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謹言踏入教室,時間還早,靠后門的角落里也沒有人。品書網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他徑直走了過去,坐在第二個位置上,把靠門第一位留了下來。
他在外面的地下車庫停車時倒是看見了徐賢的車,但并不確定這個歷史課徐賢會不會來。只是直覺認為,她應該會來…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錯的。直到鈴聲響起,李教授上了講臺,他留下的那個位置還是空空如也。人家顯然上其他課去了。
唐謹言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去糾結,沒來就沒來吧,事實上來了他也不知道要和人家說什么。說老子想綁架你,送給人艸?
真是呵呵了。
他和李允琳說,等下午見了徐賢再決定,其實只是下意識在拖延、在敷衍。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心態不怎么對路,徐賢說穿了壓根沒幾分交情,同桌了兩次而已又有多深的義氣值得他去守?可他卻無法決意。
他覺得自從陷在鄭恩地的笑眼里,自己的刀子似乎越來越鈍了,失去了殺伐果斷的決斷力。
他有些生自己的氣。
“…康熙皇帝共有二十四子,其中有九個皇子參與了奪嫡之爭,故稱九龍奪嫡。”
李教授的聲音把唐謹言從走神中驚醒,才發現自己前言都漏了聽。想想自己來聽課可不是為了來見徐賢的,連忙甩甩腦袋,專心聽講。
聽了十幾分鐘,老實說,聽得不怎么明白。
主要是之前的課程沒有聽過,對于康熙朝完全不了解,教授嘴里冒出來的名字什么索額圖啊明珠啊,只知道是大官,那些阿哥的名字更是一個比一個偏門,聽了幾個就弄混了,完全代入不進去。
昏昏沉沉地聽了半節課,只聽李教授在臺上說:“…太子被廢之后,這八爺黨便是實力最大的一黨,不僅有好幾個阿哥附庸,朝中也多有臂助。時人都認為八爺是最有希望的一支。”
有學生舉手提問:“然而后來的雍正不是老四嗎?”
唐謹言眨眨眼,有了點興趣。
朝中多有臂助,兄弟也支持,大家都認為老八最有希望,可為什么還是被爆頭…呸呸呸,不是這只老八,是八阿哥,為什么還是當不了皇帝?
李教授笑道:“太子被廢,康熙問百官由誰接任?結果百官大都推舉了八阿哥。”
學生議論紛紛:“這不是很好嗎?百官支持,這新太子就該定了呀。”
唐謹言瞇著眼,若有所思。
李教授瞥眼見到唐謹言若有所思的樣子,忽然提問:“謹言怎么看?”
唐謹言抬起頭來,試探著說:“康熙忌諱了?”
李教授笑道:“答得對。八爺黨勢力這么大,康熙心中豈無忌諱?自古被兒子擠成太上皇的皇帝可不少。于是康熙認為,禩屢結人心,此人之險,百倍于太子。”
學生們恍然,嘖嘖嘆息。
唐謹言低頭不語,腦海里驟然浮現出白昌洙肩膀的血光。
恍如醍醐灌頂,他渾身都舒泰開來。
原來如此。
白昌洙和他走得太近了,屢次想把他唐老九引為一黨,和誰結黨不好,居然和他唐謹言結,這引起了老爺子的忌諱吧…而且白昌洙這沒屁眼的還是第一個對兄弟下手的人,老爺子這是怕自己還沒死呢,就得先被白昌洙給弄死了…
之所以打的是肩膀,只是警告而已,不是白昌洙命好也不是對方水平差。如果是特意選擇宋智孝在場的時機,大約還存有挑撥他與白昌洙關系的意思。枉他還以為是哪個兄弟干的,跑去掀桌子。這一掀,最驚愕的人該是老爺子吧…
白昌洙猜到了原委,對老爺子心有所怨,所以那份照片藏著不上交,只告訴他唐謹言,這是有了點轉為支持他唐謹言的意思了?
唐謹言這一走神,又漏掉了一大段沒聽,等醒過神來,只聽李教授在說:“…經此打擊,八阿哥逐漸轉為支持十四阿哥…”
唐謹言的臉色微變,舉手問道:“十四阿哥又是怎樣的人?”
“十四阿哥才能出眾,因甚有義氣,而被康熙所重…”
李教授才說了一句,唐謹言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
“…康熙五十七年,策旺阿拉布坦發動西藏叛亂,十四阿哥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費時一年,徹底平叛,由此威名遠震,稱為大將軍王。可趁他在外帶兵作戰,病榻上的康熙卻選擇了四阿哥。”
唐謹言的臉色已經像鍋底一樣。
他現在豈不就是正在帶兵作戰的、那位甚有義氣的大將軍王!
直到下了課,他還靜靜地坐在原位,半天一動不動。
李教授收拾了教案,看他還沒走,便踱步過來笑道:“看起來這種課果然比文學賞析適合你。”
唐謹言起身一禮:“多謝教授。”
李教授擺擺手:“我正常上課而已。”
唐謹言道:“就是為了那張通行證,也要謝過教授的。”
李教授笑道:“智孝XI已經謝過了。”
唐謹言忽然問:“十四阿哥結局如何?甘心輔佐老四?”
李教授失笑:“十四心高氣傲,哪能服老四,最后只落得個囚禁半生。這還是他與老四為一母所生,否則…”
唐謹言嘆了口氣:“明白了。請問教授,十四比老四究竟差在哪里?”
“這本因是下堂課的內容…”李教授笑瞇瞇的:“不過你不一定次次能有時間,索性一并講了。”
唐謹言誠懇致謝:“多謝教授。”
“其實十四只差在兩點。”
“哪兩點?”
“一是不夠能忍,二是…不夠狠。”
唐謹言神色再度難看起來。良久才行了一禮:“多謝,改天請教授吃飯?”
“那就不用了。”李教授笑道:“黑社會如此好學,我也覺得很有意思,很想知道你能堅持學習多久。”
李教授果然是知道他身份的,唐謹言沒多說什么,目送李教授離去,才慢慢地離開了教室。
都想讓我做十四?
豈有那么容易!
忍,我已經忍了十幾年。
狠…他捏著拳頭,仰天抬頭,看了很久很久,長長吁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