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一日,人間一年?!
聽到這八個字的時候,夜星沉微有惘然的不能理解,單飛卻是心中震顫——單鵬說的不可思議,但他卻絕不認為是無稽之談。
天上一日,人間數年!
事實上,在貴霜王廟中,他單飛已和女修、韋蘇提婆談及過此事。那時女修的解釋是,她每次倏忽睜眼,世間都是光陰變遷。而他單飛那時候認為“天上一日,地上數載”的傳說就和女修的這種情況很有關聯。
黃帝、蚩尤等人的事跡被后世刻意扭曲后,再加上不明真相之人的添油加醋,就逐漸變成光怪陸離的神仙鬼怪傳說。無論孟婆湯、地獄、神仙、妖怪莫不如此…
單飛當初認為女修說的沒錯,可他今日得見單鵬,卻意識到“天上一日,地上數載”還有另外的可能。
世人的時間其實更應該稱為地球日,因為時間的變化標準是以地球為參照,可所謂的時間也不過世人的一種稱謂而已,若以看到日出日落為標準定義為一天的話,那金星上的一天相當于地球的百來天!
這是個比擬,卻已能說明時空本是相對而言。據單鵬所言,眾妙之門是什么從無到有的玄之又玄,而單鵬說這里不是什么白狼秘地,女修始終找不到單鵬…
單飛一連串的想下去,已經摸到點兒門徑,卻更是驚心馬未來所言“以生命為代價”的意義。
如果單鵬所言的時間比例沒有錯誤的話,他單飛只要在此間一日,世上忽忽一年已過,若他…他一時間不敢深想下去,臉色蒼白道:“這里已不是世上?”他問的很是奇怪,單鵬卻是了然,強調道:“這里是從無到有的玄之又玄!”
單鵬亦知道這個答案難以讓人理解,繼續道:“李耳曾在道德經中對此進行形容,或許有助你等的理解。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夜星沉連連點頭,暗想單鵬果然無所不能,若論學識,那是沒得說,“此間就是李耳所言的道,或者大…或者什么眾妙之門?其實無論怎么稱呼,都是指的一個地方?”
單鵬微微一笑,“你倒是很能觸類旁通,你這般說,已經很近我等的理解。”
夜星沉見單飛震駭莫名的樣子,安慰道:“單飛,哪怕此間一日,人間一年,你也不用太過焦慮…”
他得見單鵬,自感覺萬事盡遂,暗想此地雖是奇異,單飛卻不會呆上太久,哪怕單飛在此間留上個一日半日,也不過一年半載。中原雖是緊迫,可沒有單飛,不是照樣會有太陽起落?他夜星沉更不會理會中原的死活,只想能夠回到屬于自己的時間。
單飛盯著單鵬,提心吊膽道:“我想問將軍一句…我是否能夠再回到我來時的世界?”他呆上一日半日自然問題不大,但這里既然是玄之又玄的地方,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他若是不能回去呢?
單鵬見到他單飛后屢次嘆息,是不是知道他單飛要老死此間?單鵬始終不和女修相見,并非故意躲避,而是因為單鵬也是無能回去?!
如果這樣,不正可解釋單鵬為何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般?
夜星沉終于明白單飛的擔憂,頓時凜然。
單鵬輕嘆一聲,“你終于問到了這個問題。”他扭頭望向那蔚藍如寶石般的天空,緩緩道:“我適才遲疑著是否告訴你們這個真相,但終究決定實話實說,有時候實話雖是冷酷,可對你們這樣的人來說,反倒是最好的結果。”
夜星沉臉色亦變,吃吃道:“單鵬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無法離開此地了?”他那一刻脖頸上青筋都冒。
單鵬沉默片刻,“要看機緣。”
“什么機緣?”單飛、夜星沉異口同聲的問道。
單鵬略有皺眉道:“我一直在等的機緣,據我推算,機緣或會出現,但應該還要需要些時間。既然如此,我不妨從頭來說會更讓你們明白一些。”
單飛雖是心急如焚,卻也知道急無助解決問題,立即道:“愿聞其詳。”
“不過在我敘說之前,我需要知道你們對黃帝、蚩尤一事究竟知道多少。”單鵬問道。
單飛略有詫異,感覺單鵬似對世間的事情不比他單飛知道的更多,不過他還是刪繁就簡的將自己所知經歷的事情盡快的說了遍,他沒有隱瞞晨雨的事情。他感覺單鵬是個能體諒的人,就需要讓單鵬知道他為何會焦急。
單鵬默默傾聽單飛說到完結,這才道:“原來如此。”他輕嘆一聲,略有落寞之意,半晌終道:“我在女王自封鄴城之地后,就積極準備對白狼秘地一戰。可是…”轉望單飛,單鵬道:“你也不認為那些異形人必須要死的,是不是?”
單飛緩緩點頭。
單鵬感喟道:“我知道你會這般想,但我當年受女王厚恩,無以為報,如何會不竭盡所能的幫女王完成最后的心愿?我當時心想,我不會滅盡白狼秘地,但一定要讓白狼秘地的人永世不能到了地上。”
略有凝頓,單鵬又道:“于是我和巫咸齊至盟界…”見單飛困惑,單鵬解釋道:“就是那毀滅亞特蘭蒂斯文明的深坑所在。那之下,就是白狼秘地,而那之上的地面,才算是世人所言的世界。”
單飛暗自詫異。
單鵬敘說當年往事時很是感慨,“我到了那里后,才發現龍宮天塔不但存留了多世的文明,更是制約盟界的中樞所在。”
“這是什么意思?”單飛漸漸被單鵬所言吸引。
單鵬解釋道:“這就是說,雙方無論哪方主動攻擊對手,都會引發龍宮天塔的制約。”
單飛眼皮跳了下,“玄女會幫助被動挨打的那方?”
單鵬點頭道:“正是如此,我發現這點后,知曉我和巫咸若是主動進攻白狼秘地,一定會引發龍宮天塔的反擊,既然這樣,我就一定要先解決龍宮天塔的問題。”
單飛苦笑道:“女修后來也是這個打算,她只怕…”他離開龍宮天塔后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變化。
單鵬搖搖頭,“女王毀不了龍宮天塔,哪怕有許愿神燈的相助!”
“為什么?”單飛詫異道。
單鵬半晌才道:“我后來才發現,若論權術之道,黃帝是當之無愧的世間第一,可若論才華,玄女實在不讓諸人,天涯流年都已是黃帝那時最巔峰的手段。玄女始終沒有出手參與黃帝、蚩尤之戰,并非因為實力不濟,而是不愿。你也應該知道,世上或是污濁,但還是有人能夠潔身自好。”
單飛聞言,不由神思悠悠,“玄女有無雙的才華,考慮到別人進攻龍宮天塔一事,這才早有防范?因此哪怕女修動用了神燈,都是不能毀了玄女的心血?”
單鵬應聲道:“正是如此。我一心想要解決龍宮天塔的問題,因此和龍宮天塔多有交流,卻漸漸從龍宮天塔的記載中發現當年的事情絕非我想的那樣。”神情微有苦澀,單鵬緩緩道:“女王并未對我言及當年的一切。”
他說的含糊,單飛卻是清楚了解。他知道女修雖以單鵬為膀臂,但終究沒有將全部真相話于單鵬。
權術者不盡是如此?總是喜歡通過輿論宣傳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女修、黃帝是權術的濫觴,洗腦的功夫絕對是超一流,他單飛若不是苦苦求索、勇于去面對,如何能發現當年的真相?女修肯定一直對單鵬展現最完美的一面,可單鵬絕非等閑,或是不說,但心中已有判斷。
單鵬隨即又道:“我知道的多,更發現我的所為大有問題。”輕嘆一聲,單鵬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世上有太多的智者,但有自知之明、敢于自知的人卻不多見。”
夜星沉忍不住道:“將軍絕對是自知之人。”
單鵬搖頭道:“我現在或許有點自知,但當年嘛…還是極為掙扎猶豫。”
苦澀的看著那蔚藍的天空,單鵬又道:“你們都是善解人意之人,自然知道我為何會掙扎?我知道自己所為是錯,如何再能前行?可我若是放手,無疑是背叛了女王。”
單飛不由道:“將軍此言差矣,我倒覺得既然是錯,有人有勇氣去改變才是難得可貴的事情。知錯而犯、墨守成規的將錯誤延續下去,只會更加的可悲可憐!”
單鵬望著單飛良久,終于笑道:“說的很好。我那時雖沒有想通這點,卻發現了一個可悲的事實。”
單飛、夜星沉齊齊詫異道:“什么可悲的事實?”
“我從龍宮天塔的文明記載知曉,其實我們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個外延,而且不可避免的要消亡。”單鵬感慨道。
“什么外延?”單飛和夜星沉更是奇怪。
“你們都知道太白金星?”單鵬問道。
夜星沉一怔,“將軍說的是長庚星?”
單飛同時道:“就是金星?”他知道金星隸屬太陽系九大行星,在中原人口中,金星又叫做長庚星或者啟明星。
單鵬微微點頭,“我們所在的世界,本和太白金星仿佛,算是太白金星的兄弟,亦遲早會變得和太白金星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