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看著一向與自己意見相左的長孫無忌,耐著性子問道:“三思什么?”
今天本來是個喜慶的日子,滿朝大臣慶祝武媚娘誕下皇兒,李治本來都準備下旨,直接封李弘為代王了。畢竟這是他和媚娘的第一個孩子,便是當年的父皇李世民,也沒有做到與媚娘有孩子。
李治自然不知道,李世民一直與武媚娘沒有孩子,是因為忌憚武媚娘的妖女傳言而已。
“皇上,皇室血統不容混淆,這個孩子,是武昭儀從宮外帶來的,沒有人能確定這就一定是皇上的孩子,所以,臣以為,此事需要查證。”
長孫無忌語氣淡漠,說的卻是誅心之言,很明顯是在說,武媚娘在宮外與人私通,孩子并非一定就是李治的,而是另有其人。
但武媚娘是在宮外懷孕,也是事實。
林逸與寧可可相視一眼,已經確定,調包李弘的事情,便是長孫無忌聯合王皇后所為。這個長孫無忌還真是膽大,并且無所不用其極啊!
他一邊派人將李弘調包,一邊說孩子不是李治的,手段倒是極為狠辣。
聽到長孫無忌說孩子不是自己的,一直“努力耕田”的李治,哪能不氣?他瞇了瞇眼,這是他不悅的前兆。
皇帝生氣,大家自然是害怕的,但是長孫無忌卻并不害怕,先不說他是李治的親舅舅,又權傾朝野,李治再生氣也不會對他怎么樣。更何況他眼里的李治,永遠只是那個懦弱的九皇子晉王而已。
長孫無忌又道:“皇上,武媚娘一直在宮外,回來的時候,已懷有身孕。雖皇上也曾離宮去感業寺,但恕臣直言,并不能草率確定這孩子的皇室血統。”
“那老丞相是什么意思?”李治冷冷的開口,當初自己偷溜出宮的事情,便遭到了長孫無忌等一眾大臣的威脅。若非長孫無忌、褚遂良、上官儀等人突然患了怪病,想必如今媚娘還在感業寺里,便是他想見一面,都十分困難。
對于此事,李治一直記在心底。他再怎么說也是皇帝,竟被眾位大臣威脅,豈能不怒?只是暫時隱忍罷了。
此刻,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周圍的眾人都感覺到李治的怒氣以及冰冷的氣息,長孫無忌卻是一臉淡然,道:“臣的意思很明顯,這個孩子,或許并不是皇上的孩子。”
武媚娘冷笑,心下了然,弘兒被調包的事情,定是長孫無忌暗中動手的了。竟然對自己的孩子動手,武媚娘已將這份仇恨,死死的記下了。
若非是師傅、師丈突然出現,說是找到了弘兒,她此刻一定已經亂了分寸。武媚娘冷冷的開口道:“皇上,長孫大人口口聲聲,說這個孩子不是您的,那就是說媚娘不貞,失節。可是,長孫大人不知道,難道皇上還不知道么?媚娘對皇上是絕無二心的。”
說著,便潸然淚下。她便是想拖延時間,等師傅、師丈將弘兒給救回來。
此刻,卻聽到了林逸的傳音:“弘兒我已救回,你只需如此…”
武媚娘雙眸微亮,聽到弘兒被救了回來,終于放下心來。她自然知道,師傅、師丈以及弘兒,定是施展了隱身的術法,就在一旁了。
李治見到武媚娘流淚的樣子,立即心疼的不行,安慰道:“媚娘,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武媚娘說道:“若是不能證明媚娘的清白,媚娘就不想活了。”
李治點了點頭,冷冷地看向長孫無忌,后者卻胖若無事的說道:“皇上,不如滴血驗親可好?”
李治冷冷道:“滴血認親?不必了,朕是相信媚娘的!”
武媚娘心里一陣感動。
上官儀卻站出來,道:“皇上,正如長孫大人說的,皇室血統不容混淆,但是皇上的子嗣單薄,皇嗣也是自然不能流落在外的,為今之計,只有滴血認親,才是最好的辦法了。”
隨著上官儀開口,一眾朝臣也紛紛勸說李治。
李治進退兩難,臉色鐵青。
“皇上,若是滴血驗親了,不是皇上的孩子還好,大不了媚娘去死。可是若是皇上的孩子,等弘兒長大了,其他的兄弟姐妹知道他有這么一段過去,那么皇上,你是要讓弘兒如何面對這些不堪?”武媚娘說著,淚眼朦朧。她表現的越可憐,便越能加深皇上對長孫無忌等老臣的憤恨。
李治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但面對長孫無忌等一眾朝臣的步步相逼,臉色鐵青,卻不得不服軟道:“小福子,去準備水吧。”
“皇上,您是千金之軀,如何能受傷?”小福子忍不住道,對于步步相逼的長孫無忌等人,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去吧,一點小傷,不會有事的。”李治閉了閉眼,咬咬牙還是吩咐了下去。
小福子點點頭,便把“李弘”給抱了過來,并且命人取來了水和銀針。
“小皇子”的血也已經滴在了碗里,李治回頭看了看身邊淚眼朦朧的武媚娘,心疼極了,卻不得不去滴血。
兩滴鮮紅的血在碗里游蕩,卻靠近,眼見著要融合的時候,又分開了,始終無法混合在一起。
長孫無忌冷漠的聲音響起:“血不相容,好你個武媚娘,竟敢欺君,你該當何罪!”
眾大臣也跟著聲討起來。
便是李治也瞪大了眼,愣在原地,他萬萬沒有料到,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
武媚娘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何口口聲聲說我欺君,甚至于不惜傷害龍體滴血驗親!”
武媚娘說著,也不帶旁人反應,便刺破自己的手指,血滴在碗里,卻也是無法與孩子的血融為一體。
孩子并不是李治的,卻也并非武媚娘的!
這便是林逸剛剛傳音,教給武媚娘的方法。
這樣的情況讓在場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長孫無忌也愣在那里,啞口無言。他也沒有想到,失去了孩子的武媚娘,竟如此淡定從容,甚至還有如此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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