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冰川,一望無際,眼前起伏的山嵐,全是單調的白色,陳原喝了一口永寧產的麥酒,突然笑了。
“追悼會?崔飛以為我會去追悼會么?老子會愚蠢到去自投羅網?”他狠狠的將空酒瓶摔在地上,眼睛看著前方。
前方的峽谷中,黑壓壓的一片全是聯邦制式C系列機甲。
整整一百臺機甲,足可以裝備兩到三個師。
陳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名機甲師的師長,現在老師將如此多的機甲交到了他的手上,給他配了兩個師的人馬,這些年周永星道場培養出的得意弟子,搖身一變人人都成了機甲師,都成了他的兵。
說到深謀遠慮,高瞻遠矚,還是老師最厲害。
“老子有兩個機甲師,崔飛又有什么呢?”
長寧的局面一日萬變,崔飛強勢掌控六十六軍,八十三軍的大部人馬也高舉少帥大旗,投入了崔飛的懷抱。
六十軍,八十三軍,加上長寧城防部隊,表面上看起來崔飛掌控長寧的大局已定。
可是他終究還是忽略了長寧星另外一座城市西明城。
西明城有西明港,這座城市處在星球的最西方,是西三角和聯邦貿易中轉樞紐城市,是標準的星際港口城市。
在西明城駐有長寧暫五師,又稱獨立五師。
一個師的兵力,全部配備星際遠程武器,目標瞄準的是西三角的星際通道,說到戰斗力,這支部隊不比六十六軍弱。
甚至因為長期堅守前線的原因,獨立五師的實戰經驗比六十六軍還強。
而這一支部隊早就被周永星成功的滲透,現在的西明港,已經成了周永星師徒的西明港。
陳原被委任為五師師長,實際上現在的五師已經接近一個軍的兵力了。
兩個機甲團其實就是兩個機甲師的配置,一百臺聯邦機甲到了陳原手中,他完全有能力挑戰長寧少帥的權威。
長寧實際上已經走向了分裂…
“老師…”陳原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的將軍服,恭敬的迎了出去。
周永星看上去依舊是那么的蒼老,他佝僂著背,背負雙手慢慢踱步走過來。
“阿原,你身體好一點了么?”
陳原盯著老人,伸手扶著老者的胳膊,道:“老師,您放心,我的身體沒問題。倒是您,雖然修為高絕,但是從長寧一路走過來,吃了不少苦,應該好生休息。”
周永星搖搖頭,一聲嘆息,道:“阿原,你說老師是不是做錯了?長寧分裂,傷害的還是黎明百姓,消耗的還是我長寧的戰備。宇宙并不太平,永寧飛船頻繁進入我長寧的星際通道。
而在獨五師內部,也還有很多反對和質疑,哎…”
陳原盯著老師,心情復雜,看老師的樣子,蒼老憔悴,說到悲天憫人之心,長寧似乎誰也比不上老師。
這些年老師孜孜不倦的推廣五禽修身,讓長寧修身界日益壯大,不僅涌現出了陳原這樣的年輕一輩的高手,如日中天的羋勝和丁原兩個業余五段的大高手,也都得益于老師的指點。
說周永星是長寧修身界唯一的泰斗,恐怕沒有人能質疑。
可是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崔飛卻不能容他,這個瘋子,利欲熏心,野心勃勃,是他逼著老師走上了絕路?
“老師,您放心,五師在我的手上一定能成為一支虎狼之師。崔飛不仁在前,是他逼您走出了這一步。長寧分裂,他崔飛才是罪魁禍首。”陳原肅然道。
周永星又是一聲嘆息,道:“就算他不仁,我也不能不義。我只求自保,安度余生,讓長寧冰川重燃戰火,這是我萬萬不愿意的。阿原,你要記住這句話…”
陳原微微皺眉,道:“老師…我們只有一座小城,一百臺機甲。崔飛手上有當年崔帥留下的機甲超過三百臺。二十萬部隊,三個機甲師,我們怎么自保?”
“如果不趁他立足未穩先發制人,一旦讓他的機甲師建立起來,恐怕我們再也沒有自保的機會了。”
周永星臉上深深的皺紋中浮現出的盡是無奈,道:“先發制人?你知道戰端一起,長寧會有什么后果么?”
陳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老師,我準備帶一隊機甲,不日就奔赴冰原。冰原之上是最好的戰場,我和崔飛正面打一場機甲戰,我要讓他知道他還不能高枕無憂的當他的長寧王。
我相信這一戰,可以讓他最近幾年絕對不敢再貿然對我們動武。”
周永星眉頭一挑,道:“你要去參加崔飛給羅安準備的追悼會?”
陳原點點頭,眼睛凝視著遠處綿延的冰川,神色中盡是落寞:“是!我要通過這一次追悼會,給他在長寧樹更多的敵人。崔氏家族,永寧,都將讓他寢食難安。
至少讓他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
周永星背負雙手,在凜冽的寒風中,他看上更加的蒼老。
他和崔老虎是結拜的兄弟,當年的長寧,提起周永星周太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是長寧第一個業余六段級的修身強者,是長寧修身的奠基人。
無數的榮耀歸于他一身,在長寧人的眼中,他就是個傳奇。
可是傳奇也有老的那一天,周永星現在似乎真的老了,沒有了當年長寧周太歲的銳氣。
“孩子,第五師我都交給你了,你決定的事就去做吧,此去要小心謹慎,大部隊絕對不能越過冰原,不能讓戰火燒到長寧城。”周永星緩緩開口道,說完他背負雙手,悠然的離開。
在風中,周永星像一只展翅飛翔的大鳥,瞬間便消失在茫茫的峽谷的盡頭。
陳原搖頭苦笑,他本沒想去鉆崔飛的套子,可是老師卻似乎并不滿意陳原的退縮。
跟了周永星這么多年,陳原對老師太了解了。
老師嘴上越說不好的事情,恰恰其內心可能不是那么想的。
實際上現在西明的局面也非常的兇險,僅僅只有一個小城市,天上沒有衛星網絡,機甲數量和機甲師的水準和長寧六十六軍比都極其的懸殊。
要想真正立足,怎么能不先發制人呢?
本來陳原繞著走,現在卻不得不和崔飛再一次正面交鋒。
這是老師的意思,也極可能是組織的意思,一念及此,陳原的神色變得愈發堅定。
他崇拜老板,因為老板是唯一一個敢對抗聯邦的偉大人物。
而且他能有今天,也全是老板培養的,老師也是老板給他指定的。
定下了心要去冰原,陳原內心反而放下了包袱。
他腦海中現在想到的人是羅安。
一個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年,他的老鄉,現在終于死了。
“崔飛你個王八蛋!”陳原狠狠的握緊拳頭,腦海中又浮現出那一日冰原上的情形。
在最危險的時候,崔飛的狠辣讓人發寒。
正是他巧妙利用羅安給他做擋箭牌,讓六十六軍的機甲全部撲向了羅安,他才有突襲六十六軍軍部的機會,從而一舉奠定勝勢。
能夠犧牲一人,掌控六十六軍,對野心勃勃的梟雄來說,這筆買賣太劃算。
但是對陳原來說,這卻是崔飛最無恥,最讓他無法接受的地方。
所以,縱然長寧分裂,陳原也毫不猶豫的支持老師,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崔飛。
他現在不知道老師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老板和組織有什么目的,他不管不顧,只因為他自己的目標堅定而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