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的冰原,長寧的掩體都是聞名宇宙的風景。
冰原下面就是掩體,這個寒冷的星球上根本沒有遮擋物,一旦敵人進攻長寧,所有人都會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所以長寧這樣的星球需要掩體。
只是像崔飛這樣,隨便一撞就能沖破冰原進入掩體的事情,那也未免太駭人聽聞。
然而實際情況似乎就是這樣,周永星一人一甲呆呆的立在冰原上,有些手足無措。
終于,他決定收兵,然后重振旗鼓,立刻展開下一輪進攻,這一次他周永星親自掛帥沖鋒。
剛剛熄滅的戰火重新燃燒,剛剛退卻的永寧第三軍重新撲上了冰原。
盡管剛剛遭受了可怕的挫敗,然而在督戰隊的吆喝聲中,在大公子的謾罵聲中,大家都重新打起精神,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前面傳來了好消息,敵方主將已經被周永星這個頂尖高手廢掉了,對方的軍隊現在群龍無首。
為永寧軍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征服長寧的時候到了。
漆黑的掩體,冰冷的冰面,崔飛掙扎著從座艙中爬出來。
情況很糟糕,一只手臂似乎折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完全失去了方向。
長寧的掩體盤根錯節,比蟻巢更復雜,崔飛這般冒冒失失的扎進來,夠幸運,卻也夠倒霉,因為他根本不可能能找到出路。
“******,我他媽算個狗屁英雄啊,周永星那把老骨頭老子都干不死,被他打得如喪家之犬!長寧還有什么狗屁希望?”崔飛甕聲道,僅剩的一只手拳頭緊握,狠狠的砸在冰面上。
他背靠著后面的冰層,慢慢的蹲下去,情緒說不出的糟糕。
“****的,你他媽也有施展小羅這一式‘扎猛子’的時候,崔飛,老子還活著呢!”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崔飛立刻一骨碌從冰面上爬起來,脫口道:“陳原?你…你他媽這都能不死?”
“嘿嘿,老子也會小羅的‘扎猛式’的機甲套路,你都沒死,我怎么會死那么快呢?”
崔飛慢慢的向陳原說話的方向靠攏,突然陳原“啊…”一聲慘叫:
“你他媽干什么呢?莫非在這鬼地方,你我也非得決一死戰么?”
崔飛“唰”拉開軍服上的應急袋,從袋中取出一根小手電,手電照向地下,陳原渾身浴血坐委頓在地上,一條腿幾乎完完全全被冰封住了,看目前的狀態,他活不了太久了。
崔飛咧嘴,擠出一絲冷笑,干脆也一屁股坐在陳原的旁邊,道:“老子兩個炮兵師的火力,竟然也沒把你炸死,看來你我這一輩子都卯上了,誰也別想輕易的死逑。
就算長寧徹底完蛋了,成了姓沈的地盤,我他媽就躲在這地底下,當******也要攪得他們不得安寧。老子今天終于還是發現了有一點,你至少還沒無恥下賤到周永星那樣的程度。
你至少還記得,自己是長寧的種,哈哈…”
陳原靠在冰冷的通道中,慢慢的閉上眼睛,道:“長寧完了,群龍無首的六十六軍,無論如何也擋不住老師親自組織的進攻。這個時候的長寧冰原,也許已經成為了一片火海。
丟掉了十萬長寧軍,長寧還有什么呢?你崔飛又還有什么呢?”
崔飛狠狠的瞪了陳原一眼,道:“就你他媽臭嘴,老子非得要出去看看,看看冰原上是否真就他媽是一片火海!”
陳原大吼一聲,硬生生的將自己冰封的右腿從冰面上掰起來,道:“老子也去看看!看看當年周太歲的手段吧!”
兩個人,默默的在掩體之中往前走,不求找到逃走的方向,只求找到冰原上預設的出口的位置,做到這一點,相對要容易很多。
長寧的掩體設計巧妙,每每某個分支的盡頭,相當于毛細血管的最末端,那個位置都可以隨時改造成掩體的出入口。
所以理論上,長寧的掩體有無數的出入口。
但是掩體只能從這些出入口進出,其他的地段,都在冰層千米以下。
像崔飛和陳原兩人這樣,直接往冰層上撞擊能夠準確的撞到出入口的位置的情況,那絕對是百次中只怕還不見得能有一次機會碰上,而恰恰他們兩人竟然都通過這種方式進入了掩體之中。
掩體冰冷,兩人都有傷,在漆黑的冰層中鉆了足足六個多小時,終于,崔飛在一處出入口鑿出了一片亮光。
他艱難的從冰封之中探出腦袋,便看到了如地獄一般悲壯慘烈的戰場。
冰原的遠方,果然如陳原所說,永寧軍全軍壓上了冰原,向六十六軍和八十三軍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瘋狂慘烈的機甲大戰,恐怖的高能激光炮在冰原上對射開花,這種場景讓崔飛久久難以言語。
陳原掙扎著從縫隙之中鉆出了腦袋,他木然的雙眼盯著遠方的戰場,一顆心漸漸的沉到了谷底。
“這他媽根本不是永寧三軍,那邊是什么部隊?”崔飛嘶聲吼道,雙眼目齜俱裂。
順著他的手,陳原望過去。
在冰原的東方地平線上,一隊鮮亮的機甲兵碾壓冰原,瘋狂的從側翼撲向八十三軍所在的炮兵陣地。
八十三軍的炮火在冰原上瘋狂的傾瀉,然而在絢爛的炮火之后,等待他們的就是被碾壓的命運。
幾乎可以用肉眼看清八十三軍炮兵陣地被碾壓的情形,那場面如同冰山的崩塌,本來嚴正不茍的陣地,在橫掃而過的鋼鐵洪流之中凌亂了秩序,像一張揉碎的油畫,點點的殷紅,那是生命被碾壓的印記。
“****的,這是永寧內衛軍!這是他們的內衛軍!這是沈公正的內衛軍…”崔飛怒吼道。
他一雙眼睛幾乎要從他眼眶之中滾出來。
震驚,憤怒,恐慌,無助,種種情緒交織,讓他整個人處在幾乎要崩潰的狀態。
陳原也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他預料到情況可能會很糟糕,但是沒有想到情況會這般急轉直下。
永寧人果然不滿足于一個第三軍的空降,他們緊隨其后的部隊竟然是沈公正的內衛軍,沈公正已經親自殺到了長寧嗎?
“都是你這個狗雜種,你這個蠢貨,你就是長寧的罪人,永遠的罪人!你他媽根本就不是長寧的種!”崔飛發瘋似的怒吼,他用手死死的掐著陳原的脖子,滿臉通紅,青筋畢露。
陳原死死的瞪著眼睛,咬著牙齒,一語不發,點點淚痕在他眼眶中打轉,他渾身都在顫抖。”
“啪!啪!”崔飛狠狠的兩個耳光扇在陳原臉上:“你比豬還愚蠢,愚蠢啊!”
他反手又給自己幾個耳光,打得竟然也是“啪”、“啪”的響,終于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冰面上,嚎頭大哭起來。
長寧完蛋了!
側翼一旦被碾壓,六十六軍的陣地將會全部暴露在敵人的攻擊范圍之內。
十萬長寧軍在冰原上展開,這體現的是崔飛意志和態度,決一死戰的態度。
現在看來,他勇氣可嘉,卻顯得志大才疏。
趙龍如果此時還清醒,他應該立刻命令部隊進入掩體,可就算那樣,六十六軍折損過半,長寧的王牌丟了,還拿什么和永寧的精銳去拼?
難道長寧軍真就要像土撥鼠一樣,躲在冰原下面和永寧人打一輩子的游擊么?
決戰的代價,年輕的代價,自負的代價,這就是崔飛現在失敗的根源。
可是反過來說,他如果連決戰勇氣都沒有,年輕人的血性都沒有,他還配稱長寧的領袖么?
是非成敗誰能說清楚?最后終究還是勝王敗寇罷了。
“你******別哭了!喪氣得很,大不了******去西三角去,遲早一天再卷土重來,有什么好哭的呢?”陳原甕聲道。
崔飛扭頭狠狠的沖著陳原齜牙,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狗,可這一次,他終究沒說什么,反倒最后緊緊的將嘴唇抿住,認真專注的看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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