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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劍圣與瘋子

熊貓書庫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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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濛想了想:“我收了金光子的琉璃劍心只是僥幸罷了。她如果用個別的寶貝,也許我們都要死在那里。我的確沒有神通——不過是頭腦里記得一些東西。你要我怎么幫你?”

  李云心沒有說話。而是走兩步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

  于濛的手是普通而平凡的青年男子的手。或許因為前世是劍圣、練劍時天分極高的緣故,掌心也幾乎看不到武者常見的老繭。

  李云心便用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劃了一下子——留下一道極淡的白印。

  “世俗間的人倒也難傷你。”他將于濛的手放下了,“你的功夫,畢竟還是高。但想幫我的話,還是有辦法的——幫我混進五臾劍派去。”–––––––––

  于濛愣了愣,隨即吃驚地皺眉:“你…帶我逃來此地,原本就是存了殺過去的心思?”

  李云心哼了一聲:“快意恩仇。貴在一個快字。況且我同她講過——碰我座下使者的一根手指,我就在一月之內滅她滿門。不講信用,怎么混江湖?”

  “但你的傷勢,已經不是一個嚴重能形容的了。”于濛搖頭,“也只不過過了兩天的功夫。如今你除了能用些戲法兒,連現真身舞空都吃力——你要憑你眼下區區虛境的修為…滅五臾劍派滿門?”

  “哈。”李云心冷笑,“莫非你還是心疼你的劍宗?”

  “是怕你死了,她們兩個的事情沒有著落。”于濛低頭想了想,“我倒也不是全知。云山和道統劍宗的事情,我從前知道一些。但后來轉世投胎,又在下面耽擱了許久,有些事說不得也變了。然而畫派這一道——要論起死回生,如今天下間就只有你能做得到了吧。”

  李云心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別扭。他轉過身走幾步,低低地咳了一聲:“你覺得畫圣當真死了?”

  “我輪回轉世,在下面看到了她的魂魄。過奈何橋坐孟婆轎,是在我前面走的。如今已經不曉得轉了幾世,是個徹底的世俗人了吧。”

  “孟婆轎?不是湯?”

  于濛想了想:“普通人自然是喝湯。修為高強的卻要坐轎——也不要問我為什么。冥殿的規矩,我不曉得。”

  “好…”李云心沉吟了一陣子,猶豫再三。還是問,“如今…能找得到她的轉世么?”

  于濛若有所思地看他:“找她?找她做什么?即便你找得到,有什么用處呢?轉世幾次,前塵往事早忘得一干二凈。且你覺得她還是從前的畫圣么?嗯,她當年倒是以美貌著稱,但你要知道轉世…可能轉男轉女,可能轉美轉丑。見過了她從前的樣子,絕不會再有人忍心看她轉世之后的樣子。因為無論是什么樣子——都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李云心便沉默不言。又過一會兒,轉過身:“好吧…我幫你。但你也的確有法子幫我的。”

  “金光子既然是共濟會的人…哼。那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他的臉上露出危險的笑容,盯著于濛看,“你說共濟會的長老們是壞的天人下界,并沒有什么神通。且你的腦袋里又寄居過一個天人,那么你一定也知道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

  “所以說…你假扮作共濟會的長老,同我一起去五臾劍派,怎么樣?”

  于濛愣了愣,似乎一時間不曉得說什么好。接著笑起來:“你——你——”

  他又想了好一會兒:“你是在說笑么?除了你說的天人下界之外,你我對共濟會的長老們幾乎一無所知——現在你要我扮成長老跑去過…你覺得事情有幾成的把握?能有一成么?”

  李云心卻快活地笑起來:“看。對了吧。連你也覺得這是癡人說夢——腦袋正常的人根本不會這么干。那么金光子就更想不到了。”

  于濛又愣了一會兒,意識到李云心似乎并不是在開玩笑——這個瘋子真的打算那么干。

  他便皺起眉:“金光子自然想不到。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那些長老們是什么模樣、什么狀態,共濟會的組織里是什么結構、什么等級,有沒有什么特定的稱呼暗號聯絡方式——統統一無所知。你這件事,無異于叫一個從沒見過世面的世俗人去妖魔窩里假扮妖魔,實在是…實在是…”

  “我做事啊…從來不會去想有幾成把握。”李云心聽他說了一會兒,走到他身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件事只有兩個狀態。成功或者不成功。一成的把握也可能做得成,九成的把握也可能被看穿。倒不如將每個環節分為成與不成——成了,按計劃一繼續進行。不成,轉計劃二。”

  “我和那些量子們打過交道。”他又在于濛肩頭按了按,加重語氣,“那些家伙,每一個都是尾巴翹到天上的貨色,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狂妄至極。譬如那金光子,殺我之前啰啰嗦嗦地說了一大堆廢話,非得要把她心里的那些情緒統統抒發出來,才覺得念頭通達。”

  “但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你猜我發現了一個什么共同之處?”

  他豎起一根手指:“在他們說那些廢話得意炫耀的時候,從沒提過共濟會的長老們——甚至連什么暗示都沒有。”

  “你同我說長老們是天人,于是我回想了一下——他們有沒有說過任何的類似‘呵呵長老們的來歷豈能是你所能想象的’之類的屁話。這么多的量子,個個兒眼睛長在頭頂上,卻從沒一個人提起這個茬兒。所以我懷疑,他們也壓根不清楚那些長老的真實身份。更有可能,連見都沒見過。”

  于濛低嘆一口氣:“就因為你的這個猜測?”

  李云心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那我們找一個量子來問問好不好?”

  不等于濛說話,他就將手掌一翻——掌中立時多了一團蒙蒙的云氣與小小的明月來。

  這正是那霧鎖蟾宮。

  “在蓉城的時候,兩個量子追昆吾子。陽劍子干掉一個,我收了一個。我收的這個呢,叫福量子,算是老相識。”李云心又從袖里摸出符箓,在這法寶上貼了一圈。此前他惡戰一場,精疲力竭。直接用妖力催動法寶將會很吃力,于是借助符箓。

  當他將符箓排好了之后,就并指遙遙一點:“在洞庭的時候他被我擺了一道。現在又落在我手里了。”

  然后輕輕吹了一口氣。

  于是那明月中,立時出現了一個小人兒。這小人兒在月暈里上躥下跳,似乎很想出去。但無論怎樣走都只是在原地搖搖晃晃罷了,看起來很滑稽。

  李云心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看看于濛:“現在我的妖力差不多已經耗盡了。催動這件寶貝很吃力…借用這些符箓的話,也只是勉強能試試看而已。但是這月暈里的福量子呢,是附身在道統一個真人的身上。你從前是圣人,應該明白現在…有什么風險吧?”

  此刻也還是午后、陽光也依舊金黃。可聽了李云心這一番話,于濛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明白。”他緊抿了嘴唇,沉默一會兒,“如果你出了岔子,這寶貝失了控,它就會在原地展開。到那時候大概整個小石城都會被它的幻境包裹起來。不過這倒沒什么——幻境與此刻也相差不大。等妖力恢復了,再將這寶貝收起就是。”

  “但…里面的,你說的這個人如果因為幻境失控而出來了——此刻你我都斗不過他。”

  “是的。”李云心點頭并且看著他,“現在我試著打開這個幻境。”

  他抬起了手。但于濛也抬起手、將他抓住了:“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這樣行險,是什么意思?”于濛認真地看著他,“你在懷疑我。”

  李云心便略略低頭,笑了笑。

  “行險啊…在你看來是行險,但在我看來倒算是刺激。現在你大概還不是很了解我…所以會覺得有時候我做事很奇怪。但如果以后你更了解我了,就會叫我瘋子了。”

  于濛深吸一口氣,又緊閉著嘴呼出去:“用不著以后。此刻,再加上你說的潛進五臾劍派。只這兩件,我就已經知曉你是個瘋子了。”

  “但瘋子也有瘋子的道理。你現在發了瘋,又是因為什么?”

  李云心便將手放下了。他看著于濛:“難道我有不懷疑你的理由么?”

  “是你把我帶進渭城——后來說是沈老叫你做那件事。”

  “我被人追殺,逃到長治鎮,又發現你在那里——你說是沈老從前吩咐你師父魯公角,叫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去那兒。”

  “我被金光子帶人突襲圍困了。直到我用盡所有的手段,即將死了——你才出手,說剛剛恢復的記憶。”

  “而且金光子用的法寶,還恰好就是你能夠收去的那一件。”

  “到如今,你那師父魯公角早死了。你說的沈老也沒了——一切都是你在說。用許許多多的巧合給我解釋問題。所以你告訴我,我為什么不會懷疑你?”

  于濛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他笑了笑:“事實如此。的確是巧合。”

  “我從來不相信巧合。”李云心嘆了口氣,“即便我同樣冒險相信了你…我也會想另一個可能性——是不是你被別人當成了棋子而不自知。”

  “棋子?”于濛終于冷笑起來——這算是他第一次對李云心冷笑。他在世俗的時候雖然是個巨富之家的公子,但為人并沒什么叫人討厭的習氣。到了如今性格也溫和、很有耐心。而今忽然冷笑起來,神色之間卻忽然多出幾分劍戟之氣,仿佛在一瞬間就又成了那個從前縱橫天下的劍圣。

  “什么人能把我當成棋子?從前那十幾年或許我身在其中不自知。但如今我已經恢復了記憶又將從前那十幾年細細想了一遍——”

  “你恢復的,只是記憶,我的朋友。”李云心打斷他的話,并且微微低頭、認真地看著他,“只是記憶。而且你從前那些記憶——不管記憶里的你多么的英明神武、理智冷靜——你都要知道一個事實。那時候你有修為、有神通在。最重要的,你修到了太上忘情。”

  “這意味著你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夠冷酷、夠無情。這樣子的人,的確可以很理智地處理問題做成不少漂亮事。但現在…你只是有那些記憶的世俗人。”他頓了頓,“你會犯錯。‘擁有從前記憶’這種經歷的,天下間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你的感覺我懂。”

  “不要把記憶錯當成現實。”

  于濛微皺眉頭,眨了眨眼:“我…”

  李云心便又放緩的語速,同時抬手往遠處一指:“比如烏蘇和離離。兩個小姑娘,對你很好,你也對她們很好。為了她們你對我說許多事,還打算要找個地方隱居。你做出來的這些決定,和你從前的記憶又有什么關系?”

  于濛又道:“我…”

  “所以請你好好想一想。”李云心說道,“畫圣,有沒有可能,沒有死。”

  說了這句話,他便站起身,走到于濛的對面。然后用一只手覆上那月暈:“然后我再考慮,是現在就試著打開這東西,還是過一天再打開它。”

  于濛沉默了一會兒,也仰起頭看著李云心:“原來你一直都是這個心思——并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話。”

  “完全相信這種事,是很奢侈的。”李云心不動聲色地說。

  于濛又想了想,輕出一口氣:“那么…你在長治鎮,最后精疲力盡、無計可施,險些被金光子殺死——這件事,實際上你也并不是真的窮途末路吧?你還有最后一計,但因為我,沒有用出來,對不對?”

  李云心咧嘴笑了,露出雪白細密的牙齒。又用手指撣了撣法寶上的符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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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莫名其妙腦袋比較難受,思維不連貫。暫且更個保底4000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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