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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不由退后一步。
晨雨在群情洶涌時挺身而出,卻有著說不出的冷靜之意。
單飛從未想到自己受到冤枉的時候,先有田蒲、后有晨雨站出來,心中感動,不等多說什么,就見晨雨望過來道:“我能揭穿她的謊話,我知道她在撒謊。”
單飛心中微震,知道晨雨有種奇異的能力——她能輕易辨出對方的謊言。
“你說什么?”珠兒喏喏一句,轉瞬叫道:“我沒有撒謊,不但軍師祭酒是他殺的,小姐也是被他殺的,他是沒看到我,不然連我也殺了。”
她話音未落,晨雨突然出劍。
眾人駭然。
趙一羽見晨雨眸中寒光一閃,早知道晨雨的犀利,厲喝聲中,急縱而出,揮刀擋向晨雨向珠兒刺出的一劍。
“叮”的聲響。
趙一羽只感覺單刀被一股力道引的突然上揚,不等反應,就見寒光轉瞬刺到眼前,大喝聲中奮然后躍。他自號趙一羽,本來就是因為輕功了得,在黑山軍中,本還在孫輕之上,但這刻急于躲閃,卻如石頭般重重撞在棚柱上。
棚柱急晃,有枯枝亂葉飛旋而下。
轉瞬的功夫,又有數人倒飛而出,原來那些人均是要攔截晨雨刺殺珠兒。卻被她劍尖逼急,慌忙閃躲紛紛撞在棚旁。
珠兒早退到懶洋洋那人身旁,那人神色慵懶,但眼中卻終于有精光一閃。還能不緊不慢道:“郭大人,看來你所謂的誠心,也是不過如此。”
他說話時不敢大意,凝神望著晨雨,雷公、孫輕更是擋在晨雨之前。雖然心中發毛這女子的劍法,但這時候當然不會退卻。
不想晨雨突然手一揚,長劍歸鞘后望著珠兒道:“我的本事比你家小姐如何?”
眾人均怔,沒有想到她這時竟然說出這么一句。
這女人出劍就是為了炫耀?
珠兒退到懶洋洋那人身側,心中稍定,叫道:“我家小姐比你武功可高了很多!”她顯然氣不過晨雨,故意這般說。
不想晨雨并未惱怒,反問道:“那單飛的武功不是比你家小姐更是高明?”
珠兒一怔,“那是自然。”
單飛要是不如張火鳳武功高,又如何殺得了張火鳳?
晨雨盯著珠兒道:“我去過老妖祭酒死的房間。那里除了尸體外,并沒有旁的東西留下,更沒有打斗的痕跡。我這般武功在這里還能造成如此動靜,聽你說張火鳳和單飛在房中惡斗半晌,那老妖祭酒的房中怎么會沒有打斗的痕跡?”
轉望眾人,最終目光落在趙一羽身上,晨雨道:“你去過那個茅屋,可曾看到有人打斗的線索?”
趙一羽一怔,臉色發紅,但凝神思索片刻。終于道:“你說的不錯。”
眾人微嘩。
晨雨凝望珠兒道:“這個…不正常的現象,你怎么解釋?”
珠兒一滯。
晨雨不等她說什么,轉瞬又道:“你說單飛和張火鳳說話時,張火鳳背對你。單飛面對你,你借月色清楚看到單飛的容貌,死都不會看錯?”
珠兒咬牙道:“是的,我死都不會看錯!”
“你又在撒謊!”晨雨叱道。
珠兒有些心虛,急聲道:“我沒有說謊,我清清楚楚看到是單飛。記得他的模樣,他化成灰兒我都認得。”
晨雨冷冷望著珠兒道:“你撒謊時,為何不看看天上,你難道不知道每個月晦朔之交本是沒有月亮?”
珠兒臉色蒼白,忍不住抬頭向天上望去。
天正明。
晨雨一雙眸子也是清澈分明,清楚道:“如今都知道老妖祭酒死在五天之內,這幾天正處于晦朔之交,根本沒有月亮!就算是今晚月亮都是很淡,你告訴我,你怎么能借月色看到兇手的臉?”
珠兒臉色如土。
眾人微怔,面面相覷,忍不住抬頭望天。
如今尚是白日,月未出,但眾人聽晨雨說的自信滿滿,不由將信將疑起來。
單飛心中微震。
他只想著幕后之人是誰,卻沒想到晨雨細心如斯。晨雨說的正是天文學的道理,每個月的確是有幾天看不到月亮的。
詩經有云——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亦是說的這個道理。
一想到晨雨守著七夕一晚就等著牛郎織女星相遇,單飛感慨中帶分感動,沒想到她對天文竟然也是無師自通。
“答不出來了嗎?”晨雨望向趙一羽道:“聽你所言,你應該是今晨聽到老妖祭酒的死訊,想必是從這個珠兒口中得知?”
趙一羽駭異這女子的心思周密,可終究不想撒謊,緩緩點頭。
他就是聽珠兒說單飛殺死了老妖祭酒,這才急急趕赴老妖祭酒所住之地,聽到單飛之名,他心中凜然,恨不得將單飛手刃當場,只是顧忌晨雨的武功,這才假意將郭嘉請來,隨即通知了山中兄弟,暗想山中高手不少,難得的是除張火鳳外均在,還有宗主張飛燕,他不信制不住單飛,不過他從未想到晨雨竟然敏銳如斯。
珠兒在說謊?
趙一羽雖然還不明白究竟,但聽晨雨說的有理有據,內心實則早有些懷疑。
見趙一羽點頭,晨雨立即道:“那這幾天為何沒人發現老妖祭酒的尸體?珠兒,你為何今晨才說起這件事,你那幾天去了哪里?從老妖祭酒那里到這里,不用小半天的時光,你不要告訴我們說你迷了路。”
她劍法犀利,但若論心思縝密,只怕比劍法還要高上幾分。
她少說。但不代表她不明白!
不然她也不會輕易看穿單飛的心思,更知道單飛的心意。
珠兒聽晨雨質疑,一時間臉色慘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懶洋洋那人淡淡道:“房中無打斗的痕跡。說不定是兇手收拾了房間,帶走了老妖祭酒的尸體,本想湮滅證據,事后又將老妖祭酒的尸體放回來,不過是向黑山軍示威。至于月色一事嘛。珠兒當時極為慌亂,肯定記的不太清晰,順口一說,細節有錯又有何奇?”
他輕輕幾句就否定了晨雨的質疑,聽起來竟然還是很有道理,眾人難免又是將信將疑起來。
單飛皺了下眉頭,感覺這人絕對算是厲害的角色。他暗想晨雨心思細密,觀察敏銳,但恐怕斗口并不擅長,本待上前。卻被晨雨一把拉住,就聽晨雨道:“你也在撒謊!”
懶洋洋那人怔了下,眼中精光一閃,卻仍淡淡道:“姑娘何出此言?”
“他叫什么?”晨雨轉望趙一羽道。
趙一羽連在晨雨手下吃癟,搞不懂晨雨為何總是問他,半晌才道:“盧浮云。”
晨雨看了趙一羽片刻,喃喃道:“你沒有撒謊。”她秋波一掃,從眾人身上望過去,眾人只感覺這女子雖是蒙面,但絕對應該美貌非常。但見那清澈如水的眸光落在身上時,很多人都是垂下頭來,一時間竟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那秋波竟似一眼能看到他們內心深處一樣。
晨雨終于望向盧浮云,緩緩道:“我知道你在撒謊。你也知道珠兒在撒謊。”
盧浮云本是懶洋洋的神色,聞言神色微僵,“這里不是姑娘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的地方。你若真以為憑一張嘴就能顛倒黑白,恐怕黑山軍不會容你。”
眾人默然。
蔡青角突然緩緩走了出來,一直到了晨雨面前。
單飛見他猙獰的模樣,心中微凜。早守在晨雨身旁。
晨雨只是看著蔡青角不語。
蔡青角并未回避晨雨的目光,淡淡道:“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和所有人說。”
“你要說什么?”遠處的黃龍皺眉道。
蔡青角有些丑陋的臉上露出絲笑意,“我幾天前見到老妖祭酒的時候,他正在卜卦。”他驀地說出這么一句,所有人都是不解他的意思。
晨雨看著蔡青角的雙眸,問道:“卜的什么卦?”
蔡青角沉默許久,“他說他有點心神不寧,只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因此為自己卜了一卦,”
晨雨未語,只是看著蔡青角的眼睛。
單飛卻在望著蔡青角的雙手,這人雙手極為粗燥,看起來孔武有力,這刻正在緩緩握拳…
蔡青角握緊了拳頭,卻沒擊出,只是道:“我不懂卦象,只是聽老妖祭酒說…他卜的是什么乾卦。”
郭嘉一直負手,竟對單飛置身不白之冤沒什么反應,聽到蔡青角所言,突然道:“乾卦是大吉之卦,卦辭本是元、亨、利、貞。”
他驀地接話,蔡青角似楞了下,緩緩望過來道:“郭大人也會卜卦?”
“略有所知。”郭嘉只是笑笑。
蔡青角凝望郭嘉許久,這才又望向晨雨道:“這位姑娘好像頗有眼力,總是說一眼能看出別人是否撒謊,那我現在是否在撒謊?”
眾人微怔,顯然不解他為何這時出來,為何出來只是說了老妖祭酒的一卦,而且無聊的問了這么一句。
郭嘉不理蔡青角,只是望向單飛道:“單兄弟,你會解卦嗎?”
單飛對《易經》了解泛泛,但還多少知道點,聽郭嘉突然這般問,心思急轉,“一點點。”
“那你可知道此卦初九占斷何解?”郭嘉淡淡道。
單飛腦海中靈光一閃,低聲道:“初九,潛龍勿用。”
他話音未落,晨雨眼中光華一現,叱了聲,“你在撒謊!”
晨雨出劍。
蔡青角出拳。
單飛身形一展,早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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