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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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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晚晴翻身從墨精身上下來,手持齊眉棍,走向昏闕在地的刀匪,一棍子打在那匪徒的肋骨上。

  她本意是想將這人打醒,拷問一番。誰知這一棍子下去,這歹人就從口中吐出一連串的血沫,發出嘶嘶聲,胸口急劇起伏,眼看著就斷氣了。

  佟晚晴打人經驗豐富,卻只是針對徐小樂,更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殺人。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道:“怎么這般不耐打!”

  徐小樂上前看了看,沉吟道:“應該是斷裂的肋骨刺破了肺,血涌進肺里就吐出了血沫,然后窒息而死。嫂嫂那一棍子…咳咳咳,絕對不會造成這樣的傷害,他是被馬踢死的。”他意識到讓嫂嫂背上殺人的名頭可不好,何況這應該屬于誤殺。

  佟晚晴扭開頭,對徐小樂道:“你沒事就好。”

  徐小樂又高興起來,撲進佟晚晴懷里:“我差點就見不到嫂嫂了!”

  佟晚晴這回沒有踢開徐小樂,任由他抱著自己,雙手從徐小樂肋下穿過,輕輕拍打著業已寬厚的脊背,突然鼻根發酸,心中暗道:若是小樂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徐小樂在佟晚晴懷里就像是泡在溫暖的熱水里,只覺得一身的恐懼和疲憊都消散不見。他不記得上回被嫂嫂這么抱著是什么時候了,似乎十分久遠。這讓他更加懷念幼年時候,嫂嫂總是抱著他睡覺,讓他覺得黑夜并不是很可怕。

  佟晚晴不想讓徐小樂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直等到情緒恢復了平常,鼻根不再酸楚,眼淚也重新收了回去,方才拍了拍徐小樂:“你要抱到什么時候?”

  徐小樂連忙站好,哈哈笑道:“對啦,現在咱們是平安脫險,不過寶哥兒那邊還是要去看看的。”

  佟晚晴看了看徐小樂的馬,道:“這匹馬恐怕到不了蘇州城了。”

  徐小樂道:“我知道前頭有個驛站,咱們先把馬寄養在那邊。驛站里總有獸醫,可以請他給馬兒治傷。咱們先騎墨精進城。”

  佟晚晴很想問一句:兩人怎么同騎一頭騾子?不過她不敢讓徐小樂落單,當然也不可能一人騎騾子另一人步行。這么看來,兩人同騎一頭騾子反倒是最合理的方案了。

  徐小樂很自覺地跳上了墨精,朝嫂嫂一伸手:“嫂嫂,來,你坐前頭。”

  佟晚晴一看這架勢,自己若是坐在前頭豈不是要徐小樂抱著了?她臉上閃過一絲惱怒,道:“你往前坐,我抱你!”

  徐小樂只好往前挪了挪,仍舊伸手叫佟晚晴好借力上來。

  佟晚晴坐在后面,伸手去拉韁繩,果然是要“抱”住徐小樂的。偏偏徐小樂很不矜持地往她懷里拱,真是深怕沒有抱實。就算嫂嫂請他吃“麻栗子”,他也甘之如飴。

  佟晚晴被徐小樂拱得渾身尷尬,真恨不得拖下去好好打一頓再趕路。

  徐小樂卻樂在其中,呼喝墨精快走。

  騾馬的好勝心都極強,見不得同類走在自己前面。瘸馬雖然受了傷,也不肯讓一頭騾子贏過它,竟然很勉強地跟著墨精小跑起來。

  阿福覺得自己多了一個“小弟”,跑得更歡了,時不時回頭叫兩聲,提醒大家跟上。

  佟晚晴為了緩解尷尬,就一手頂開徐小樂,問道:“我看你對寶哥兒中毒不怎么擔心啊。”

  徐小樂無奈道:“不是不擔心,只是鞭長莫及。我聽了那人的轉述,回頭一想,這時節最可能引發中毒的就是節酒了——每年不都有人用了生烏頭中毒么?我師父都能治。”

  佟晚晴還以為李西墻多少算是“名醫”,殊不知徐小樂指的是李西墻在搖鈴游醫領域頗有經驗。

  這種誤用烏頭中毒的事,多發生在中下層人家。他們大多為了省錢自己去山上采藥,或是買便宜的生藥自己炮制。而這種藥材如果炮制不得法,很容易中毒。這時候就只能找游醫來治了。

  像顧家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是從大藥鋪拿制好的藥材,等閑不會發生中毒的事。

  徐小樂越想越覺得蹊蹺,不過還是順著嫂嫂的問題繼續說道:“解毒方法也簡單,兌薄了的糞水先催吐,然后甘草綠豆熬湯灌下去。還有人說喝醋也行,效果也是不錯,反正只要救治及時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佟晚晴見徐小樂如此從容,隱約中也覺得中毒也并不是很危急。

  徐小樂卻想得更深了一層:寶哥兒中毒跟自己遇襲,隱約間有些牽連。若說是兩樁意外,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但主要是為了襲擊自己,還是謀害寶哥兒,這主賓之分卻叫他看不明白。

  ——如果說主要是為了謀害寶哥兒,伏擊自己只是為了阻礙醫治,這很不合情理。誰都不能保證別的醫生救不了人,難道幕后黑手還能把全城的大夫都殺了?

  ——如果是跟自己有仇,隨便編個理由就能騙自己出診,何必去捋顧家的虎須?

  徐小樂歪著腦袋,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覺得自己也不算笨人,可這種明明有陰謀卻看不透的感覺,實在太讓人無力了。他暗道:這些陰謀詭計,真是比治病還叫人費心費力,為什么就是有人喜歡呢?

  佟晚晴一只手撐著徐小樂,直到看見前面的驛站旗幟。

  徐小樂倒是很積極,遠遠就跳了下去,奔前走后,找驛丞安排寄養馬匹,尋找獸醫救治,又提出借馬。他是本縣的醫官,與驛丞份屬同僚,而且都是不入流的同僚,有著一份香火情。

  然而驛馬的使用另有制度,不是哪個官員都能用的。徐小樂沒有公文,自然是借不到馬的。好在驛丞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驛馬不能借,騾子卻是可以借一頭。

  從本心而論,徐小樂更樂意跟嫂嫂共騎一騾,尤其是靠在嫂嫂懷里,無比溫暖輕柔,那滋味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他被嫂嫂推了這一路,也知道嫂嫂是很不喜歡那樣,只好“忍痛割愛”,讓嫂嫂獨騎。

  佟晚晴還以為徐小樂轉了性,頗有些意外,很想摸摸他的頭夸獎兩句,及待伸手的時候卻發現徐小樂已經跟她一樣高了,要摸頭實在有些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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