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太極宮甘露殿中,李淵依然在昏黃的燈光下批閱著奏折,之前的雪災影響很大,隨著道路被打通后,各地災情的奏折也紛紛送了上來,結果這時他才知道,從長安到洛陽一線以北,幾乎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雪災,人員傷亡也不在少數,現在各地都在組織救災事宜,奏折也像是雪花般向長安飛來,所以這段時間李淵每天都是睡得很晚。筆|趣|閣。。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淵終于把眼前的奏折批閱完了,當下這才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伸手取下老花鏡揉了揉太陽穴,也多虧了平陽公主送給他的這副老花鏡,才讓他能夠像正常人一樣批閱奏折,否則光靠別人讀的話,還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
“陛下,夜已經深了,張捷妤那邊已經催了幾次了,您看是否要去那邊休息?”正在這時,只見一個小內侍很是恭敬的上前詢問道,張捷妤是李淵最寵愛的妃子之一,之前他已經答應要去她那里休息的,只是剛才他一直在批閱奏折,宮人也不敢打擾。
聽到內侍的稟報,李淵卻是有些頭痛的再次揉了揉額頭,隨后揮了揮手道:“今天朕有些累了,就在這里休息了,所以你讓張捷妤就先休息吧,等哪天有空了我再去她那里!”
“喏!”小內侍答應一聲,站起來退著離開了大殿,而這時李淵則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現在年紀大了,對于這些男女之事也是有心無力,特別連御醫都叮囑他要節制房事,所以他也不得為自己的身體考慮。
當下李世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然后這才準備回后面的臥室休息,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一個內侍再次跑了進來,這讓他頗為不悅的道:“朕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今天就在這里休息了?”
“啟稟陛下,太子詹事裴矩求見,說是有秘事要向陛下稟報!”內侍低頭稟報道。
“裴矩?他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李淵聽到內侍的稟報也不由得驚訝的自語道,裴矩這個老狐貍之前和秦王走的有點近,但后來卻全面倒向太子,所以才被任命為太子詹事,雖然比不上魏征這種心腹,但也算是太子派系中的重要一員。
“讓他進來!”李淵考慮了片刻終于點頭道,因為他注意到內侍傳達的話中竟然說了“秘事”而不是“要事”,這讓他也很好奇,裴矩到底有什么秘事要和他談,而且還是半夜三更跑進宮來,以前他可是很少遇到這樣的事。
“喏!”內侍答應一聲,立刻退出大殿跑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只見腿腳有些不便的裴矩慢吞吞的走了進來,李淵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他知道前段時間裴矩傷了腿,現在還沒好利索,而且這件事好像還與李休有關。
“參見陛下!”裴矩進來后一臉恭敬的行禮道。
“不必多禮,裴卿你身體不便,快快坐下說話!”李淵這時也很親切的對裴矩道,雖然裴矩的人品不怎么樣,但他的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特別是他在突厥和西域兩地都擁有極高的聲望,現在又全力支持太子,所以日后若是太子登基,他也將起到極大的作用。
“多謝陛下!”只見裴矩慢吞吞的坐下,自從受傷之后,他整個人一下子老了許多,不但臉上的皺紋多了,也沒有了以前精力充沛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就要行將就木似的。
“裴卿,不知你深夜前來可有什么要事嗎?”李淵故意沒提“秘事”這兩個字問道。
“這個…”只見裴矩沉吟了片刻,臉上也露出一種猶豫不決的表情,最后終于還是一咬牙道,“啟稟陛下,朕深夜前來,其實是一件秘事丑聞想要稟報陛下,還請陛下讓其它人都退下!”
“哦?有這個必要嗎?”李淵聽到這里也不禁驚訝的問道,他注意到裴矩在提到這件事時,竟然說了“丑聞”這個字,這就更讓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此事關乎到宮中,實在不宜讓其它人知道!”裴矩再次鄭重的道。
一聽這件秘事丑聞竟然與宮中有關,李淵的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當下揮手讓殿中的宮女內侍都退了下去,這才向裴矩道:“現在人都已經退下去了,裴卿但講無妨!”
裴矩也一直瞪大眼睛看著殿中的所有人退下,這時再次猶豫了片刻,臉上也露出忐忑的神色,最后終于再次開口道:“啟稟陛下,這件事臣其實早已經有所耳聞,但卻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今天才忽然確認,太子與宮中的妃嬪有染!”
“什么!”李淵聽到裴矩最后的一句話也一下子站了起來,滿臉都是震驚的表情,隨后就一臉惱火的大聲質問道,“裴矩,你可知道誣告太子是何罪名?”
“陛下!老臣為官多年,如何不知道誣告太子是何等大罪,甚至在秦王與太子之中,臣也比較偏向太子,可是現在太子的所做所為實在非人子、人臣所為,臣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明知道這件事而欺瞞陛下,這讓臣實在是于心難安啊!”裴矩這時也站了起來,緊走幾步來到李淵面前跪下悲憤的道。
看到裴矩說話時老淚縱橫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在說謊,這讓李淵也不由得相信了幾分,不過這更讓他怒火萬丈,畢竟身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一位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被其它男人占有,而這個男人竟然還是他一向器重的兒子。
不過李淵畢竟不是普通人,最后終于還是強制著讓自己沒有失去理智,隨后用一種顫抖的聲音再次開口道:“裴矩,你說太子與宮中妃嬪私通,可有什么證據,他又是與哪位妃嬪私通?”
“啟稟陛下,這件事臣以前只是耳聞,當時以為是別人造謠中傷太子,可是今天臣去太子那里議事,無意間聽到太子與齊王之間的談話,太子在話中親口承認與宮中的張捷妤、尹德妃有私情,甚至連齊王好像也與這件事有關!”裴矩這時一臉信誓旦旦的道,證據他沒有,但他卻是人證。
“僅憑你的一面之辭,這讓朕如何相信?”李淵這時卻忽然有些懷疑的道,雖然裴矩似乎并沒有誣陷太子的動機,因為他本身就是太子的人,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李淵懷疑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陛下,老臣之心可昭日月,如果陛下不相信的話,臣愿意與太子、齊王當堂對質!”裴矩再次臉色堅定的道,甚至眼睛中也射出一種大義凜然的神色,讓人毫不懷疑他的忠心。
“這個…”李淵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再次相信了幾分,裴矩竟然敢與太子和齊王當堂對質,如果他真的是誣陷的話,那么對質時肯定會被太子和齊王戳穿,到時不但自己饒不了他,恐怕整個大唐都饒不了他,恐怕到時不但他要死,恐怕連整個裴家都要受牽連。
“陛下,太子私通宮中妃嬪,實在無父無君,簡直逆倫無恥之尤,老臣只求陛下能夠查明真相,不再受這等奇恥大辱!”裴矩看到李淵猶豫,當下再次懇求道,而且說完之后連連的叩頭,似乎忠肝義膽之極!
聽到裴矩一直提以太子與自己的妃嬪私通這件事,這讓李淵心中也涌起一股恥辱感,特別是看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竟然躺在自己兒子懷里的情景,更讓怒不可遏,最后終于一拍桌子道!“好,就依裴卿之言!”
隨著李淵的一聲令下,立刻有數個內侍相繼出宮,這些內侍不僅僅是去請太子和齊王,另外還有裴寂、蕭禹、陳叔達、封德彝等重臣一起入宮,李淵要與他們一起查驗太子與宮中私通這件事的真假。
裴寂等人的府邸本來就離皇宮很快,因此不一會的功夫,他們就相繼來到甘露殿中,不過當看到裴矩也在這里時,也都不禁愣了一下,隨后李淵把裴矩秘報的事講了一遍,結果這讓裴寂等人全都是大吃一驚。
“陛下,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以太子的品性,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無君無父之事!”只見裴寂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他已經與李建成結成聯盟,利益也捆綁在一起,另外他也相信以李建成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否則他事先應該會聽到一些風聲才對。
“陛下,老臣也認為此事絕無可能,肯定是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在誣告太子!”這時只見一位長須方臉的魁梧大臣站出來道,此人名叫封德彝,表面上看他是天策府的屬官,但其實早就暗中與李建成來往,而且他對裴矩一向看不起,所以這時直接把攻擊目標指向他。
“密國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事是老臣親耳聽聞,豈能有假?”裴矩這時也毫不示弱的反擊道。
“真真假假,還不都在你一念之間?”封德彝再次反擊,直接點明裴矩就是在撒謊,這讓裴矩也是大怒,當下與對方爭吵起來。
不過也就殿中爭吵之時,誰都沒有注意到殿外的宮人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