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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請君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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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著浩瀚軍的軍紀,方才主將戰死了,他們這些偏將也該死戰的。卻在沒有鳴金、將令的時候分頭逃回來了——在平時統統都要被斬首。

  浩瀚龍王臉色陰沉地將他們看了一遍,厲喝:“說,怎么回事!”

  這一聲喝叫八將的身子顫了一顫。隔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抬起臉,磕磕絆絆地說:“君…君上,是…右將軍戰死,咱們…咱們…”

  浩瀚君抓起寶座旁矮幾上的杯盞便摔在他的臉上:“慫東西!剛才跑得快,現在連話也不會說了么!?拉下去給我斬了!!”

  兩旁親兵低喝一聲,便將這妖將拖下。然而這一位雖然嚇得臉色煞白、瞧著并不想死,卻緊咬著牙連一聲求饒都不說。乃是因為清楚不求饒還能得個痛快…要是求饒了,非得死得更痛苦。

  北海龍王在一邊看了,暗自心驚。

  這八將也都是修為很高深的,將職更不低。其中隨便一個在他的北海軍中都能獨當一面——浩瀚龍王卻說殺就殺了。可見…是心疼死了那死去的右將軍了!

  便聽不遠處一聲慘叫,親兵回來繳令。說那妖將已經被斬、魂魄如何處置。浩瀚君一揮手:“由他去!我再問——剛才是怎么回事!?”

  這一次隔了更久。才有人咬著牙抬起頭,強撐著答:“…回君上!右將軍被那女妖一擊格殺——但死前已說要回陣中。他身死,咱們…想著上前去既是違令、又是送死,便想要留著有用之身,一會兒打頭陣,為右將軍報仇——”

  浩瀚君獰笑起來:“哼哼,好好,好一個有用之身!”

  又猛一拍扶手:“老子問你們他是怎么死的?!廣生玄妙!怎么就被一擊轟死了?!怎么回事?!”

  妖將這才愣了愣:“這個…末將…末將…”

  瞧見浩瀚君臉色越來越壞,忙拜下去:“稟君上,末將也知道蹊蹺,可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女妖殺過來,右將軍本是要走了。不知怎的卻忽然頓了頓,像是想做些什么又想要說些什么——便被女妖擊死了!末將想來想去也覺得蹊蹺…右將軍一身橫練的功夫…”

  北海龍王聽到這里,沉聲道:“當時李云心有沒有做什么?”

  妖將又想了一會兒:“似是說了句話,說什么…話太多、不要走之類的…可未見有什么動作啊!”

  老龍便看浩瀚君:“你是覺得——”

  “女妖的本領雖然強。但應該不至于此。”浩瀚龍王陰沉著臉,“一定是李云心搞了鬼。這事要弄清楚——咱們畢竟未與玄境的巔峰交過手——”

  話說到這兒,卻見祁川龍王與琴君往這里來了。

  “老兄,貴客有些話想要問問。我想必然對戰事有益,就引她過來。”這祁川龍王平時瞧見浩瀚君的時候都是低眉順眼的模樣,可眼下竟然稱他為“老兄”——三位龍王都在心里嗤笑一聲。曉得這家伙是想在女妖面前為自己長面子,也就不理會他。

  說這么幾句話的功夫,已將琴君帶到輿駕前。看看浩瀚君的臉色,又將她往駕上引。浩瀚龍王冷哼一聲垂下眼,只用余光瞧見北海老龍站起身:“哎呀,啊,原來是客人——琴君有什么想問的呀?”

  “我聽說李云心眼下重傷。想來問問有誰和他交過手,傷成了什么樣子。”琴君似乎并未因為浩瀚君的態度而感到不快,言語之間冰冷嚴肅——如果叫從前與琴君相熟的人過來看,必定要吃驚。

  北海龍王眨了眨眼:“琴君這是…”

  “我心里有幾個疑點。想要證實一下子。還想要問——這李云心是何時來的海上。”

  北海龍王皺了皺眉:“要是問這些個的話…”

  他猶豫一會兒,看看浩瀚君。然后才道:“和他交過手的將軍倒是不少——”

  琴君打斷他:“我剛才已經勞煩祁川君召來幾位將軍問了問。但他們的修為和眼界都不夠,難問出什么有用的東西。所以想聽在座諸位說一說。”

  北海龍王便咳了一聲:“咱們幾個,暫未與他交手——”

  “你們沒有?”琴君皺起眉,“你們身為主君,怎么——哦,原來如此。海上和我們陸上的行事風格到底不同。唉。”

  浩瀚君瞪起眼睛:“這話什么意思!?”

  琴君笑了笑,搖搖頭:“在我們陸上,如果遇到這種難纏的敵手,主君就該出手。云山一役的時候多少妖王身先士卒…沒料到在海上,看你們的做派倒像是人。”

  浩瀚龍王勃然大怒:“你罵誰呢!?”

  琴君又微微一笑:“浩瀚君何必動怒。我聽祁川君說李云心曾一人殺到你的中軍帳前——浩瀚君哪怕那時候也沒動手,總該略知道他那時是個什么樣子吧。”

  浩瀚君要開口大罵。北海龍王忙按了按他的手,看琴君:“我海中行事,講究個進退調度,以大局為重。貴客在陸上的云山一役我們也略有耳聞,但只聽說是敗了…呵呵…不過眼下不說從前。琴君要問李云心的傷勢…”

  他想了想:“我從前倒也沒想過這事。我聽浩瀚君提起過——他在沖陣之前看著就重傷在身。且不是一般的傷,而是傷在神魂。我們洋上的也不喜趁人之危。因而浩瀚君未出手——貴客問這個是做什么?”

  卻看到琴君愣了愣。微微皺眉,又道:“那么,他是什么時候來的海上?”

  “有段日子了。該是…快有一月了。”

  琴君將眉頭皺得更緊:“北海君可確定?”

  她剛才在無意中流露出輕蔑之意,叫原本就心頭冒火的浩瀚君更加怒不可遏。然而北海龍王之后奉還回去,她卻也不以為意——仿佛剛才說的話都是無心的。到如今又是這種鄭重的、若有所思的模樣…

  浩瀚君不大在意,北海龍王卻意識到她可能的確知道些什么。便沉聲道:“我確定。琴君是想到了什么么?”

  “在我這里…他該是近些日子才到洋上。不會超過一旬。”琴君低沉地說,“因為我是追著他來的。”

  老龍從她的言語之中嗅到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請貴客細說——看座!”

  但琴君沒心思坐。她皺著眉:“我此前…一直在陸上業國通天澤一帶。約十日前探得李云心的消息——他出現在那里,似乎是要找幾個幫手、叫他們來洋上幫他。我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大約兩日,我知道了他的行蹤,就先花了一天的功夫做些事、叫他那個幫手沒法子來,而后便一路追過來了。”

  “我路上未停。如今算起來從我出發到眼下,花了七天的功夫。李云心的腳程絕不會比我快,且十天之前還在業國通天澤現身,斷不可能已經在洋上月余了。”

  三位龍王便同時愣了愣。北海君皺眉思索一會兒,沉聲道:“琴君說十天之前李云心在陸上現身…但十天之前,我算了算,他的確是在洋上的。且就在五六天之前,無生仙門的紫夜道人還和他斗了一場。那紫夜道人是個廣生玄妙境界的修為,兩人斗起來的時候幾乎九海皆知——那聲勢,絕無可能是個假身。”

  “倒是琴君瞧見的…有沒有可能是別人?客人又是在哪里得知了他的行蹤、是什么人告訴你的呢?他去向誰求援呢?可否再細細說一說?”

  他問了這些話,發現琴君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古怪。

  浩瀚君便冷哼一聲:“啰嗦這么多做什么。十五萬大軍的陣,管他有什么陰謀詭計。眼下只要知道不是女妖強得離譜就可以——右將軍定是被李云心的什么法寶陰了一招,才來不及運妖力護體!”

  北海龍王擺擺手:“兩軍正在調度布陣,還需要些時間。不妨聽琴君說說看——或許咱們也有疏漏處。”

  浩瀚君又哼了一聲。

  可這一次琴君說話不像此前那么干脆利落了。她皺了皺眉:“我…李云心,是去向業國通天澤的離帝求援。我當時…碰巧聽到。我還看了他一眼——我也相信絕不會看錯。”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盡管已經努力叫自己臉色平靜,可仍有一絲復雜意味。似乎有許多話還沒有言盡、并未說出全部真相。

  北海君細細觀瞧她的臉色。沉默了一會兒,才和氣地問:“陸上離帝…哦,略有耳聞。聽說原本是個人。死了之后以香火愿力成就了個玄境巔峰的鬼帝身。”

  “但老龍我還有一事不明,望貴客賜教。”他沉聲道,“離帝與李云心該沒什么往來瓜葛。李云心怎么會去向他求援?那離帝又怎么會應允呢?貴客說碰巧聽到、且看了一眼——難道貴客當時就在兩人身邊么?此前又說花了些時間叫那幫手沒法子來。倘若那幫手是離帝的話——離帝乃是玄境巔峰的修為。而客人在云山一役中似乎受了傷、其后不知所蹤。剛剛與同是玄境巔峰的女妖斗,且難分勝負…又是怎么在一天之內叫那位離帝無法來此的呢?”

  他瞥了浩瀚君一眼:“請琴君為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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