下也不由得更加惱火的道,當然他對紅拂女不好發火,但語氣也變得很重。
面對李休的指責,只見紅拂女卻是淡然的一笑道:“休兒,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之前不我告訴你,就是怕你泄露了消息,也許你覺得為娘很冷血,但是你仔細的想一想,是唐儉一人的性命重要,還是我大唐北疆千千萬萬的百姓重要?”
“母親你…”李休聽到紅拂女的話先是一愣,隨后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呵呵,你回答不出,這說明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這次我們的確把突厥打的很慘,但若是沒能抓住或殺死頡利,日后突厥肯定可以卷土重來,到時我大唐邊疆的百姓肯定要承受突厥人加倍的報復,以你的聰慧,肯定能夠想到這些吧?”紅拂看到李休不開口,當下再次微笑著道。
“可是唐儉去見頡利,本來就是假意與頡利簽訂盟約,等到盟約已成,唐儉回來之后再發動突襲也不遲啊?”李休這時也冷靜下來,不過依然堅持著自己的意見道。
“休兒你還是太年輕了,這次與頡利談判雖然是假的,但若是真的等到唐儉簽訂了盟約回來,我大唐再出兵的話,依然會背上一個背信棄義的罵名,而且頡利也不傻,哪怕是簽訂了盟約,恐怕依然會處處提防我們的大軍,想要偷襲并不容易,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出奇不意,而唐儉臵頡利的大營之時,就是突厥人最放松的一刻,只有這時出兵,才有最大的把握擒殺頡利!”
紅拂說到最后時,也十分罕見的露出幾分鐵血之色,甚至從她身上,李休竟然看到幾分平陽公主在戰場時的影子,都是那么的冷漠無情,除了戰場上的得失,其它一切都不在她們的考慮之內。
“母親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今天晚上我們就要出兵嗎?”李休聽到這里心中一驚,隨后就品味出紅拂女最后那句話的意思,當下也禁不住開口問道。
“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明天凌晨,今天頡利見到唐儉后,肯定會設宴款待,而且還會向其它的突厥貴族公布這個消息,以此來安定人心,畢竟頡利接連慘敗,已經是人心惶惶,現在好不容易爭取到和談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安定人心,不過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咱們軍中已經做好準備,明天凌晨借著夜色的掩護出兵,一舉解決掉突厥這個威脅!”紅拂女這時點了點頭道。
“母親,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之策嗎?”李休聽到這里依然不死心的道,當初唐儉之所以主動提出去與頡利談判,借機麻痹對方,正是李休將前線的局勢講給他聽,而且后來也對唐儉的辦法十分贊同,甚至親自陪他來到軍營,可以說是李休一手把唐儉送到頡利大營之中的,所以他內心也覺得自己要對唐儉的安全負責。
“休兒,你沒有領過兵,自然不知道軍中最容不得的就是婦人之仁,別說唐儉了,有時候為了追求一閃即逝的戰機,甚至連自己親近的人都可以犧牲!”紅拂女這時一臉嚴肅的教訓道。
其實紅拂女說的這些道理李休比任何人都懂,但懂得這些道理并不意味著他能做到,因此他心中也十分的糾結,一時間也是默然無語,而這時紅拂女看到他的樣子也有些心疼,當下語氣轉柔再次開口道:“休兒,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也不怪你父親做出這個決定,為了滅掉突厥,我大唐已經傾盡全國之力,所以你父親身上的壓力也很重,事實上就算是陛下在這里,也會做出和你父親同樣的選擇!”
李休這時也感覺腦子里很亂,理智與感情也一直處于沖突之中,最后紅拂女又安慰了他幾句,然后這才讓月嬋扶著他回去休息,只是李休根本沒有絲毫的睡意,一個人在那里坐了好久,月嬋也靜靜的在他身邊陪著,不過就在剛過三更天時,忽然有一個熟人前來求見,這也終于讓李休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