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孫策都是緊張的看著單飛,他們聽從女修的安排來此本是為了相助單飛,他們卻不想自身亦是身陷囹圄,幸得單飛出手才能得救。
單飛突有這般神通,實在遠超二人的想象。可以單飛這般本事,居然還是如此緊張,形勢的惡劣也是不言而喻。
聞單飛失聲說什么“流年可進行自性空的展現”時,孫策、呂布都是茫然不解,卻均盼單飛能有所頓悟。
“應該是這樣。”
單飛心中倏有啟悟,暗想看流年可將翻天印的攻擊化解為虹光,不正和黑洞可以分解亞特蘭蒂斯文明一樣?
這些都是黃帝那幫人才有的獨特科技。
不止文明遺跡可以分解、高僧涅槃化虹…世上的任何物質應該都可化作虹光分解?那攻擊應該也可以被分解?適才不是證明了這個道理。
流年不但可以進行緣起有的重組,原來還可以分解世上的一切?這是何等神奇的東西?但流年如何能將這種操作應用在化解巫咸的攻擊上?
單飛額頭冒汗時突然心中一動,暗想釋迦所言的“空”是不是也是這種分解的意思?他隱約想到釋迦曾經對此說過什么,但他終究沒有深研過佛法,是以一時間仍難領悟。心中微動,他已集中精神呼喚,“龍樹高僧,你在哪里?”
他雖能用六甲秘祝沖出龍宮天塔,可事實證明他再用六甲秘祝的時候,前往的是以往的那種白茫茫的空間。
龍宮天塔雖也是異度空間,卻絕不是他用六甲秘祝想見就見,但這時龍樹應該在竭力的感知他,只要他單飛用心去感應,說不定能聯系到龍樹。
果不其然,他凝神之下,流年瞬間有七彩光華擴漲,已將他籠罩其中,下一刻的功夫,他已聽到龍樹驚喜道:“單施主,你在哪里?本僧適才將將感應到你的緊急,轉瞬間就不知你的去向,如今你居然能夠安然無恙,善哉、善哉。”
單飛暗想龍宮天塔內的龍樹原來只能覺察到塔外的動靜,但如果再開一重空間的話,龍樹恐怕就是力不能及了。
無暇過多解釋,單飛詢問道:“龍樹高僧,我聽說過釋迦于菩提伽耶目睹天上明星而成道,他那時證悟了什么?”
龍樹似有發怔,不過隨即道:“聽聞釋迦證悟了空性。”
“他如何證悟了空性?”單飛追問道。
龍樹稍有猶豫,聲帶苦澀道:“這個嘛…實不相瞞,傳說中釋迦傳法證悟空性本有次第,奈何本僧尚未了悟。”
單飛知道佛法中的“次第”就是順序之意,亦明白龍樹這么說,就是暗指釋迦能夠證悟,但他龍樹自身雖了解卻還是不能證悟。
知道和證悟本是隔著極大的差距。這世上無數人知道好人是什么樣,可有多少人真正證悟去做個好人?
龍樹是個負責的高僧,既然不確信就不想誤導他單飛。可是單飛眼下對釋迦如何了悟空性著實極為好奇,因為他知道這是自己懂得、進而利用流年的根本所在,他不肯放棄道:“當初釋迦都說了什么?”
“釋迦言及——奇哉,一切眾生皆具足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龍樹沉吟道。
他知道單飛這般緊迫的關頭還在詢問此事,必定是因為單飛想要從中了達一些事情,不聽單飛回應,龍樹又道:“釋迦又言及,若沒有通達真理的智慧,不能認知世上萬物本來面目的話,那哪怕有出離心和菩提心,也是難以脫離輪回之苦,終在十二因緣中輪轉難以解脫。”
“萬物的本來面目?”單飛急聲道:“萬物有一統的本質,是空?”
“非也!”
龍樹立即否定道:“釋迦之意是‘現相緣起、體性皆空’之意。”他略有停頓,補充道:“其實這亦是‘緣起有、自性空’的意思。釋迦曾言,只有了然了‘現相緣起’、‘體性皆空’無二無別,才能真正明白他的歡喜之意。”
“是了,是了。‘現相緣起’、‘體性皆空’無二無別。”單飛終有喜意道。
若是平日,不要說了然,就說記住這些佛教術語對他單飛而言都是極為苦悶的事情,但此時此刻,他卻有醍醐灌頂之感。
釋迦說的本是一種極為高明的認知!
從龍宮天塔得到淵博知識的釋迦,認知和黃帝、玄女等人很是類似。黃帝以黑洞可化解世間的萬物,玄女卻能用流年進行世上萬物的重組。所謂時空變遷無非是空、有,或者說是在生滅的過程轉化而已。
黃帝、玄女等人已經能夠進行這種轉化,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已是世俗中的造物之主!
釋迦就是知道世間的萬物毀滅、重組并無兩樣,這才說出‘性空緣起’無二無別的話語。世俗看到花開花謝、落葉歸根化無的結果始終不以為然,但這本是“緣起有、自性空”的一種展現,只不過這種展現的過程很是漫長。
玄女的流年可以縮短萬物緣起的時間,黃帝所創的黑洞可以加快萬物化空的時間!
道理聽起來應是如此,但能做到這點的人又有幾個?當年釋迦在菩提伽耶目睹天星而悟道心生歡喜,釋迦為何歡喜?以釋迦這般人物,只是明白這個道理難稱得道…
這么說…釋迦真正能夠進行這種重組、化空的操作?
不然后世怎么總有和尚說——看佛爺超度了你!
超度就是化空?或者是在說化空后更進一步的操作?釋迦只有能做到這點才值得心生歡喜,不然他就是明白個道理,那值得歡喜個屁?
單飛緊張的心有發抖,喃喃念道:“現相緣起、體性皆空…現相緣起…”他喃喃念了數遍后,突然問道:“是了,現相緣起。龍樹高僧,你我均是和龍宮天塔有緣之人,如何會和龍宮天塔有著千山萬水的阻隔?”
他這么一問本讓人迷惑,因為這種問題始終是讓眾生困惑的問題——你我既然有緣,過夜之流就不該談錢的是不是?可為何有緣的我們總是遇到仙人跳的問題?
龍樹卻是立即明白單飛的用意,“單飛施主,釋迦曾經亦言,世人不但要了然‘現相緣起’的真諦,亦要通達‘體性皆空’之理,因為無法通達‘體性皆空’的道理,就無法根除無明,無明若在,定生‘法’、‘我’兩執。執著‘我’身,必將萬事當真,貪癡隨行…”
輕嘆一口氣,龍樹道:“這是本僧的領悟,真正是不是釋迦的真意,本僧亦是難有定論。幸得單飛施主…”
他本要說幸得單飛為其取得《華嚴經》,才讓他向釋迦真意靠攏,就聽單飛喃喃道:“不錯,若不通達‘體性皆空’之理,無論如何都是去不了我執。”
若是以往,單飛對這種言語聽過就算,但他如今知曉釋迦所言均可能和黃帝文明有關,苦苦思索下倒是大有收獲。
如果這世上真有人能進行“緣起、化空”的操作,那就會明白世上的一切更似游戲,并沒有過于執著的意義。
釋迦如真有這般本事,那實在不必執著我身,因為他想空就空、想組就組,又何必執著自身?孫悟空的七十二變是牛皮,可終究還是要有變化,釋迦可以直接化空,空怎破?因此在神話中,釋迦的地位遠在孫悟空之上。
孫悟空不過是進行十二因緣的重組,釋迦卻已跳出十二因緣之外。
但事實卻是,這世上能有釋迦這般本事的人實在寥寥無幾,釋迦算一個,老子可能也是一個,因為老子也曾經說過——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老子說的就是——我整天提心吊膽的就是因為我有這個身體,如果我沒有身體了,那我害怕個球呢?
話糙理不糙。老子敢這般設想,敢在《道德經》中寫下來流傳后世,是不是就和釋迦所講的緣起性空根本一個道理?
這兩人本是黃帝文明的繼承者,有類似的想法不足為奇…
可他單飛擔憂的已不止自身,他還要救下曹棺等人,他自然不能將曹棺等人化空,他竭力想的是暫時將巫咸的攻擊化空。
可究竟怎么化?
單飛苦苦思索之際,龍樹那面喃喃念偈道:“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愿解如來真實意。單施主,本僧希望證悟如來真意,因此竭力向釋迦的言行靠攏,如今你和龍宮天塔之間…”
“差個真意?”單飛腦海中倏有閃電劃過。
“善哉,善哉。”龍樹語帶欣慰,“本僧身處龍宮天塔,本是所獲無多,幸得真誠才讓單施主相助。本僧不想多舌,但在本僧想來,單施主若想進一步的接近龍宮天塔,應該真正去領悟…玄女的用意。”
九天玄女的用意?九天玄女有什么用意?
單飛以前倒從未想到這點,但聽龍樹指點,卻知道這絕對是個極為關鍵的問題,玄女只將龍宮天塔的文明向有緣之人傳授,那些有緣之人絕非世上的權貴之輩,而是世上真正有恒心、有毅力之人。
但玄女也是人,她是寂寞的,隱居在昆侖之巔、那個與世隔絕的女人,最想念的應是什么?
單飛瞬間回憶起在云夢澤所見的一幕,在所有人都是用另樣的眼光看著這個世界時,只有那個女子在輕輕的嘆息。
——我還是喜歡這個世界…我們回來了。
那女子嘆息中還帶著深深的眷戀,哪怕她再是通達“體性皆空”,但她終究用流年在進行著“現相緣起”。
或許因為她始終不明白,那曾經真摯的情感,為何難免黯然收場;那曾經深厚的友誼,為何終要分崩離析?
人這一世,難道終究要寂寞的如昆侖之巔的飄雪,冷漠的落,那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