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城外 正午時分,城門口來往行人仍川流不息。
兩個妙齡女子站在城門口一棵柳樹下,白紗覆面,只露出秋水般眼眸,白生生小手搭眉前打望,一陣風吹來,白紗與湖綠羅衫飄動。
看了好一會兒,待看到一輛老舊的馬車轔轔而來,兩個騎士跟在馬車旁,她們忙迎了過來。
雖有幾年沒見面,孫平還是一眼認出了碧柳。
“姐——!”孫平興奮的跳下馬,施展輕功奔了過去。
碧柳上下打量他幾眼,看他生龍活虎,安然無恙,長舒一口氣,拍拍高聳的胸脯,嗔道:“你嚇死我了!”
“嘿嘿,這次差點兒沒命,多虧蔣大哥來救我!”孫平擠擠眼睛:“姐,蔣大哥武功厲害,長得還不錯,是不是要成我姐夫呀?”
“別胡說八道!”碧柳忙瞪明眸:“他有夫人的,只是受人之托來幫我的忙,我們只見過一面,你可別亂說!”
“這樣呀…”孫平失望的嘆口氣。
馬車緩緩駛過來,碧柳忙上前叫道:“爹,娘。”
車里的老兩口悶悶的應一聲:“進來吧!”
碧柳身段兒輕盈,小手一撐,躍到車上,靈巧的鉆進車廂里,她的丫環則示意馬車繼續往前走,她在前頭引路。
蔣槐走在前頭,把腰牌一露,暢通無阻的進了城。
孫平牽著馬,瞪大眼睛,貪婪的盯著四周,每一處都讓他新奇興奮。
馬車最終緩緩來到一座巷子里,停在一個高大的門樓前。
“爹,娘,到家了。”碧柳挑簾下了馬車。
孫平瞪大眼睛,盯著氣派的門樓,朱漆大門上幾排銅釘閃閃放光:“姐,這是你的宅子?”
“嗯。”碧柳扶著孫老漢下車:“走吧。進去。”
蔣槐笑道:“碧柳姑娘。我的任務完成啦,先行一步,告辭。”
“蔣大哥進來喝口茶再走吧。”碧柳道。
蔣槐抱拳笑道:“今天就算了,改日再叨擾。”
他又沖兩位老人抱拳告辭。
孫平忙道:“蔣大哥。我去哪里尋你?”
“去國公府找我即可。”蔣槐笑道:“咱們改日再會!”
說罷他宛如一陣煙消失在眾人眼前。
“蔣大哥的武功太厲害啦!”孫平嘖嘖贊嘆。
碧柳笑了笑,扶著二老都下了車。
“蔣公子人真的不錯。”孫夫人笑瞇瞇的道:“丫頭你就沒想法?”
“娘。我跟小弟說過,人家有夫人,只是受我朋友之托來幫忙的。我跟他只見了一面,并不熟。”碧柳正色道:“你們就別操心啦。”
“哼!”孫老漢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瞪她一眼:“誰能管得了你!”
孫平忽然反應過來,忙問:“姐,蔣大哥是逸國公府的?”
“嗯。”碧柳扶著孫母往里走。
大門敞開。里面走出四個丫環俏生生的上前行禮。
孫老漢跨進大門,便覺得自己的腿不那么利落。走不動道。
頭一次見到這么大的宅子,高大的屏障,綠意盎然的花與樹。假山泉水,前所未見的氣派,讓他大開眼界。
原本的氣焰莫名的被壓了下去,下馬威也沒用出來。
眾人進了一座假山上的小亭上欣賞風景。
“這宅子,真氣派!”孫平興奮的嘿嘿笑道:“姐,多少銀子買的?”
“一千二百兩。”碧柳道。
孫平頓時吐吐舌頭:“乖乖!”
碧柳笑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孫平道:“我想去武威鏢局試試!”
他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以前也做過鏢師,進了武威鏢局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孫老漢眼睛一瞪:“這次要不是蔣公子,你這回就死了,還要去什么鏢局,不記打的東西!”
“小弟這次的傷真的很重?”
“唉…,大夫都說沒救了,虧得蔣公子來,服一顆丸藥,馬上就治好了!”孫母搖頭感慨道:“可把我跟你爹嚇死了,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練武的人吶!”碧柳皺眉看著孫平:“小弟,跟你說一聲,城內不準動武,這是國公府的規矩,別惹麻煩!”
“國公府的規矩也忒大了吧?”孫平不服氣的道:“崇明城城里真不能動武?”
“有國公府護衛巡邏,你要動武,會被逐出崇明城。”碧柳道:“別抱僥幸心思,真要逐了出去,就再不能進城!”
“真夠威風的!”孫平撇撇嘴,又笑起來:“姐,蔣大哥是國公府的,你怎么跟他搭上關系啦?”
“國公府楚總管的侍女雪凌跟我學武,這次是托她的關系,才能及時救了你。”
“姐,你這人情欠大啦。”孫平笑道:“我服的是祈元丹,國公府獨門奇藥,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救回來,一顆丹藥一條命啊。”
碧柳輕輕點頭:“楚總管位高權重,要不,我跟雪凌求求情,讓你進國公府吧。”
“真的?”孫平頓時瞪大眼睛:“我能進國公府?”
崇明路的人哪個不知道逸國公府,想進國公府的人數不勝數,卻難如登天。
甭看那些武林門派的人對國公府百般鄙視不屑,罵是朝廷的鷹犬,一旦有機會進國公府,保準紅了眼拼命的爭!
碧柳蹙眉想了想:“你別高興得太早,成不成兩說呢。”
“姐,我的命運就在你手上啦!”孫平抓住碧柳的小手,激動的道:“真要能進國公府,那咱們家就要興旺啦,你就跟爹娘在家享福吧,我聽蔣大哥說啦,進了國公府,再也不用愁銀子的事!”
碧柳有些后悔提了這個話頭,沒想到弟弟這么想進國公府,萬一不成,還不把自己埋怨死。
孫老漢懷疑的看著碧柳:“死丫頭,你真能讓平兒進國公府?”
“爹,我試試看吧。”碧柳道。
孫老漢哼道:“你一個賣唱的,能有這么大臉面?”
碧柳無奈的白一眼孫老漢。
孫母忙忿開話題,好不容易一家團圓,別找不痛快。
第二天傍晚,碧柳回家時,身邊跟著白衫飄飄的雪凌。
后花園被夕陽染紅,火樹銀花。
雪凌坐在小亭里,白衫一塵不染,玉臉無瑕,臉色冷冰冰的,上下打量著孫平。
孫平被她清冷目光看得氣短心虛,渾身不自在。
碧柳笑道:“雪凌,他行嗎?”
“修為太差!”雪凌皺眉道:“你不說他武功不錯嘛。”
“應該還成吧?”碧柳道。
雪凌搖頭:“又是個喜歡吹牛的貨!差得遠啦!”
孫平頓時垂頭喪氣。
他站在雪凌跟前,森森寒氣針一樣扎著肌膚,這份功力委實驚人,動起手來自己怕是一掌也接不住,人家年紀跟自己差不多,還是一介女子,自己實在太丟人!
碧柳橫一眼雪凌。
雪凌面不改色,仍舊一臉嫌棄的表情,哼道:“就你這樣的還想進國公府?”
孫平訕訕道:“不行嗎?”
“你這樣的進去,真是給我丟人!”雪凌蹙眉道。
孫平越發惴惴,求助的看向姐姐。
碧柳道:“打雜也不行?”
雪凌搖頭:“看他這模樣,沒受過苦,不會看眼色,打雜也礙手礙腳。”
孫平垂頭喪氣,覺得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