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打算留在這里煮茶,那總得找點事做。
鸞梅長公主道:“聽聞青魚坊檻菊苑,新到了各種盆花、字畫,左右無事,我們何不一同前去逛逛?”
寧江并未拒絕,小夢更是什么都聽哥哥的。當下,四人一同上了馬車,守在外頭的女侍衛,護著馬車往青魚坊駛去。
途中,既提到了昨日國子學府的火災,又談起,聽聞有怪物接近京城的事。
鸞梅長公主多少有些憂愁:“這京城,似乎越來越不太平了。”
寧江聳了聳肩,春箋麗也恰在這時,扭頭看向窗外。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豈止是京城…”
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對望了一眼。
鸞梅長公主基本上都待在京城,偶有外出游玩,去的也都是太太平平的大城。春箋麗卻是來自北羅那種是非之地,寧江更是知道,大周王朝將來要面臨的劫難,同時知道,西南方是如何的民不聊生,可以說,如果不是靠著大周王朝的文氣體系強行壓制,早就已經天下大亂。
至于京城,靠著各州各郡供給的各種苛捐雜稅,營造出一片繁華景象,從上到下,生活在其中的百姓,自然也容易產生一種天下依舊太平的假象。而鸞梅長公主這種皇室貴女,當然更加不知道那些陰暗的角落里所隱藏的險惡形式。
鸞梅長公主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兩人卻只是笑了一笑,各自轉移了話題。
緊接著,春箋麗便提到在詞會上,李駿景想要與寧江比填詞,結果寫了一個開頭,得知寧江的名字后,直接嚇得寫不下去時的樣子,笑個不停。鸞梅長公主亦是聽得有趣,小夢更是得意…原來哥哥的名氣已經這么大了啊?
馬車駛入青魚坊,來到檻菊苑前,四人先后下了馬車。
寧江兄妹二人看向周圍,見這里出入的大多都是身穿綾羅的青年才俊,又或是語笑嫣然的大家閨秀。各種花香從苑內傳來,撩人鼻息。大門兩側,掛著燈籠,進入內頭,彩帶高懸,飛絮婆娑。
各色花朵,層層的擺列開來,左側字閣,右側畫室,前方還有一片供人游玩的園林他們先到畫室轉了一圈 與一個世界中國古代歷史上的畫作相比,這個世界在色彩上的運用,更加的嫻熟,各種色彩的調配,都有其獨到之處。
琴棋書畫,都非寧江所長,聽著鸞梅長公主和春箋麗對畫作的品評,多少有些插不上話,偶爾被她們問起,靠著身為穿越者的見識,發表了一些意見,倒也 讓她們刮目相看,但是太過細處的東西,寧江自然也不敢多言,以免露拙。
賞完畫后,她們離開畫室,恰在這時,有六名女子結著伴,從字閣那一邊走來。為首的一名女子,容貌亦是瑞麗,一眼看到他們,微笑施禮:“原來殿下也在這兒?”
鸞梅長公主道:“雅絲你也在啊?”
寧江看去,這六人中,竟然有兩人是他認識的,一個是與百子晉解除了婚約的鄭秀秀,另一個是給鄭祥作小妾的路惜芙。兩人看到他們兄妹二人,竟然會與春箋麗走在一起,同樣是頗為訝異。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個被鸞梅長公主稱作“雅絲”的青年女子,有意無意的看了春箋麗一眼,在她身邊的另外一名少女,同樣看著春箋麗,眼神有些怪異。
在雙方的介紹下,寧江得知,為首的那名青蓮女子,便是鄭賢的正室,姓程,名雅絲,同樣出身名門。她身邊的那名少女,喚作司徒蕾,是吏部侍郎右選司徒宏的女兒,跟她們一同前來的另外兩名少女,也都是官家小姐、名門閨秀。
在得知與鸞梅長公主、春箋麗走在一起的少年,竟然就是如今風頭正勁的銅州第一才子寧江寧會元,那兩名少女一同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閑聊之時,程雅絲拉著春箋麗的手,兩人顯然早就熟識,且關系不錯的樣子。那名為司徒蕾的少女,一邊與她們說話,一邊看向寧江,偶爾流露出一絲冷意。
鸞梅長公主問起,得知對方一伙也是剛剛開始逛這檻菊苑,于是就邀請她們結伴同游。一行十人,一同說說笑笑,進入園林,逛了好一會兒。途中,那兩名少女頗有一些興奮的接近寧江,與寧江談論他的新詞,寧江只是隨便應付了幾下。
很快,寧江就看到,程雅絲與春箋麗、司徒蕾有意無意的走在一起。他心中微動,裝作內急,找了個借口暫時離去。另一邊,程雅絲等三人,見他往遠處去了,悄悄的離開鸞梅長公主、寧小夢等人,轉到了假山的另一邊。
春箋麗低聲道:“師姐…”
程雅絲道:“你為何會跟寧江兄妹在一起?他不是曾當眾說你…”
司徒蕾陰陽怪氣的笑道:“說她惡心罷了,又未造謠。”
春箋麗怒視司徒蕾:“你…”
司徒蕾冷笑道:“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有本事,你找他發火去?是了,他都說你惡心了,你還纏著他來,這般死皮賴臉…莫非是真的喜歡上了他不成?”
春箋麗臉色有些蒼白:“誰、誰喜歡他了 ?我、我只是…”
程雅絲疑惑的看著她。
春箋麗低下頭去:“是…是天洪祭司讓我利用鸞梅長公主,接近他們兄妹兩人,發現他們有問題的話,就及時上報,我只是…我只是在執行祭司大人吩咐下來的命令。”
聽聞是祭司大人的命令,司徒蕾一時也不敢再陰陽怪氣的說她。只是冷笑道:“執行祭司大人的命令就算了,可不要監視來監視去,監視到對方床上去了。”
春箋麗冷笑道:“你是善女神的候補處女,我也是善女神的候補處女,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失去貞潔,好少一個競爭對手。”
司徒蕾怒道:“我對圣凰虜誠無二,哪像你,你不過是因為…”
程雅絲低聲喝道:“住口!你們兩個都是有圣凰血的人,大家都是為圣凰所感召的姐妹,正該一同為女尊效力,豈可在這里生出爭執?”
春箋麗、司徒蕾立時閉口不語。
程雅絲道:“我已是嫁了人的人,此身無法再為圣凰所用,你二人卻還是冰清玉潔,善女神即將再次出世,你二人都有機會成為新任善女神,都該好自為之,莫要自誤。箋麗師妹,既是祭司大人的吩咐,那你自己便小心一些,如有需要我們幫忙之處,暗中知會。蕾師妹,此刻京城暗潮洶涌,顯然有人在攪動風雨,你也安分一些,不可誤了大事。”
司徒蕾束手道:“是!”
春箋麗同樣垂著頭,低頭看著她自己從裙下露出的繡花鞋:“是…箋麗知道了!”
程雅絲往遠處看了一眼,見鸞梅長公主、寧小夢等正往這邊走來,沒有再多說,領著她們兩人,迎了過去 她們所不知道的是,一團她們所看不到的火光,同樣也在悄悄的離去。
另一端,一堵石墻之后,頭戴皮牟、綾羅長衫的少年,先是如同假寐一般,安靜的坐那里,然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的心中一陣冷意。
找到了,程雅絲、司徒蕾…果然是拜火教的人!!!
回到宅院的時候,天色已晚。
寧江讓秦無顏,將秦陌、秦澤、秦坎全都召集了過來。
秦小丫兒,在外頭守著,寧江帶著妹妹和五義中的其它四人,一同在院中圍著圓桌而坐。
他先看向秦陌、秦澤、秦坎三人,道:“你們的武學,最近練得如何?”
秦陌道:“自從開始修煉老爺給的《白虹追日》功法后,小人的武藝,近來就飛漲了許多。”
秦澤道:“我按著老爺給的《玄冰心法》進行修行,近來已能凝水為冰,雖然用的還是以前的招數,但威力已經比以前打大了不知多少,自信就算對上一流高手,也能夠一戰。”
秦坎道:“我的《厚土載訣》,前三層也已經練成,上次才到第二層時,就已經能夠力拼僵尸門門主虎充石。”
秦澤哂道:“虎充石最后可是死在我的玄冰掌下。”
秦坎笑道:“就算二哥你不動手,我也能穩穩的拿下他,不過就是當時趕時間罷了。”
寧江點了點頭,他給他們的功法,實際上全都是他自己親手寫出,以秦抱樸秦老為他們打下的基礎,再加上自己專為他們而設的,體魂雙修的功法,武道大漲,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而通過這些日子,他對他們暗中的考驗,基本上也能夠確定,他們是屬于他能夠重用的人。
他看向秦坎:“‘天地會’發展得怎么樣?”
秦坎道:“老爺放心,一切順利,至少在京城已經有了基礎。”
寧江點了點頭。“天地會”是他讓五義在京城發展的全新門派,“正氣盟”的主要目標是擊垮全清派,等全清派覆滅后,理論上,“正氣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然而,在寧江的設計下,全新的“天地會”,已經在逐漸取正氣盟而代之,而且去蕪存菁,吸收的都是在與全清派的對抗中,有所表現的精英。
只要能夠擊跨全清派,天地會的勢力,將會在正氣盟與全清派的沖突中,漁翁得利,進一步坐大,并真正的為寧江所用。
當然,“天地會”這個名字,寧江也只是借用了另一個世界里原本就存在的幫派名稱,反正也只是一個稱呼,他懶得去另外想。
他道:“從現在開始,重點監控兩個人,一個是吏部尚書鄭安的兒媳程雅絲,一個是吏部侍郎右選司徒宏的女兒司徒蕾,她們全都是拜火教的人,監視的時候,小心一些。”
秦陌等人動容,以她們的身份,竟然會被拜火教吸收這種事如何可能?她們可不是春箋麗那種來自于北羅,身世多少有些不明的人物,像程雅絲這種,能夠嫁入光祿大夫府上的,原本就是名門千金。司徒蕾自然也不用說,她的父親是吏部侍郎,能夠坐到那個位置的,至少也是進士出身,他的女兒怎可能會是拜火教徒 說出去都難以讓人相信。
寧江道:“我知道,此事難以置信,但拜火教的確是有些神秘莫測的手段。只看,我華夏各地的帥臣、兵力的資料 全都被泄露,差點落在西嶺鹋哥手中,便可知道,朝廷中早已被拜火教滲透,而能夠滲透進去,拿到那些普通人根本拿不到的情報的,很可能就是程雅絲這些人。這些人不除,朝廷的資料,仍然會源源不斷的外泄。”
秦陌等人對望一眼,點了點頭。秦陌想了一下,低聲道:“還有一件事,我們已經按著老爺的吩咐,在暗中籌謀全滅全清派的計劃。然而,全清派勢強,我們勢散,要對付全清派,只能采用打蛇打頭的手段。但是王易卿有五個弟子,分別喚作匡清洪、趙清政、南清義、段清厲、孫清靜。這五人,無一不是一流高手,更何況還有貞恒道人等等爪牙。更關鍵的是,全清真人王易卿,實力猶在他的五個徒弟之上,據聞,已經極度接近宗師之列,正氣盟中,無人是他敵手,我們也都非他之敵,就算是姑娘…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寧江道:“無妨,到時,王易卿就交給我來對付好了。”
交給老爺對付?秦陌等人彼此對望,盡皆錯愕。秦澤小聲道:“老爺…難道你也會武功?”
“武功?”寧江很奇怪的看著他們,“我?我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