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寂靜,房外亦靜。
單飛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冷,若不是握著孫尚香溫軟的小手,他簡直開始有點懷疑起自己的人生。
事情離奇詭異。
詩言給他單飛和晨雨的留言中早就暴露出太多的問題,但他今日從曹棺口中聽及往事,才發現那句留言比他當初見到時還要奇異。
詩言見到曹棺后給他單飛留言不出奇,因為曹棺知道他單飛,但詩言卻早預知她有個徒弟叫做晨雨,而且清楚晨雨會和他單飛在一起!
緩緩的吸氣,單飛心中已有答案,卻未說出,郭嘉亦在猶豫。
孫尚香突然道:“曹棺,你方才說了,你穿到十數年前遇到了詩言,她和你很投契,不怕你、甚至很快和你熟絡起來,你稱之為緣分?”
單飛回憶起曹棺敘說的情形,臉色更是異樣。
“不是緣分!”
孫尚香肯定道:“我聽你的描述,感覺…詩言像是認識你!哪怕你穿到十數年前和她相見,她亦知道你是曹棺!”
她結論一出,眾人雖早有這個想法,可聽了后還是內心震撼。
曹棺沒有任何驚奇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了孫尚香一眼,點頭道:“你真的很聰明,和單飛…一樣的聰明。不錯,我在詩言偷到晨雨后、回想和詩言遇到的日子,終于感到詩言對我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他說到這里時,神色有些困惑道:“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像相知很久般。”
單飛的記憶如同閃電,瞬間回憶起當初曹棺在天坑的所言,深有同感。
——桃花中的詩言,看起來如桃花一樣的明艷。她笑著走過來道、我叫詩言,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有些緣分是不是三生注定…
曹棺當初認定是三生注定的緣分,單飛如今想想,卻感覺一個女子如此大方直白的面對一個陌生的男子,真是少見的事情。
從如今的面相來看,曹棺以前很難說是個帥哥。
詩言卻對曹棺情有獨鐘的樣子,她那時候就認識曹棺?她究竟和曹棺是怎么個關系?
別人想想都覺得頭大的事情,單飛卻是極力的整理著其中的順序。
曹棺接著道:“我那時候開始困惑起來…我不知道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詩言還是詩言,我感覺又有點不同,但我不管那許多,只要她是詩言,她想要做什么,我就會隨她的心愿。但在得知她從西域人手中偷到晨雨后,我還是勸她還回去,我不知道她為何要偷這個嬰孩。”
房中靜的只余眾人呼吸的聲音。
“她聽從了我的意見,對我說道——或許你是對的,我不應該這么做,我很知足了,不應該再做太多的改變。”曹棺看著單飛,目光卻似透過他的軀體,“她將晨雨還回去,之后我和她到了女修之棺附近。那晚的月亮真的很圓。”
曹棺似看到了那晚的月色般,幽冷道:“我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女修傳承的秘密,但知道隱藏在四周的人,均對三香很是了然。我和詩言看著那些西域人將晨雨帶來、我也看到孫鐘就潛伏在左近…”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看向了孫尚香。
孫尚香芳心微顫,垂頭不語。
“在子時來臨的那刻,我雖知道會有異事發生,但不想會是那般壯觀的奇景。”
曹棺目露驚嘆道:“月亮很亮很圓,月色在子時驀地變白——白的如河沙一樣的灑落下來,其中有條最亮的光柱筆直落在地上,那下面絕對應是女修之棺的所在!”
單飛對這點也是確信不疑,揪著心的靜等下文。
曹棺喃喃道:“之后所有人都墜入了夢幻!”
單飛雖知必定有事發生,聽到這種結果還是費解,“你和詩言都墜入夢幻?你看到了什么?”
他記得自己和晨雨在鄴城的時候,曾看到女修下葬的情形,他在睜眼時亦看到晨雨很是不安。
晨雨看到的事情和他單飛看到的不一樣!
一個下葬的經過,不會讓晨雨那般表情。
事后晨雨也隱約透漏些內容,她更知無間的玄奧,后悔將無間香給了曹棺…她那時候就像知道無間改變的可怕了…
如果不將無間香給曹棺,晨雨就會和他單飛在一起。
單飛想想就有點心痛,緊握著孫尚香的纖手感覺好了些,他很奇怪曹棺看到了什么事情?
每個人在女修之棺上看到的事情都是不同的?
“我看到了一個神廟。”曹棺神色困惑道。
你還是比較特別的,難道你是個和尚?
單飛自我放松的時候,驀地想到不久前才發生的一件事情,脫口道:“你看到了什么神廟?”
女修讓他去樓蘭神廟,曹棺之前就看到了神廟,這也太巧了些吧?曹棺看到的總不會是樓蘭神廟?
曹棺搖頭道:“我不知道那神廟的究竟,但看到其奉著一個神像,那神像很是奇特,似人非人的,長著人的身體,但長個牛的腦袋,背生雙翅。”
“人身牛首?”單飛反問一句。他感覺曹棺描述的神像和神農仿佛,唯一不同的是,神農沒有翅膀。
曹棺點頭道:“不錯,是這樣。那神像有八條胳膊,雙腳各有九只腳趾,可說是極為怪異。”
“你說的好像是蚩尤的塑像。”郭嘉一旁突然道。
單飛很是贊同,更覺得曹棺看到的就是樓蘭神廟。他更關心樓蘭神廟的所在,忙問道:“你怎么到的那里?”
曹棺搖頭道:“我在墜入幻象后就在那神像的面前了,我那時候很奇怪,我沒有看到那神像,似乎是感覺到那神像…”
他說的別扭,見眾人都是困惑望來,曹棺解釋道:“就像我瞎了一樣,偏偏還能看得到神像。”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不知道曹棺的意思。
曹棺似也不明所以,接著道:“等我清醒過來時,就發現那些西域人大呼小叫的,才知道晨雨被人帶走,而孫鐘也是消失不見。詩言似也著急,不解怎么會變成這樣!”
“詩言看到了什么?”單飛隨即問道。
曹棺搖搖頭,“她沒有和我說,但她很不安。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我再去看她…”臉上的肌肉輕微的抽搐,曹棺低沉道:“她不見了,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句話——曹棺,去云夢秘地,那里有我所有的答案!”
他雖是鎮靜下來,說到這里時,身軀還是忍不住輕微的顫抖。
郭嘉很快問道:“你確定那是詩言的留言?”他為人仔細,雖意識到曹棺不應被情感沖暈,不過力求穩妥,他還是想確定這點。
“是詩言的留言。”曹棺肯定道:“我熟悉她的字跡。當時我雖是驚慌失措,但冷靜下來仔細分析,知道那是詩言的字跡。”
郭嘉沉吟道:“這里有詩言的答案,詩言卻不見得會在這里。”
“你說什么?”曹棺皺眉道。
“姬歸不是說過——這里沒有詩言。”郭嘉緩緩道:“我看姬歸不像是撒謊。”
曹棺冷然道:“他自然說沒有詩言,詩言出自云夢秘地,為躲避這里人的追殺,肯定會換個名字。姬歸和我玩這種玄虛,卻是瞞不過我。更何況,我感覺詩言就在此間。”
“感覺?”單飛反問道。
曹棺重重的點頭,“不錯,自從我來到這里,就感覺詩言在我身邊不遠!”
單飛只能嘆息。
曹棺望了過來,滿是懇切道:“如今我說了所有的事情,單飛,你要幫我!”
“我很想幫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幫你!”單飛無奈道。
曹棺壓低了聲音,“詩言和我說過,云夢秘地看似和善,其實很是冷血,生在此間的人,除了追捕行刑的人,誰都不能離開云夢大澤的,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誰都不能違背,不然一定會死。”
這里為何會有這種不近人情的規則?單飛暗自納悶。
孫尚香問道:“那我們呢,能不能離開此地?”
曹棺半晌才道:“你和單飛二人應該可以。”
孫尚香倒有點失落的樣子。
郭嘉吃驚道:“那我呢?”他知道那個叫天理的漢子是個頂尖高手,姬歸更不用提,若是姬歸出手,后果很是嚴重。更何況哪怕沒有任何人攔截,若是姬歸不放行,他郭嘉無論如何都是做不出那條到外界的通道。
這里是真正的死地!
曹棺解釋道:“這里的人很奇特,你只要不得罪他們、亦不破壞他們的規矩,姬歸放你進來,他就會放你出去的。”
郭嘉沒有放心,反倒嘆氣道:“曹棺,你不會破壞這里的規矩吧?”他見曹棺益發冷靜的表情,就知道曹棺已在謀劃,不找到詩言就要鬧個地覆天翻。眾人都是一條船上的,曹棺出了問題,他郭嘉如何能置身事外?
曹棺果然沒有回答郭嘉的詢問,對單飛道:“你破壞規矩還有緩沖的余地。”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單飛謙虛道:“三爺,都說入鄉隨俗,我等來此不是為了破壞…”望見曹棺哀求的眼神,單飛嘆息道:“他們為何會對我網開一面?”
“因為你是天女的傳人。”曹棺用極低的聲音道:“當初他們曾得到天女傳人偃師的幫助,如今更對你有求,姬歸很快就會找你…”
他話不等說完,郭嘉突然咳嗽聲,曹棺止住了下文,望向了門外。
門外站著那個叫天理的漢子,沒什么感情道:“單公子,宗主有請,不知道你是否有暇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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