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鄉的領導來了。
他們不能不來,在聽說來了市里的大領導的那一刻,寶山鄉的幾個領導就被嚇得不輕:領導來了竟然不通知鄉黨委和鄉政府,難道是領導們對我們的工作很不滿意?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更讓他們心驚膽顫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聽到消息。
這就太恐怖了,什么情況下才會搞這種形式的突然襲擊?
基本上只有在雙規的時候。
只是當看到陳耕和林書瑤的時候,寶山鄉的一眾領導們又覺得不太對,雖然這倆人的穿著和氣質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男的,氣場更是強大,可還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對方身上沒有官場上的那種感覺,心里頓時有些疑惑:難道這倆人不是市里來的領導?那他們是誰?
陳耕對寶山鄉的領導的到來并沒有覺得意外,面對面帶疑惑的寶山鄉黨委書記胡楊,陳耕客氣的道:“胡書記,還有諸位領導,不好意思,本來是想隨便看看的,沒想到倒是驚動了大家。”
胡楊當然不會在乎這個,他更關心的是兩人的身份:“我怕冒昧的問一句,兩位怎么稱呼?”
“我叫陳耕,這位是我的助手林書瑤秀,”陳耕沉吟了一下,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嗯我算是龔老先生的晚輩,我和龔老先生的孫子是朋友。”
“龔老先生?”胡楊有點發懵。
不但胡楊在發懵,寶山鄉的其他領導同志也都在發懵:這個龔老先生是何許人也?沒聽說龔家村出過一個很牛x的姓龔的老革命啊。
“就是在海洲的那位龔老先生,”林書瑤在一旁解釋道:“原瑯琊市計委的那位龔副主任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啊!”
說到曾經擔任過瑯琊市計委副主任的那位龔老先生,胡楊立刻就知道林書瑤和陳耕說的是誰了:真個寶山鄉,走出去的級別最高的領導就是這兩位!
“原來是那位龔老先生,”胡楊拍拍腦袋,一副懊惱無比的樣子:“真是瞧我這腦子!”
你還別說,龔家村這地方窮歸窮,可還真有點人杰地靈的味道,竟然出過好幾個老革命,級別還不低,現在在縣里各職能部門當領導還有兩三個,你說這事兒怪不?不過為什么我覺得陳耕這個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而且 這杏說的就是真話嗎?胡楊對陳耕的話不距信。
不過他也不敢亂來,看看陳耕神戶那輛簇新的潤華“牧馬人”吉普車,再看看陳耕和林書瑤身上那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一看就知道絕對是高檔貨的服裝,他心里已經暗暗的給這兩人貼上了標簽:大少!
潤華牧馬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買得起的,這倆人說不定就是哪個大領導家的孩子,但不管是什么來頭,這兩個年輕人都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起的。
既然自己招惹不起,胡楊也就立刻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別抱太大的希望,能弄點好處來當然好,弄不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當是伺候倆領導家的大公子出來散心好了,總之不管怎么說,這兩位不會對自己的前途造成任何的影響。
不但胡楊是這么想的,寶山鄉的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知道根子出在了什么地方,寶山鄉的一眾領導們頓時就放下了心,有個別心思轉動的快的甚至已經開始琢磨起來:不知道這位龔老先生這次能給家鄉帶來多少好處?
陳耕笑呵呵的點點頭,道:“老先生一直掛念著家鄉的情況,這次過來,也是老先生委托我看看,能不能幫助家鄉父老做點什么,不過胡書記,恕我直言,咱們寶山鄉的條件的艱苦程度,有點超乎我的想象啊。”
“咱們寶山鄉是革命老區嘛,條件是艱苦,自然資源也有限,地理位置也沒什么又是,這個真沒什么好辦法,”胡楊賠笑著道:“不知道陳同志有沒有什么好辦法讓寶山鄉的人民群眾怎產增收?”
說是這么說,不過他還真沒對陳耕抱什么希望。
但陳耕卻點了點頭:“辦法不敢說,倒是想法還是有幾個。”
嗯?胡楊揚了揚眉毛,卻是擺出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道:“愿聞其詳。”
他還真不信陳耕能想出什么好的讓老百姓捫增產增收的好辦法,要是有辦法的話,自己這些人早就想了,還輪得到你?
“首先一個,就是大規模的在荒山上種樹,種果樹,”陳耕指著山上說道:“我覺得梨子、山楂、桃子這些果樹都可以,既可以敝水土,也不怎么占用土地,隨便用點土的地方就可以種一棵樹。”
果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啊,胡楊苦笑了。
不但胡楊苦笑了,整個寶山鄉的其他領導同志也苦笑了:就是種果樹?哎呦喂,你當我們不知道山上可以種果樹?這個辦法我們早就盤算過了,可你知道這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
胡楊苦笑著道:“陳同志,不瞞你說,這個辦法我們也想過,通過大規模的栽種果樹來讓老百姓們增產增收,這的確是個可行的辦法,可這其中需要的投入太大了,一方面,需要購買的鎬頭、鋤頭之類的生產工具不是一個旋目;
另一方面,整個寶山鄉64平方公里,山區地形占據了80,光是買樹苗就需要很大一筆錢,不管是我們鄉里還是縣里都拿不租么一筆錢;
還有,果樹栽下去之后有個成長期,基本上要到3年以后才能見到收入,此外果品的運輸也是個問題,我們寶山鄉到外面的只有這條山腳下的土路,雖然并排通過兩輛車沒問題,可一旦遇到陰天下雨就很麻煩,這又需要修路”
陳耕聽的連連點頭。
胡楊說的這些的確是客觀存在的困難,別的不說,只一個“錢”字就能愁倒無數人,錢不是萬能的,但在經濟發展領域,錢去幾乎就等于是萬能的,尤其是寶山鄉這樣的革命老區,交通不便,地理位置也沒什么優勢,想要吸引外資都很難,陳耕來之前看過的數據,去年一年,整個瑯琊市的外資吸引數量是多少呢,零!
也就是堂堂的一個地級市,去年整整一年,一毛錢的外資都沒有吸引到。
這也就罷了,更夸張的是連外資的意向投資都沒有,這可就太打臉的,就算沒有實際利用外資,起碼有個外商的意向投資也能讓臉上還好看一點啊,但這也沒有。
“想要一次到位,將全鄉的山地集中進行改造那肯定是不行的,”一直到胡楊說完,陳耕這才緩緩的道:“你們鄉里之前有沒有擬定過類似的工作方案,將整個山區分成幾個步驟、總共用幾年進行改造之類的?”
這種東西怎么會有?本來就是不切實際的東西,誰能做的了這種事情?
沒有人回答,不過也不用回答了,陳耕指著眼前的荒山,對胡楊道:“胡書記,如果咱們鄉黨委和鄉政府允許的話,我希望先從龔家村做個試點,由我本人承包這個荒山進行荒山果樹的種植以及其他方式的脫貧致富,不知道咱們鄉里對承包荒山有沒有什么政策和規定?”
“你來承包這個荒山?”胡楊真的有些被嚇到了,他震驚的望著陳耕,忍不揍醒他道:“小陳同志,你沒做過基層的工作,可能低估了這其中的困難,這里面的工作很復雜的”
“我知道,農村工作不好做,”陳耕笑著點頭:“不過如果能做成,就能給大家豎起一個模板,這樣也更有意義不是么?”
陳耕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胡楊以及寶山鄉的領導們還能說什么?簡單的交流了一番之后,寶山鄉鄉長劉越站到了陳耕的面前:“陳耕同志,你打算承包龔家村所在的這個荒山,對吧?”
“是的。”陳耕點點頭。
“那您打算怎么承包?是把整座山承包下來,還是承包一部分?”
“這座山的所有權是怎么樣的?”陳耕問道:“整座山前后都是屬于龔家村的嗎?”
“整座山都是屬于龔家村的。”劉越肯定的點頭。
“那我瘍把整座山承包下來。”
劉越臉上頓時有些喜色:“既然您瘍承包整座荒山,考慮到你是要種果樹,我們的政策是可以讓你承包50年,每年的承包費是2000,第一次最少交10年的承包費,之后的承包費是每10年一交。”
“你說這座山的承包費是多少?!”陳耕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么大的一座山,一年的承包費只有2000塊錢?
在陳耕看來這個承包價格簡直和白送沒什么區別。
但劉越顯然不是這么看的,在他看來愿意用2000塊錢一年的價格來承包這么一座光禿禿的荒山的人,不是傻子就是錢多的不知道怎么花的二世祖,就這么一座除了雜草什么都不長的荒山,別說是2000一年了,就算是20一年自己都懶的去承包——承包下來做什么?放羊么?放羊都不能放多了,羊多了的話草不夠吃。
推己及人,他覺得現在陳耕對這個價格這么驚訝,肯定是嫌自己的報價太高了,仔細想想,自己的報價似乎也的確是有點高,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您要是覺得這個價格以后點貴嗯,考慮到你們還要對荒山進行改造,這樣吧,一年1000塊錢的承包費,不能再低了。”
陳耕和林書瑤已經傻了:我們只是震驚于這個價格已經低廉到幾乎等于白送了而已,沒想到竟然還能再便宜一點 不等陳耕說話,劉越連忙接著道:“當然,價格就這樣了,不過還有一些其他的條件,比如龔家村的鄉親們就是靠著這座荒山過生活的,如果你承包了這座荒山,就要保證他們的生活,最起碼要保證他們之后的生活水平不低于他們現在的水平;
第二個,三年內這座山要有明顯的好轉,如果5年內沒有明顯的好轉,鄉里有權收回承包權”
林林總總的說了9條規定,劉越這才意猶未盡的道:“基本上就是這樣了。”
寶山鄉的領導們心里有點慚愧,自己這就書純粹看人家啥也不懂宰肥羊來了,但在陳耕的眼里,這些條件還算是條件?
“這些條件都沒有問題,”陳耕點點頭表示沒問題:“咱們什么時候可以簽合同?”
“您這就同意了?”劉越和胡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我覺得差不多,”陳耕點點頭,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又道:“對了,我注意到咱們鄉的個別山上多多少少的還有些果樹,咱們鄉有沒有水果種類和產量的統計數據?如果條件合適,我打算在咱們鄉建一個水果深加工工廠。”
劉越畢竟是做政府工作的,聽到陳耕這話,頓時一個激靈,連忙問道:“您的意思是建一個罐頭廠?”
水果深加工可不止水果罐頭這一種,能夠做的東西多了,不過水果罐頭確實是最容易加工的一種產品,他也沒有否認,點點頭道:“有這個考慮。”
聽到陳耕親口承認了這一點,整個寶山鄉的領導頓時興奮了:如果這個陳耕真的能在寶山鄉投資一個罐頭廠,那可就太好了,連忙道:“有有有,鄉里有這方面的統計數據,我們寶山鄉的水果有蘋果、黃梨、桃、山楂其中山楂的品種就有大金星、大面球等5個品種,黃桃的品種也有”
水果罐頭好啊,如果能把水果深加工成罐頭再賣出去,鄉稅務所就算是能收到稅了,雖然不知道能收到多少錢,但一年一兩萬塊錢總該是有的吧?有了這一兩萬,大家也就能過過好日子了。
沉浸在興奮和未來好日子的暢想中的寶山鄉的領導們,沒有注意到山腳下有人正在拼命的往山上跑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