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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期待的目光均是落在單飛的身上,魯管家也不例外。
秋神醫詢問時,多少有點別扭之意——一個統兵治病的師承?只怕野路子居多!
太史享聞言哈哈笑道:“統兵會治病,真的是千古奇聞,我倒也想聽聽單統兵師從哪位‘名醫’,那里學到一身看病的本事!”
他“名醫”兩字說的長聲,自然有譏誚之意。
我是來看病來了還是打擂來了?
單飛暗自搖頭,心道好不容易氣走了個春擴,可每個人都要考校我一下?他知道給這些世族看病還是要有身份地位和名頭的。
這就像選品牌的心理般,除了撐臉面外,誰讓這些人就信這東西。
見魯管家神色尷尬,單飛知道和魯管家一條船上,這時候總得為他撐撐場面,心思輕動,單飛微笑道:“太史公子倒真的孤陋寡聞了。”
太史享因傳聞之故,對單飛一直看不上眼,見他開口竟說自己孤陋寡聞,勃然怒道:“我怎么的孤陋寡聞了?你不說出來,只怕要先給自己請個醫生了!”
他挽袖上前,卻被陸遜一把拉住。
魯管家還待圓場,就聽單飛淡淡道:“統兵會醫術都是千古奇聞,那太守若會醫術,豈不讓太史公子驚掉了下巴?”
太史享怒道:“你說孫太守會醫術?一派胡言!”
秋醫生卻是神色一變,一旁道:“單統兵說的太守是哪個?可是張太守?”
太史享隔行如隔山,對這里的事情并不了然,很是不解。
單飛笑了起來,“到底還是秋神醫有見識。本統兵不才,僥幸得窺張太守的神書…也就學會了幾招。”
他神書說的像神術,秋醫生不知內情,只以為單飛是得真傳之意,肅然起敬道:“尊師原來竟是張長沙,不才失敬。”
太史享仍舊茫然,陸遜神色微動,魯管家失聲道:“原來單統兵的師父竟是‘北華南張’的張機張仲景?”
一言落地,堂中鴉雀無聲。
魯夫人聞言面露喜意,陸遜臉色改變。
太史享卻笑道:“什么北華南張?難道比丹陽城四大藥堂的掌柜還要出名嗎?”
他話才出,見到眾人看他的表情,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魯夫人對太史享本很有好感,暗想此子不辭辛苦的為倩蓮找來醫生,其心可見,可這刻卻想——太史享的粗莽性格若是不改,只怕雖有名將父親太史慈撐著,也是難有作為。
北華南張!
這四個字說的是如今世上最有名的兩個醫者。
北華說的就是華佗,傳說此人自幼以武通醫,以醫精武,一身本事深不可測,甚至傳說可以活死人、醫白骨。
南張說的自然就是張機張仲景,此人甚至比華佗還奇,華佗是年少鉆研醫術,可張仲景卻是半路出家,竟也醫術大成。張仲景在鉆研醫術前,曾被舉過孝廉,當過長沙太守,世人又稱張長沙。
就是這個長沙太守行事不拘一格,身為太守之時,在每月初一、十五之時大開衙門,不問政事,專為有病的百姓醫病。
醫者向來自詡,官家更是個清高,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有高深醫術的官家太守,居然紆尊降貴的給百姓看病,自然讓天下震動。
當然也有人認為張仲景是欺世盜名之輩,不過張仲景不為所動,仍舊堅持為百姓診病,活人無數,之后更是嫌亂世中太守官職無用,竟然棄官而走,專為民間的百姓醫病。
如此人物,太史享不知,可陸遜既然心懷大志,素來關心天下之事,又如何不會知曉?而魯家名門,亦對張仲景為人敬仰。
秋醫生更是奉華佗、張仲景兩人為當世醫生的祖師爺,一聽單飛竟是師承張仲景,難免肅然起敬。
除太史享外,眾人再望單飛時神色已有不同,魯管家更是上前一步道:“單統兵真的是張神醫的徒弟,那為何不早說呢?”
單飛笑笑道:“想陸公子身為名門之后,九江都尉之子,有叔父陸績懷桔遺親的珠玉在前,胸懷大志卻都自感名聲不顯,問在下久仰何在?我不過師承張長沙,又怎敢掛嘴在旁?”
陸遜臉色微紅,神色訝異。單飛不過短短幾句話,旁人或許不解,但陸遜著實了然。
他父親陸駿本是九江都尉,祖父從祖父都是漢時名臣。
而他有個叔父叫做陸績,其實小他幾歲,陸績在六歲時,曾隨父親去見袁術,袁術拿橘子出來待客,陸績年紀雖小,但知道吃不了兜著走的道理,臨別時竟然還揣兩個橘子回去,結果一不小心,出門時讓橘子掉了出來。袁術多少有點嘲弄,當時就說,你小子連吃帶拿的,沒羞沒臊嗎?陸績那時候不知道是撒謊還是真心的,只說我娘喜歡吃橘子,我是想帶回去給娘吃,惹得大人一片贊揚——這小子小小年紀就知道化不利為美德,很有當政客的潛質。
這件事記載在二十四孝中,不知是不是鼓勵小朋友沒事貪點小便宜什么的。
單飛得益歷史記載知曉此事,此刻隨口道出,可陸遜聽到耳中,卻是心中驚詫——單飛對他出身所知甚詳,甚至連他叔父從小偷橘子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究竟是什么來頭?這小子方才開口久仰,他還以為是虛偽,如今看來,這小子竟對他知根知底?甚至知曉他胸中抱負?
但這怎么可能 陸遜自詡學識淵博,但人家連他底褲都看到了,他還只看到人家的一個背景,又讓他如何不暗自心驚?
單飛見陸遜訝然的樣子,心中好笑,不過見眾人無論懷疑還是相信,對他這個統兵終于有點該有的尊敬,倒也不想太痛打落水狗,岔開話題道:“好了,如今驗明正身,總可給小姐看病了吧?”
眾人多少有點尷尬,魯管家卻是大喜,忙道:“單統兵如此好心,我等銘感在心。”轉望秋風道:“秋醫生,你和單統兵一起為我家小姐治病,想必不會介意吧?”
秋醫生聽單飛竟是張仲景的弟子,已經露怯三分。有分討好的笑笑,秋醫生道:“如此最好,只怕這位單統兵…”
單飛聞言知意道:“能和秋醫生共診,在下的幸事。一會兒還要討教兩招。”
魯管家得夫人授意,再不耽擱,帶著眾人前往小姐的閨房。單飛只見閨房緊閉,窗簾四垂,不由皺了下眉頭。
到了閨房前,有個丫鬟正守在門前,見到管家帶著一幫人前來,微有詫異施禮,魯管家低聲問道:“春蘭,小姐怎樣了?”
“她一直說不舒服,難以入眠。”春蘭憂心道。
陸遜見太史享躍躍欲試的模樣,拉住他笑道:“我等不會看病,就不要干擾醫生問診了。”
太史享有些臉紅,明白很不方便,但擔憂道:“也不知道倩蓮眼下究竟如何?”
秋醫生見單飛做個請的手勢,也不知道他說的討教是真的要切磋還是準備打臉,咳嗽一聲走進去,就聽房中有人道:“快關上房門。”
秋醫生一怔,單飛見夫人丫環都跟了進來,知其有監視之意,隨手帶上了屋門。
房中很暗,不過依然可見其中布置優雅輕淡,處處潔凈,房中一角有個銅爐,其中淡淡生煙。
有一女子臉蒙黑紗,正在丫環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秋醫生見狀道:“還請魯小姐摘下紗巾。”
那女子低聲道:“不要。”
秋醫生很是為難,暗想醫者四道,望聞問切,你蒙著臉,我望個什么?
單飛一旁道:“秋醫生說的不錯。有了病不能諱疾忌醫。不讓醫生看看,怎能早好?臉不好看總比送命強,魯小姐,眼下大伙都在為你擔心,你總不想讓太史公子失望吧?”
秋醫生不明所以,單飛卻是目光銳利,早透過薄薄的面紗看出那女子臉上有點異樣。
魯小姐“啐”了口,“他也來了嗎?討厭。”她聽出單飛知道她臉有問題,猶豫片刻,還是摘下了紗巾。
秋醫生心中打了個突兒。
魯小姐看起來身材曼妙,不過一張臉卻有半邊都是腫了起來,乍一看,竟有說不出的兇惡。
“究竟怎么回事?”秋醫生問道。
魯小姐抬頭看了一眼秋醫生和單飛,羞澀中帶分不安,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病起了數日了,越來越嚴重,如今不但腫痛,而且還有點發癢。”
秋醫生很是躊躇,走過來上下端詳了半晌,遲疑道:“魯小姐這般病情我倒是頭一次見到。”
“那就是不會治了?”魯小姐反問道。
秋醫生咳嗽道:“那也不是,只是看這病腫且痛癢,多半要清熱解毒才行。”
“什么時候能好?”魯小姐問道。
那只有天知道。
秋醫生正尷尬時,就聽單飛道:“我先給魯小姐把把脈如何?”
單飛冷眼旁觀,感覺這個秋醫生是見病下藥,切脈的過程都省了,很有某些醫者的風范,倒有點為魯小姐擔心。
秋醫生本會切脈,但身旁跟著單飛,知道單飛是張仲景的徒弟后,就像考駕照身邊有考官的心情,看哪里都別扭。他早想請單飛出手,聞言喜道:“正要看看張長沙高徒的手段。”
魯小姐不知道緣由,蹙眉看了眼單飛,她本以為單飛是秋醫生的跟班,哪里想到這少年還是什么高人。
單飛坐在床榻旁伸出三指,輕輕搭在魯小姐右手脈門上,閉目片刻,又換了魯小姐的左手。
“怎么樣,什么時候能好?”魯小姐又問。
你不是魯肅的女兒,你恐怕是魯智深的女兒,不然怎么會有這般急躁的性格?
不過單飛也知道女孩家愛美,臉上驀地這般模樣,心中難免急躁。他暗自嘀咕時,盤算著方法道:“今天應該就能好的!”
“什么?”房中小姐、丫環包括魯夫人都是失聲驚問。
Ps:本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