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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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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成德換上了棉襖,整個人卻仍舊暖和不起來。徐小樂種下的苦果先落在了他嘴里,而且有苦說不出。這一次次沉重的打擊差點叫他喪失理智,全靠從小到大鍛煉出來的忍辱負重才算熬過來。

  管家進來默默打了個躬,上前道:“老爺,一查就查到了。徐小樂在顧家得罪過顧二爺,還打過顧家的奴仆。顧家非但沒有找徐小樂的麻煩,還把那個奴仆發配去了穹窿山做雜役。”

  張成德終于精神一振:“這總算是個好消息,但是那人敢下手么?”

  管家陰笑一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咱們的手段何其隱蔽。又適逢元旦,正應天時。”

  張成德輕輕撫著胡須,道:“誰能想到,徐家這小子原本不過是個背鍋的倒霉孩子,現在竟然成了痼疾。不除掉他,非但動不了長春堂,甚至還損了藥行的生意。”

  管家也嘆道:“是這小子命不好,怪不得旁人了。”

  張成德聽管家這么一說,自然也就不覺得有絲毫愧疚了。他又關切道:“這事首重機密,次重契合。機密嘛,由你親自去,我不擔心。契合上面還要下工夫,若是徐小樂不走咱們預設的路,如何是好?”

  管家道:“我已經聯絡當初的弟兄,水路陸路都付了人手,斷不叫徐小樂進城。”

  張成德聽罷,猶自起身捻須,腦中將整個計劃過了一遍。他對徐小樂已經動了殺心,不過要是單殺徐小樂,就等于殺了顧公子。顧家為了自己大少爺的性命,也是要死命追究的。

  這就像是投鼠忌器,老鼠在瓷器里,總叫人無從下手。

  于是張成德便想了個釜底抽薪的法子——先將瓷器打碎,然后殺老鼠就沒有負擔了。只要顧寶哥一死,顧家自顧不暇,又是要料理喪事,又是沉浸悲慟之中,那么徐小樂遭遇“意外”自然就沒人在乎了。

  所以這個計劃的關鍵就在于顧公子得死得“合情合理”,其次就是徐小樂得遭遇“意外”。

  正好眼前有個大節,正是元旦。這一天家家戶戶辭舊迎新,等閑不出門,又有許多習俗,正好可以下手。

  張成德心中過了一遍,發現漏洞還是在于顧家的奴仆身上。他就道:“若是那個奴仆下不成毒,這事就麻煩了。”

  管家道:“這恐怕就要錢財開路了。只要將那人推到可以下毒的位置上,就萬無一失啦。”

  張成德是真的肉痛這一筆一筆的銀子流出去。他要賺這些銀錢也不容易啊!不過考慮到這回若是事成,說不定還可以栽贓嫁禍長春堂。等長春堂一倒,就可以從藥行行會的諸家藥鋪收些好處了。到底長春堂不是葆寧和堂一家的敵人,而是所有在會藥鋪的敵人。

  張成德想起自己三請顧煊而不得一見,終于見了顧煊,那廝竟然死活不肯吐口入會,就難免為這奇恥大辱心中冒火。眼看著終于有機會推倒長春堂,總算可以大出一口惡氣。他算了算時候,長春堂從開業至今也有小半年了,其實并不算“壽命”很長,卻總覺得煎熬難忍。

  谷香站在山頭,發了很久的呆,直到風吹得腦仁發痛,方才想起來似的潑一瓢糞水。

  她自從徐小樂大鬧一番之后,先是在府中清掃茅房,后來又被發配到了穹窿山澆菜。雖然山中病人吃飯菜由上真觀供給,但是上真觀終究不是聚寶盆,人家的菜也得挑水澆園種出來,所以山上人手多了之后,就自己開了園子種菜。

  谷香從小學的是照顧人的勾當,哪里做過這種菜園子的苦活。剛做這差事的時候,聞道糞水的氣味就能讓她嘔吐不止,如今她一身的糞臭,有時候手就伸進了糞水里也無所謂了。

  “谷香姐姐,谷香姐姐!”

  谷香回過神來,扭頭看去,眼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來人是山上一個病人的弟弟,為人很是熱心腸,見谷香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做不來這些農事,一有空就來幫谷香挑水挑糞,從未見他抱怨過一句。谷香也不是鐵心冷血之人,見他如此貼心貼肺幫襯自己,對他好感日增。

  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這男人拉著谷香喝了兩杯酒,就做成了好事。

  正所謂山盟海誓在前,拔鳥無情在后,自從谷香讓他得手之后,他水也挑得少了,糞桶也不幫忙洗了,只是過個幾日就帶著酒肉來與谷香偷歡。

  谷香漸漸也看透了。想想顧家是不會給她婚配人家了,何苦讓青春在這山上隨草木枯槁呢?何況這種事,那廝器大活好,兩廂里各取所需罷。

  “你這冤家,怎么想起我來了。”谷香頗有些幽怨。

  那浮浪子舔著臉上前就要親谷香,被谷香一把推開,只好訕訕道:“好姐姐,你道我這些日子去了哪里?還不是為了你的事奔走么!”

  谷香一愣:“為了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浮浪子一臉詫異:“難道好姐姐就肯在這荒山野嶺消磨一輩子?若真是這樣,我倒高興了,正好方便與姐姐做好事。嘿嘿嘿。”他說著說著就淫笑起來,伸手往谷香身上摸去。

  谷香雖然不合徐小樂的眼,容貌身段卻也不差,否則如何能在一眾丫鬟里面出頭?她拍開浮浪子的賊手,道:“你把話說說清楚,別沒頭沒腦地糊弄我。”

  那浮浪子就道:“我聽你說了自己遭遇,十分為你不值。我想啊,無非不過就是買通管事人家,把你重又調回去罷,能有多難?你既然不做,我就去替你做了,也不枉你我一番恩情。”

  谷香心中一暖,暗道:我只當他是個薄幸小人,沒想到他還有些良心。她就搖頭道:“你不知道,我惡了管事事小,是家中掌事大娘子身邊的人容不下我。”

  浮浪子得意道:“你把這事看得千難萬難,卻叫我做成了。”

  谷香登時大驚,失聲叫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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