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自己妻子的手術,金德勒立刻又是笑的合不攏嘴,連聲道:“好!非常好!手術進行的非常順利,術后的回復也一切正常,醫生說再過三個多月,我妻子就徹底好了。”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金德勒望著陳耕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感激。
“恭喜你,”陳耕由衷的道:“你為你妻子做到了一個丈夫能夠做到的一切。”
這話是陳耕有感而發,金德勒真的是為自己的妻子做到了一切,這一點讓陳耕格外佩服,有句話叫做“夫妻本是叢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金德勒讓陳耕看到了愛情的偉大和光輝,盡管他是一個外國人,但愛情的偉大總是部分國界的。
感覺到陳耕深深的敬佩之意,金德勒似乎有些意外,但是下一刻,他懂了陳耕的意思。
“這位是?”直到兩人聊的差不多了,金德勒這才向陳耕問起張中華,他以為張中華是陳耕帶來的人。
“金德勒先生你好,我是魔都美術電影制片廠的。”張中華上前一步,忙道:“在上個月的普桑國產化會議上我見過您。”
不是陳的同伴?金德勒愣了一下,隨即扭頭看向陳耕。
陳耕道:“這位張先生是我在火車上認識的,是個不錯的朋友。”
聽陳耕說明明白了,金德勒這才矜持的和張中華握了握手:“張先生,你好。”
其中不乏敷衍,但張中華卻絲毫不以為意,德國人傲慢?傲慢就對了,人家的國家強大,家家都住別墅、開小轎車,一年上萬美元的收入,人家憑啥不傲慢啊,正經是對陳耕這么客氣才是不正常的,熱情的道:“既然您是小陳的朋友,那我就放心了…小陳同志,回頭可一定要到我們單位來玩啊。”
和之前的敷衍相比,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的、無比真誠的邀請陳耕去魔都美術電影制片廠,不為別的,就為陳耕和金德勒的這份關系。
“好。”陳耕痛快的答應下來。
為了來接陳耕,金德勒也是挺下本錢的,直接將一輛奧迪100給開了過來,上了車,第一次坐這么高級的轎車的張向陽小心翼翼的動都不敢動,唯恐自己把這么豪華的車給摸壞了。
看著自己的兄弟這么小心、像是在欣賞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樣打量著這輛奧迪100,陳耕心里陡然上來一股氣,很不是個滋味:尼瑪!老子賺這么錢干什么?偷偷摸摸的藏著這么錢,自己的兄弟卻連坐個車都小心成這樣?
陳耕從來都是個感性的人,作為一個設計師,你不感性都不成,他立刻向金德勒問道:“金德勒先生,能不能幫我搞一輛車?”
“搞?”金德勒眨了眨眼,雖然來中國工作已經好幾年了,簡單的中文對話也沒問題,但對于中國人層不出窮的某一個詞匯的多種表達方式,他仍然很不習慣,比如窟窿、洞洞、眼…比如陳耕剛剛說的這個搞。
不過雖然不是很好理解,但金德勒還是很快理解了:“你想要輛車?”
陳耕認真的道:“不是我要,是我買。”
金德勒面有難色:“陳,你知道的,我只負責技術和工藝,普桑的銷售有專業的銷售公司來做,而且現在普桑很搶手的,不過如果你不介意把普桑換成上海的話,那就沒問題。”
把普桑換成上海?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啊,對此陳耕毫不介意,他拍拍坐在副駕駛上正小心的打量著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按鍵的中控臺的張向陽的肩膀,問道:“老二,你覺得咱們買輛轎車怎么樣?”
“那當然好。”張向陽不假思索的道。
他以為陳耕只是這么一說,也沒在意。
“好,那就這么定了,咱們買輛車。”
“哦…”張向陽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么?”
沒理會張向陽,陳耕又換成了德語:“金德勒先生,你確定這么做沒問題?”
“我確定以及肯定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如果你真的想要一輛上海轎車,我保證可以給你拿到最優惠的價格。”金德勒說的無比淡然。
“老金,你學壞了,”指著金德勒,陳耕大笑:“以前你可是對這種事情從來都嗤之以鼻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金德勒滿不在乎的道:“現在我發現這么做很好,我的同事們和你的同胞們對我更加尊敬了。”
金德勒的這話陳耕相信,咱們中國社會就是一個講究人情和往來的社會,金德勒這個德國人不但這么入鄉隨俗,還這么給自己面子,那些接受了金德勒“好意”的人固然是心中與有榮焉,而金德勒開口的單位也覺得有面子:連外國人都求到咱們頭上來了,嘖嘖,這是多大的面子?以后有吹噓的資本了。
不過沒等陳耕開口說謝謝,金德勒又道:“不過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掏錢買。”
“哦?”陳耕沒覺得奇怪,誰也沒規定我要用車就必須我自己掏錢買不是?至少前世里陳耕自己開的車就不是掏錢買的,他更好奇的是金德勒打算怎么操作。
反倒是金德勒對陳耕的反應感到奇怪:“你不奇怪?”
陳耕反問道:“我為什么要奇怪?”
“好吧,我忘記了你是個中國人,而這一招還是我跟你們學的,”金德勒懊惱的搖搖頭,話歸正題:“我認識一個戎州的家伙,你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拿到了一輛車的嗎?”
不等陳耕回答,他一臉佩服的道:“那家伙和你們魔都的中南煙站有業務往來,也你們中南煙站的領導們關系不錯,有一天中南煙站的一個領導對他說,你放一萬塊錢在這兒,車子你開走,油錢、維修錢你急著拿著發票來我這報銷,什么時候車子壞了、不能開了,你再給我送回來。”
果然是這樣!
對這種情況陳耕根本就不覺得奇怪,這太正常了,他唯一感興趣的是:“你可以做到?”
“很巧,你們上汽集團為我們德方工作組配備了5輛上海SH760A型轎車,不過我們都是用普桑和奧迪,所以那五輛車一直在那里放著,”金德勒笑瞇瞇的道:“如果這幾輛車是給別人人,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就是‘他當然沒有這么大的面子’,但你是個例外。”
如果這車是別人來“借”,德方工作組還真不會鳥他是誰,但如果是陳耕的話那就不同了,到現在,狼堡方面還對這家伙心有余悸,為什么呢?因為雖然陳耕信誓旦旦的表示他手里再也沒有其他的漏洞和潛在故障了,但狼堡方面卻不敢完全相信陳耕的話,處于這一點考慮,狼堡總部給派駐在中國的高層的指示很清晰:盡量交好那個中國小子。
陳耕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梗,但他從來都不知道謙虛為何物,聞言立刻就道:“那就來兩輛好了。”
“…”金德勒頓時目瞪口呆的望著陳耕:“陳,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無恥。”
“錯!”陳耕一臉義正言辭的反駁道:“我只是幫你們保持那兩輛車良好的機械性能,作為一名汽車工程師,你知道的,車子不是開壞的,而是放壞的。”
“我對你的無恥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金德勒毫不客氣的沖陳耕豎起一根中指:“你讓我了解了一個人無恥的下限在哪里。”
“以后我還會幫你刷新這個下限的。”陳耕恬不知恥的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大笑。
“你們在說啥?”在前面估計將中控臺上的按鍵都數了不下三遍的張向陽,注意力終于被大笑的陳耕和金德勒給吸引了,一臉迷茫的問道,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既然老三和這個德國洋鬼子的關系這么好,這次成功的幾率真的大了不少啊。
“哦,金德勒先生說要借兩輛上海牌轎車給我們用,”陳耕將“借”這個字咬的很重:“而且隨我們用多久,不用著急還,哪怕我們開會海洲都沒有關系,汽油、維修他們也能給咱們報銷。”
張向陽愣了一下,立刻就興奮起來,作為從小在部隊大院里長大的孩子,這種情況張向陽見多了,絲毫不覺得奇怪,他唯一感興趣的是:“這車咱們真能提走?什么時候能提走?”
“當然能提走,”陳耕點頭道:“這車是上汽集團給狼堡普桑工作組的配車,我沒記錯的話只有2年左右的車齡,行駛里程基本上沒有過千…”
“這不就是全新車么?”不等從陳耕說完,張向陽就急吼吼的叫了起來。
以這個時代的評價標準而言,車輛2年,行駛里程不足1000公里,那真是十足十的新車了。
“說是新車也行,”陳耕點點頭:“狼堡普桑工作組更喜歡用普桑和奧迪,所以這些車一直在那里閑置著,可以‘借’給咱們用,唯一的問題就是咱們回去的時候沒法坐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