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境光線流離,照得單飛神色似也有迷離之意,但他的雙眼還是異常的清晰,頭腦仍舊保持冷靜。
他靜待對方的答案。
良久,那蒼老的聲音才道:“你如何知道我是孫鐘?”他這么一說,無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紫火法王倒也不傻,不由問道:“你們…是認識的?”見單飛沉默,那蒼老的聲音亦不回答,紫火法王惱羞成怒道:“孫鐘,我做到了你吩咐我做的事情,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什么東西?”單飛問了句。他不答紫火法王的提問,因為那問題解釋起來實在是說來話長。
紫火法王冷哼一聲,看向虛無的遠方,補充一句,“你們中原人最講誠信,孫鐘,你不能言而無信!”
孫鐘突然道:“單飛,你知道他要向我要什么東西?”
鬼才知道!單飛心中嘀咕,不過猜想孫鐘這么問,這東西多半是他所知的。認真思考片刻,單飛問道:“是三香嗎?”
紫火法王勃然變色,失聲道:“你又知道?”他和這年輕人呆的時間越久,反倒越覺得看不透這個年輕人,可這個年輕人好像連他底褲的顏色都已知道。
“你實在聰明。”孫鐘喃喃道:“可你這么聰明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解決最后的問題?”他并未解釋什么是“最后的問題”,糾正道:“紫火法王向我要的不是三香,而是三香之一的異形香。”
單飛心頭一跳,不禁問道:“他要異形香做什么?”
紫火法王冷哼一聲,就要制止孫鐘說下去。孫鐘竟似看穿他的心思,淡然道:“紫火法王,你要做的事情、單飛和我都不會理會,因為那畢竟是你們西方的事情。但你若想得到異形香,知道更多三香的事情,最好還是聽單飛說下去。”
“為什么?”紫火法王冷笑道。
“因為這世上最接近三香、也最通三香玄奧的就是單家。單飛是單家一脈單傳下的知情人。”孫鐘道:“這個解釋,你可否滿意?”
紫火法王不說話了,再望單飛時,他又是詫異、又有期冀。他對三香之謎秘而不宣,哪料到這年輕人卻是此中行家,他知道孫鐘不必騙他,不由臉紅心熱的想問單飛有關三香的事情。他臉皮雖厚,不過方才拽得上天,如今倒說不出求教的話來。
孫鐘終道:“紫火法王,你可解釋下要異形香做些什么了。”
紫火法王臉色幽紫,半晌才道:“本法王向閣下討要異形香,本是因為大秦帝國出來個異端,這些年來不但沒有被剿滅,反倒益發的邪惡強大,其信徒被異端蠱惑,對其極為的信服。我教大明王以此為慮,這才探尋此異端究竟有何能力,詳查之下,這才發現這異端和東方傳來的三香之一的異形香有很大的關系。大明王知曉此事后,這才讓我等遠道東來西域,除要找許愿神燈,更要試圖破解異形香之秘,將大秦帝國的那些異端改邪歸正。”
“大秦帝國的異端?”單飛反問一句,他聽紫火法王這般說,不由想起如今大秦帝國一個很有名的教派,“那異端的首領是?”
紫火法王忿忿道:“那異端的首領本是一個木匠的兒子,出生在馬棚之中,卻謊稱得到上帝…嗯,你們應該稱呼為天帝的授意來拯救世人。這異端邪惡無比,蠱惑無數人信服…”
“也威脅到拜火教在西方的地位了?”單飛問了句。
紫火法王神色鄭重,“地位無關緊要。天地良心,我等才是導人走向光明的圣者,所為真正為世人著想,那異端不過是蠱惑人心罷了。”
單飛見紫火法王一言不合就要開撕的架勢,岔開話題道:“后來呢?”
“大秦帝國的總督布拉德本將那異端首領釘死在十字架上,哪想那異端竟然在三日后神奇的復活。”
紫火法王臉現驚異之色,喃喃道:“這件事很多人看到,不容置疑。因為此事,這才讓無數異端信徒趨之若鶩、以為這異端首領真有神通。無論大秦帝國君王如何手段…都是改變不了那些信徒的信奉。那異端首領死而復生一事極為的奇異,后來我教大明王才查明和異形香有著莫大的關聯…接下的事情,我適才已然說過。”
見單飛臉上的表情很是奇異,紫火法王不由問道:“你知道此事?”
單飛喃喃道:“略有所聞罷了。”
紫火法王看出單飛似有隱瞞,冷哼一聲,并未追問下去。他不知道單飛那一刻心中詫異難言,所知的也遠比略有所聞要多得多。
單飛有種滑稽無比的感覺,他沒道理不知道紫火法王口中所說的那個異端。實際上,只要略有點西方知識的人,都會對紫火法王所言的那個教派首領很是熟悉。
略算下時間,單飛知道紫火法王說的那個教派眼下絕對算是西方的異端,可說是被帝國統治者視為眼中釘。而據史書記載,這個異端教派在這左近三百年內,先后遭逢十次磨難,直到再過近百年,才終于讓西方人嘗試接納,而又過了千余年后,那法王口中的“異端”終究發展成西方一個極為盛行的宗教,可說是和佛教一般的盛行,而拜火教卻是終不為世人所知。
但在當下的這段時間,那教派所經歷的血腥鎮壓亦是讓人不忍描述。
單飛對此深表同情,但無意過多參與此事,他沒料到的是三香流傳如此廣泛,異形香居然還有這般的影響。
轉回心神,單飛道:“看來孫鐘先生手上似有異形香?”
孫鐘在二人對話時保持沉默,聽單飛詢問時這才輕嘆道:“我寧愿什么都沒有的…只要…我還有堅兒。”
單飛回憶起朱建平當時描述孫鐘的言語,暗想孫鐘行動詭異,但看起來尚有骨肉之情。
“我其實不過是個尋常的百姓。”孫鐘低聲又道。
紫火法王忙道:“閣下過謙了。”他知道這個孫鐘是比拜火教大明王還要神秘的人物,對其著實忌憚。
單飛靜默下來,他聽出孫鐘很有些寂寞,知道以孫鐘當下的情況,若想讓孫鐘多說點東西,就要多聽聽孫鐘的想法。
“一切或許不過是命運使然。”孫鐘似知道還有一個聽眾,繼續道:“我種瓜時遇到兩個奇怪的人,和我一樣的奇怪。”
紫火法王沒有見過孫鐘,對這種話不知所云,單飛猜測道:“都和孫先生長得仿佛?”
孫鐘低語道:“不錯。我出生在富春,但長著和一般人不同的面容,自幼就受附近百姓異樣的目光,我因此發誓定要做出點事情讓他們另眼看待。”
如果江東孫氏真是孫武后人,那是孫鐘的祖上娶了西方的婆娘?還是孫武那時就有西方的血緣?
單飛對此并不稀奇,暗想絲綢之路在漢時聞名,但根據考古、周時中西方就有走動,但以蚩尤的關系來看,周朝前的千年時中西方早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推測著孫家的血緣關系,單飛安慰道:“孫先生,其實人不分中西,只有心才分中西。”
紫火法王感覺這小子說的好像反了,心道不是心都一樣,人才應該分東西才對?孫鐘卻贊道:“你年紀輕輕就有這般見識,可惜世人活到死能認識這點的又有幾人?”
孫鐘自幼遭遇白眼,應是對于種族.歧視很是感慨,半晌又道:“我那時要奮發的念頭很是強烈。因為那兩個怪人和我仿佛,讓我很有親近之感,這才沒有收他們的瓜錢。那兩人亦對我有些親切,就問我想不想做番大的事業?”
頓了良久,孫鐘自語道:“誰不想呢?”語氣中似有澀然,孫鐘繼續道:“于是我就跟他們找到了孫家祖上的葬身之地,才發現另外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那時的我…終于知道了異形香。”
單飛心頭一跳,暗想孫鐘的變化倒和孫策有點相近。
“孫先生用了異形香?”單飛問道。
紫火法王神色改變。
孫鐘沉默許久,避而不答道:“我從富春到了此間,知曉更多遠古的事情。亦知道黃帝雖有無上神通,但終究讓蚩尤逃脫到了這里。而蚩尤帶的許多東西卻因一次變故,有很多流散到了西方,比如說許愿神燈,還有紫火法王所攜的異鼎。”
紫火法王在大水沖來前早將那鼎器保存妥當,聞言道:“這異鼎本是拜火教傳下的神物,如何會和中原扯上關系?”
“是嗎?”孫鐘反問道:“異鼎若和此間沒有關系,你如何能聽到我的指點,用異鼎開啟此間的入地之門?”
紫火法王面紅耳赤,一時無法分辨。
單飛笑道:“原來法王在動用異鼎時不是在念咒,而是在和孫先生聯系,這才由孫先生開啟到此間的通道?”
紫火法王雖想否認,終于還是點點頭。
孫鐘喃喃道:“若非蚩尤流傳下來的神通,世人再過千載,亦是無法得窺此間門徑。”
單飛對此很是認同,聽孫鐘又道:“我知道的越多,野心越是龐大…我讓堅兒去取玉璽,暗想秦始皇既然可憑和氏璧建秦皇陵,我為何不能用和氏璧取得秦始皇藏下的不盡寶藏?只要有了寶藏,以我和堅兒之能,一統天下何難?”
心中微動,單飛想到在云夢秘地看到孫堅、孫鐘合取玉璽的情形,倒沒想到孫鐘當初是這般想法。
“可這一切卻是噩夢的開始。”
孫堅始終沒有露面,但牙關“咯咯”聲響顯露內心著實激動,“單飛,我落入了女修的算計,你也一樣,我們其實…都只是女修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