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不突破，就化為一捧朽土。
真正磨煉出來，達到四階宗師，甚至五階元神，總會增長壽元。
尤其是到了元神階段，只要不去作死，不擾亂王朝氣運，折損自身氣數，活個數百年，還是可以的。
基于這個認識，蘇辰對門下弟子，還是有些期待的。
但事實顯然不一樣。
也正是蘇辰感覺奇怪的地方。
他發現，在對面王朝之中，那些儒生和武將，其實都是修煉的。
儒生煉魂，武將煉罡。
按理來說，無論是魂魄壯大，還是肉身進化，都會增長壽元。但實際上，這些凡間修煉人士，卻普遍短命得很，不知是不是有著什么限制？
他甚至發現，就連天下氣運所鐘的皇室，也只是區區數十年壽命，就生命耗盡。就象是在自殺一般。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修練的。
不過，這種人也不是沒有一點可取之處，無論是武將，還是儒生，攻擊力都強得不可思議。
在九州結界那種奇特的環境之下，他們的戰力極強，五階將領甚至可以達到六階仙人級別的攻擊。
因此，蘇辰很是懷疑，這種修練是不是已經走入了邪道。
如果不能牽引天地元氣，而是直接耗用生命力，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他分析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修仙過程，其實是吸天地靈氣補足生命消耗，一旦靈氣補益元魂和肉身，超過自己日常損耗，就有了長生資格。
這就是吸天地之靈氣，而修自身之不朽。
把這種能力放大，突破，就成了仙人。
而在那方人間王朝之間，蘇辰體悟了一次之后，就發現。
在結界的限制之下，那些元氣，屬于整個世界，屬于人道本身，延續著人族興旺。
這種元氣，是不可以被修煉之士偷走的，更談不上補益之身。
也不是沒人做到偷天之功，吸收人道氣息想要長生。但這種行為往往結局不會太好，會招致結界本身的反噬攻擊，然后死得更慘。
“如此說來，中原王朝，豈非就是牢籠？”
雪女聽得蘇辰分析，眉眼之中就露出震駭神色來。
“也不能算是牢籠吧。個人修行，奪天地之功，如果不加以限制，那結界之內，很快就會氣數衰退。”
“就如這方地仙界之中的生死一樣。有生必有死，地府更有，天道循環不休。如此才可以保障天地運轉，否則人人長生，天地崩潰指日可待。”
蘇辰沉吟道：“這也是上古時期，總會有著種種劫數當頭，連仙人也逃不過去，必須以身赴劫的原因所在了。欠了這方天地的，總要還回來。不想還的，就要歷劫。扛得過就生，扛不過就死。”
他目光幽遠看著遠處海浪，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如果上古傳聞沒錯的話，其實，這片天地原本要強大許多。因為仙人修練沒有節制，長生種太多，以至于天地崩壞。如今的世界，比起上古時期，不但元氣等級弱上無數個檔次，更是連世界都崩壞了。
在這種環境下修行，別說成圣做祖，就算想要修到金仙大羅，也基本上不可能。
這種局面的造成，其實就是外部天地靈氣不夠。
“這就是師父大哥要圖謀人道氣運的原因嗎？如果那氣運真的十分重要，恐怕會有許多人搶奪。”雪女在一旁嘀咕道。
突然，她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又道：“我明白了，為何歷朝歷代，都有著道士輔助開國王者建立新朝了。周朝就不說了，姜子牙名聲大得很，他就是道門代表。秦朝時分，老子入秦，以無為治世思想影響秦國，也是有這種想法。而漢初張良，自是道家人選…至于近段時間，南華老仙傳授太平經給張角，甚至我還聽說了左慈、于吉、水鏡等道士一直在活動。”
雪女越說眼睛越亮，連旁邊一直默然不說話的李元化和秦長風兩人也是連連點頭。認為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些猜測之言，蘇辰其實不怎么在意的。
真要想想，也能說得過去，比如日后那劉備身邊的軍師諸葛孔明，說是修儒的，傳說中卻是修道的。他不但能掐會算，而且還會布陣，能改天換命，奪取壽元。
說他不會道法，有點講不過去。
那他究竟是不是道家傳人？
當然，這只是傳說，不一定是真的。但這是一個有神仙的世界，什么樣荒謬的說法，都不妨相信一下。
萬圣公主平日里修煉自身，經營著朝天宮勢力，也偷閑看了一些歷史書籍，此時插言道：“似乎道家那些人并沒有得到太多好處。包括周朝、秦朝漢朝在內，一旦奪取天下之后，立即改弦易張，排斥道士。”
這一點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周朝剛開始以道治世，后以德治國。“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
后面儒門發展起來，道家就沒有影響力了。
秦朝更不用說，法家起來治國了。
秦始皇利用了道家勢力，想要為自己求長生，卻堅決不相信不重用。
而漢朝，后面更是獨尊儒術。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是不是他們這些人骨子里就不相信道士，不相信仙人。或者說，其中有著什么樣的深刻原因？
至于西方教勢力，那些和尚，此時尚未形成主流。
在蘇辰的印象當中，朝代變遷，直至五胡十六國時期，西方無數胡人沖進中原，那時候就有許多和尚顯世了。尤其是南北朝時期，更是山山有寺，處處有廟。
后人還有詩文傳世：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有些帝王，封和尚為國師，不受到國師承認的，連皇位都坐不穩。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隋唐時期，大乘佛法東傳，佛門終于大興，出了六祖慧能這么一個人物，創立了見性成佛的頓悟法門。從此以后，人道氣運與佛門緊密相連，再難割裂。
“這么看來，豈非是西方教笑到了最后？他們不是不出手，而是沒在內部動手，別出心裁的引動外部勢力，改朝換代，破壞根基之后。破而后立，然后再大興…”
換成這個世界的環境來推斷，那么，就是西牛賀洲，無數妖族蠻族進攻中原，然后建立妖蠻國度，稱皇稱帝，尊奉佛門。
好厲害的老梆子。
“道門掀起浩劫，讓天下大亂，以圖得到重視然后全取氣運；佛門更狠，以外敵入手，借梯過墻，再取氣運。我如果認不清形勢，很可能就會為他們做了嫁衣裳。所以，還是得依靠人間武道以及儒門勢力。這樣，肉爛在鍋里，人道氣運，就不會被他人竊取。”
“如此一來，也不是沒有壞處，這樣就會承受許多攻擊，尤其是道佛兩門的敵意。但事情本就如此，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一些什么。把棋盤放在九州大地之上，有著三皇五帝布下的后手存在，想必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形勢挺復雜的，蘇辰想來想去，沒有萬全之策，就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凡間的戰斗，烈度并不算高，只要不暴露自己仙人的身份，就無妨礙。
不象那只倒霉猴子，大鬧天宮之后，引得三界側目，連退路都沒有了。
直接面對各位大佬，敗得凄慘無比。
此事當引以為戒。
“討論到此為止，雪女，元化、長風你們幾人暫且不忙渡劫，踏入天仙階段。”
“是，師父。”
“公主就不用進入九州結界了，在那里會限制境界，你的實力發揮不出來，反而可能引起天庭靈山的注意。不如就留守朝天宮，繼續培植勢力，經營咱們的退路。”
“老爺你就放心吧，我省得。”萬圣公主溫順答道，她習慣了修仙煉道的生活，閑時出海逛逛，倒也很自在。
雖然不能隨侍左右，替夫君分憂，經營朝天宮也算是出力了。
她眼波流轉，輕輕的拉著雪女走到一旁，語重心長道：“雪女，以后老爺就交給你照顧了，平日里噓寒問暖，飲食侍寢…”
“師母，你說什么啊，我聽不懂。”雪女無奈了：“平日里我還得掌握四方情報往來，聯系眾弟子的。”
“那些事情換個人做不就得了，哪有照顧老爺來得重要？對了，他每日里無肉不歡，你得上點心。”
兩女在一旁嘀嘀咕咕的，雪女表面雖然十分扭捏，但蘇辰幾人卻全都耳目清明，早就發現她的耳朵已經支起來，正在認真的聽著呢，還不自覺的微微點頭。
李元化偏過頭，與秦長風對視一眼，忍住笑小聲請示道：“師父，那我兩就先行一步，打個前站。”
“去吧，如果我猜得沒錯，機會很快就來了。”
蘇辰擺了擺手，讓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