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子孫無嫡庶!句子倒是不錯,不過這個字嘛,咯咯”平陽公主看著掛在內堂上的條幅,當下也不由得捂嘴笑道,這個字一看就知道出于李休之手,說來也怪,李休明明才華橫溢,但偏偏有一手爛字。
“這叫草書好不好?真沒品味!”李休這時一翻白眼爭辯道,只是語氣中也帶著幾分無力,月嬋說要請個人抄寫一遍,衣娘也贊同,不過李休卻固執的認為家訓一家要用自己的字,卻沒想到現在連平陽公主也說他的字爛。
“是是,不過就算是草書,也得讓你們李家后輩不識得上面寫的什么吧,所以我覺得還是找個書法大家抄寫一遍吧,剛好我知道二弟府上就有幾個書法不錯的學士。”平陽公主看到李休死不承認的樣子,當下也不由得笑道。
“什么叫你們李家,你也是我們李家的人好不好,而且我記得你的字就寫的不錯,不如就你來抄一遍吧!”李休先是有些不滿,隨后又靈機一動道,平陽公主的字很有特色,可能是因為是武將的原因,使得她的字即有女性的柔美,又帶著股巾幗不讓須眉的殺伐之氣,一般人根本模仿不來。
“誰…誰是你們李家人?”平陽公主聽到這里臉色一紅的道,從李休和衣娘成親后,她一連三天沒來過李休這里,怕的就是打擾到他們,不過今天終于忍不住還是跑來了。
“嘿嘿,你姓李,自然就是我們李家的人了!”李休這時詭辯道。
“姓李的女子多了,總不會你都想娶吧,而且你不知道同姓不婚這個習俗嗎,如果論起這一點,恐怕你就不能娶我。”平陽公主這時也嘴強牙硬的道。
“同姓不婚已經過時了,只要出了五服,就算是同宗成婚影響也不大,更何況你是隴西李氏,我是三原李氏,根本搭不上好不好?”李休也無奈的道,同姓不婚這個算是一種傳統,但有些朝代也會在律法上承認,現在大唐初立,大唐律都還沒有編好,所以倒還沒這方面的規定,不過就算是有規定李休也不怕,律法也是人編的,自然也可以改變。
平陽公主其實也不是來找李休吵架的,只是這幾天李休成婚后,她在家中其實也過得很煎熬,所以一見李休就禁不住想和他吵上幾句,現在聽到李休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他們李家的人,這讓她心中的那點怨氣也一下子消散了。
“想讓我寫字也可以,不過你得幫我研磨!”心中沒有怨氣,平陽公主這時嬌俏的向李休眨了眨眼道,李休已經從李家分出來了,難得給家里子孫立下一條家訓,自然也要支持一下,更何況李休的字這么丑,虧他還敢掛出來,讓人看到還不夠丟人的。
“沒問題!”李休當下跳起來幫平陽公主研磨,隨后只見平陽公主玉手執筆,將這條家訓抄寫了一遍,果然是人靠衣妝,經過平陽公主這么一寫,立刻感覺這句家訓的逼格高大了許多,如果再裱糊一下,傳之后世也能讓后人為之敬仰。
“這句家訓…不會是你自己想的吧?”只見平陽公主放下筆,卻忽然頗有深意的一笑道,她知道李休心中從來沒有什么嫡庶的觀念,不過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會想到把沒有好嫡庶這樣的話做為家訓。
“衣娘是個庶女,以前的生活對她的傷害很深,再加上她在面對你時感覺很自卑,擔心以后的孩子會走上她的老路,我也是庶子出身,對于她的這種擔心也深有體會,所以就立下了這么一條家訓,也算是讓她安心吧!”李休絲毫沒有隱瞞的道。
“衣娘現在做什么呢,怎么我進來后一直沒見到她?”平陽公主聽到這里也不禁嘆了口氣,隨后又開口問道,對于衣娘,她在感情上有些嫉妒,但是理智上卻又十分同情她,畢竟她也是這樁婚姻的受害者。
“我也沒想到衣娘會對我教的東西感興趣,現在正和七娘、小丫一起學習呢。”李休這時也不禁笑道。
成婚三天,衣娘白天無事時,就喜歡聽自己講課,而且還會把李休講的東西完整的記錄下來,這些可比七娘的筆記詳細多了,剛才李休留下一些課業,估計她們還沒有做完。另外有些奇怪的是,昨天李承道派人說今天會和李承乾一起來,可是到現在也沒來,也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耽擱了?
“衣娘她竟然會對你教的那些東西感興趣?”平陽公主聽到這里也不由得驚訝的叫道,之前李休上課時,她也曾經旁聽過一段時間,剛開始還感覺很輕松,不過慢慢的就有些跟不上了,最后索性也就不聽了。
“嗯,聽課還挺認真的,只是基礎差了些,不過倒是可以慢慢的補上。”李休也想到當初平陽公主后來聽課時,簡直一問三不知的樣子,當下也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估計她也是覺得在兩個侄子面前太丟臉,所以后來就不來了。
“笑什么笑!”看到李休臉上的笑容,平陽公主當下也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她一向覺得自己還是挺聰明的,不過卻在李休的課上大受打擊,感覺幾個孩子都比自己聰明。其實這倒是平陽公主有些多想了,學習能力只是智商的一個方面,更何況她也過了學習的黃金年齡。
當下平陽公主想去見一見衣娘,否則來李休家中只見了李休,總讓她感覺有種偷情似的感覺。不過就在平陽公主剛站起來,卻忽然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隨后只見馬爺一臉凝重的闖進來高聲道:“不好了,秦王出事了!”
“什么?”李休和平陽公主聽到這里幾乎同時驚聲叫道,隨后只見平陽公主焦急的追問道,“怎么回事,二弟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晚太子在東宮設宴,秦王赴宴后回到家中卻忽然吐血不止,據說人也已經昏迷不醒,現在朝中亂成一團,秦王一系的人指責太子下毒,太子一系的人卻說這是秦王的苦肉計,目的是要栽贓陷害太子!”馬爺說完端起旁邊的茶碗一飲而盡,他接到這個消息也是火速趕來,路上連口水都沒喝。
“怎么會這樣?”平陽公主聽到李世民昏迷不醒的消息,當下也不由得身子一軟,眼看著就要竣癱倒在地,幸好旁邊的李休反應快,一把扶住了她,這才讓她沒有摔倒,不過李休這時卻感覺平陽公主手上冰涼,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公主,你要振作一點,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去確定一下秦王的身體情況再做打算!”李休這時也是急切的道,不過心中卻已經開始暗罵李世民,他果然用了下毒這招,只是現在這招還沒有傷到太子,就已經把平陽公主嚇的半死了。
“對!我要去探望一下二弟,馬叔快幫我備馬!”平陽公主聽到這里也終于醒悟過來,當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不過李世民中毒的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太大,一時間感覺手腳都沒有力氣,連站立都有些不穩。
“馬叔,還是備車吧,另外我也陪公主一起去探望一下秦王!”李休這時嘆了口氣道,他本不想和這場皇位之爭有任何瓜葛,不過以現在平陽公主的情況,他肯定不放心讓她一個人進宮,所以只能陪她走一趟了。
馬爺聽到這里立刻轉身出去,不一會的功夫,馬車就來到李休的家門前,這時李休扶著平陽公主正準備出門,卻沒想到衣娘這時接到消息,當下匆匆忙忙的趕來,當看到李休扶著平陽公主的樣子時,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后就關心的問道:“公主這是怎么了,剛才我聽月嬋說郎君你要準備出門,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朝中那邊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我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七娘那里就拜托你照顧了。”李休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道。
“嗯,我明白!”衣娘看到李休沒有解釋太多,當下也沒有再追問,最后站在門前目送著李休離開,剛才看到李休和平陽公主親密的樣子時,她心中其實有些酸酸的,不過隨即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上的婦人發髻,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羞澀的笑容。
事情緊急,馬爺親自操控著馬車一路狂奔,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被在半個時辰內趕到,甚至在進入宮門時,馬車都沒有減速,直接就沖了進去,畢竟平陽公主的馬車擁有特權,哪怕是在禁宮之中也是暢通無阻。
大唐立國之后,李淵為了表示對三個嫡子的寵信,除了太子李建成居住于東宮,李世民和李元吉也同樣被賞賜居住于宮中,其中李元吉居住于武德殿,與東宮緊鄰,這也方便他們兄弟之間的來往,而李世民則居住于承德殿,位于皇宮的西側,距大名鼎鼎的玄武門很近,光從這個地理位置上,就能看出他們三兄弟之間的親疏關系,同時也為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提供了便利條件。
平陽公主的馬車進宮之后直沖承乾殿,當馬車停下來后,平陽公主這時也恢復過來,當下跳下馬車沖進大殿,剛好看到李淵也在這里,這讓她的眼淚也一下子涌了出來,上前詢問道:“父皇,二弟他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