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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豐侃侃而談,眾人羞愧中卻多少仍帶著期待,他們多看出單飛不是無的放矢,而是要借鬼豐引見去見地藏王。
女修要滅了許都!
哪怕再是不信這般能力的人,看到曹沖重生,秦始皇長生再死和適才弩箭流造成的震撼,都意識到女修不是虛言恫嚇。
眾人離死不遠!
如今只有單飛能通過鬼豐說服地藏王出來為眾人消弭這個災難,眾人就是心懷這種念頭,這才忍受鬼豐的“傲慢”。在許多人心中,鬼豐無疑是傲慢的!
可聽到鬼豐亦要伙同白狼秘地滅世,感覺白狼秘地對此事多會袖手旁觀,很多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紛紛呵斥,四周黑影如野獸包圍獵物般開始聚攏。
青銅面具更是森冷,鬼豐緩望眾人,“怎么了?你們要殺了我?”
眾人冷然。
鬼豐更是冷酷,反問道:“如今要滅你們的本是女修,你們對她無何奈何,卻決定將一腔怒意發泄在不相關之人身上?”
眾人在死亡陰影籠罩下,心中多少有這般感覺,不想會被鬼豐宣之于口。
鬼豐再不望眾人,看向單飛道:“單飛,這不就是這世上極為丑陋的一面?哪怕沒有女修吩咐,他們亦是下意識的諂媚強權,不知道鼓起勇氣面對奴役他們為牛羊的強權,卻習慣將手段用在無辜之人的身上,因為這樣他們才有把握。他們只想去做有把握的事情,哪怕是有問題,他們亦不想多加考慮。”
放肆大笑了起來,鬼豐無盡的嘲諷道:“我們肆意嘲笑南轅北轍一事,但這些人所為又比南轅北轍高明許多?”
許多人臉有愧色,心中怒意卻是不減,一人揚聲道:“鬼豐,我等或許南轅北轍,可女修若是滅了許都,只怕閣下亦是難以幸免。”
說話那人卻是荀彧。
他始終沒有離去,如今這種緊要關頭,常人惶惶,但荀彧這種要看清楚形勢之人如何能夠輕易離去?
眾人聞言,精神為之一振。他們只感覺單飛說不到點子上、郭嘉又是始終沉默,知荀彧素有謀略,不由將希望放在荀彧身上。
“哦?原來是荀令君。”鬼豐聲音轉為平靜道:“素聞閣下高義,今日一見就是為素不相識的我著想,果然是不負高義之名了。”
荀彧如何聽不出鬼豐的嘲弄之意,故作不知道:“鬼豐先生過獎了。鬼豐先生雖說自己不善不惡,但在形勢趨近明朗時才出,若論計謀,實不在任何人之下。”
“你是想說我和白狼秘地是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計嗎?”鬼豐反問道。
荀彧微笑道:“至少如今出力的一直是曹營的倉舒公子,還有單統領…”他像忘記了蠱惑單飛和曹營決裂一事,他也有本事裝作忘記。
他或許不知道“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之語,但執行起來卻是相當的徹底,“若非倉舒公子舍身、單統領摧毀了秦始皇的老巢,如今秦始皇復活,自然輪不到閣下在這里侃侃而談了。”
“說的好。”鬼豐點頭道。
荀彧一怔,倒真琢磨不透鬼豐的用意。有人仍舊渾噩,他卻敏銳的知道,眼下若還不全力以赴,那曾經的努力就會付之一炬。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今日般籠罩在頭頂。
依照他的謀算,曹操投靠女修是進攻退守之計,不說曹操、荀氏如何,他荀彧終究無所損失。
都贊美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齊的骨氣,可大伙最終選擇還是吃飽了不餓的硬道理。
順天、逆天不過是最終掌權者需要做的文章,活下來才是聰明人會選擇的事情。
可他荀彧一輩子活在香氣繚繞中,還是不能因此明了女人的心理。或者應該說,他明白了太多小鳥依人的女子心思,卻唯獨沒有預想到強權者女修的想法。
掌控權利之人的心思,不分男女!
在生死關頭,荀彧驀地發現,如果以分析強權者的角度來分析女修,那最終的結局幾乎是昭然若揭。
白狼秘地已經開始反擊,女修復活秦始皇的計劃再度受挫,女修已沒有太多對抗白狼秘地的籌碼,更何況女修面對的不止是白狼秘地,還有那遠古近神一樣的神農!
神農還活著?
荀彧很懊喪自己如今才知曉這個消息,這才做了錯誤的決定。如果他早知道神農仍在,他不見得選擇女修的。
這種形勢下的女修開始瘋狂,女修是個冷靜的瘋子,她清楚知道自己不再占據優勢,但她還有能力做些事情!
上天要讓人滅亡,必定先要其瘋狂。這句話其實說的大有問題,真正的順序是,一個人知道自己要滅亡,這才開始變得瘋狂!
女修瘋了,行事多近毀滅,可他荀彧沒有瘋。一個清醒、聰明的荀彧絕不會選擇和個瘋子為伍,當年他選擇曹操,因為那時局面雖是不利,卻不是絕望,他有信心幫有根基的曹操絕地反擊,可如今他卻看不到幫女修戰勝神農的絲毫機會。
既然如此,他荀彧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他要在女修、白狼秘地間做個選擇。
這世上素來都是有能力的人才能繼續生存下去,眼下的他需要展現他的能力。
所有的想法不過一剎,他精熟了這種推演,有意無意忽略了鬼豐的嘲弄,認真道:“沒有倉舒公子和單統領,白狼秘地此番不見得占得優勢。”
“不錯。”鬼豐并不否認道。
荀彧心中微喜,“不才屢次聽到鬼豐先生提及…神農悲天憫人的心思,感覺神農并不想盡滅世人。”
“是。”鬼豐毫不猶豫道。
“因此…”荀彧微笑道:“若有些世上的勢力明白黑白,我想白狼秘地不會拒人千里?”
鬼豐盯著荀彧道:“荀令君的意思是…曹營想要充當白狼秘地的馬前卒,不再選擇為女修效力,而準備投靠白狼秘地?”
荀彧微有臉熱,他雖有這般心思,聽鬼豐說的直接,還是忍不住赧然,不過性命終究為大,略有沉吟,荀彧已道:“鬼豐先生可以這么認為!”緩望四周,荀彧道:“我想在場大多人都是和不才類似的想法。”
無人言語。
若是這般作為能讓神農出來背鍋,他們絕不介意。
鬼豐看向單飛道:“單飛,你亦是一般的想法?”
“不是!”單飛聲音雖輕,但在寂靜的四野卻是異常的清晰。
眾人凜然。
荀彧額頭冒汗,不知道這個單飛如何始終不按正常人的邏輯出牌。
鬼豐卻沒有絲毫意外,輕嘆口氣道:“你若和荀彧一般的想法,那白狼秘地就真的要立即滅了世間,根本不需要我再出來了。”
單飛反倒一怔,不由道:“你說什么?”
鬼豐看了郭嘉一眼,“郭先生可以為單飛解釋的。”
郭嘉立即道:“白狼秘地根據第二次天平計劃的結果,的確準備立即滅了世間,我聽到這個結論,這才立即趕赴白狼秘地希望說服地藏王,我雖沒有見到地藏王,卻聽到他對我說,原來不止我一人在做這件事,還有很多人和我一樣的想法。”
“還有誰?”單飛滿是詫異道。
郭嘉凝視單飛道:“還有馬未來…”
單飛驚喜交加,“原來馬先生始終在白狼秘地?”見郭嘉點頭,單飛轉瞬有個困惑,既然馬未來無恙,為何馬未來當初沒有想辦法讓他從天之本源回轉?
“不止馬未來,還有呂布,貂蟬,亦有精衛、刑天。”郭嘉每說一個名字,都讓眾人為之聳然,難信這些人會湊在一起,可聽郭嘉說的言之灼灼,亦知道郭嘉的為人,不由他們不信。
“刑天?那曹棺還在?”單飛遲疑道。他這句話讓眾人困惑,不知其中的關系,單飛卻知精衛就是詩言、刑天就是曹棺,當初曹棺舍命,詩言深陷龍宮天塔,單飛倒不想他們盡數進入了白狼秘地。
郭嘉知道單飛的疑問,緩緩道:“你莫要忘了,精衛本是神農之女!”
“不錯。”
單飛腦海一亮,暗道自己糊涂。他以前始終不知道地藏王就是神農,如今既然明了,就應該猜到精衛始終是神農的女兒,精衛有難,地藏王神農如何會視而不見?原來緊要關頭,是神農出手將自己的女兒還有曹棺帶入白狼秘地。
“白狼秘地的滅世計劃本是不可更改,但在這些人前仆后繼的努力下,終于讓地藏王決定推延了滅世的時間。”
“是拖延?”單飛明白問題并未解決。
“不錯,是拖延。”郭嘉看著單飛道,“這些人一致認為,他們可以拖延地藏王滅世的時間,但真正決定白狼秘地是否滅世的不是他們,而是…你!”
“什么?”
不止單飛,哪怕荀彧等人都是大為意外。
鬼豐一旁輕嘆口氣,終道:“不錯,真正決定白狼秘地滅世的主宰權、如今是在你的手上!”
“為什么?”單飛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邏輯時,就聽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鬼豐,你錯了,主宰世間一切的仍是我,而不是單飛!時間到了!”
是女修。
眾人一聽那冷漠的聲音,如何不知道那是女修在說話?就在女修話音落地時,一道刺眼的白光帶著無盡的毀滅之意從東方破空而至。
死光?
無數人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