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真出名了,唐先生。”下了課,徐賢和唐謹言并肩走向車庫,臉上還帶著暈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笑的:“以后大家再也無法直視《桃花源記》了,這回你真是想讓大家忘了你都難!”
唐謹言捂著臉不說話。
徐賢捏著額角:“真被你害死了。”
徐賢這是真被他害死了,以后同學提起今天的趣事,少不得來一句“那個坐在徐賢身邊和徐賢共用教材的男人巴拉巴拉”,連帶著徐賢一起出了個大名,當然徐賢絕對不想要此大名…
唐謹言理虧,撓頭道:“請你吃飯賠罪?”
徐賢無力地道:“免了。下次別坐我旁邊就對了。”
唐謹言倒沒計較她對自己的排斥感,問道:“你怎么這么有空的?我看tara忙成狗了,你比她們紅,反倒更閑?”
“今年我們少女時代基本沒有什么動作,我因為小分隊的緣故倒還忙些…并不是什么團都像tara時時刻刻這么拼的。”徐賢嘆了口氣:“其實…她們太拼了,反倒不是好事…”
唐謹言有些不解:“努力怎么不是好事了?”
徐賢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怎么表達,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對這些事我沒歐尼們看得明白。反正運營安排上的事,自己是沒法決定的,無論結局是好是壞,也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去做。”
“這就是看著光鮮,無非是被牽著的木偶而已。”唐謹言冷笑道:“所以說,還不如老子自在。”
徐賢認真地道:“人并不能只圖自在。”
唐謹言嘿然:“你們圖的也不過是錢,是名,是萬人追捧的虛榮,又能高端到哪里?不要告訴我還是為了藝術奮斗終身。”
徐賢并未否認,只是淡淡道:“無論我們圖什么,我們并不害人,而你恰恰相反。”
唐謹言哈哈大笑:“你這么好學,有句中文不知道你學過沒有?——雖然我也忘了是從哪看來的了。”
“什么中文?”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唐謹言淡淡留下一句,轉身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啟動了車子。
五鼎何意,徐賢并不知道,但這句話深重的魔性撲面而來,一聽就能了解主題思想。徐賢呆立車外,嘴唇都有些發抖:“這是…這是很可怕的思想!到底是什么古人能說出這樣可怕的話!簡直…簡直…”
簡直了半天說不下去,唐謹言把手臂倚在車窗上,好笑地道:“其實如果我想粉飾自己一下,給自己面上貼個金,還可以這么說:清涼里沒我唐謹言,每年要多死幾個人,要多流入多少來歷不明的毒品。這樣你會不會反而覺得我是個英雄?哎喲喂這么一說忽然感覺我逼格好高,曹操似的哈哈哈…不過很可惜,我并不是為了這么高大上的理由。”
“轟”地一聲,路虎揚長而去。
徐賢怔怔地呆在那里,直到唐謹言的車子早就不見蹤影,她的眼里還一片迷茫。
唐謹言駕車回去,卻把這點事忘在腦后了,他是典型黑道,并不是身處黑暗心向光明的迷惘者。
也許包括他在內的每個黑道人士,心中都會有點對美好的期盼,那是人的天性。但是在根子上,黑與白之間截然對立的觀念沖突基于各自生活成長環境與教育環境的巨大差異,體現于龐大的人生觀世界觀的各處不同角落,豈是寥寥幾句小辯論就能說得分明?成熟如宋智孝、樸素妍,都絕對不會去和他扯這些方面的問題,他也不會去揭她們的難堪處,無論做情人做朋友,求同存異互相包容是成年人的相處方式。只是在這樣的差異下,想要愛得死去活來那可就有點難了。
唐謹言當然不會把和徐賢的幾句扯淡放心上,他此刻心中反復回蕩的是李教授的——九龍奪嫡。
巧合嗎?
應當是巧合,宋智孝不至于把他的底子泄給外人,就算泄露了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去把他們兄弟當下的處境說給人聽。當然不排除李教授從別處了解了他的情況,可是人家開的什么課也該是既定的,不可能為了他而開。
既然是巧合,那么在一定程度上也象征著…命運。
天意要讓我認知一下古時的兄弟爭位,究竟是個怎樣的過程?
然后…有所借鑒?
唐謹言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種什么情緒,連開車都有點走神。好在沒出什么意外,一路直達自己的夜場門口,剛停下車就看到幾個親信氣勢洶洶地拎著球棍什么的往外沖。
“誒誒,澤生,什么情況?”
領頭的大漢叫玉澤生,也是早年就跟著唐謹言打江山的老伙計了。見唐謹言出現,笑道:“上午不是有劇組來拜過碼頭么,結果這會兒就被幾個不開眼的傻鳥騷擾了,九哥既然收了保費,我們總得表示表示,免得壞了名頭。”
“這樣啊?左右無事,我也去看看。”
“九哥去了,那些傻鳥還不屁滾尿流?”
“得了,他們要是認我招牌,也就不會犯傻了。”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黃毛,怎么一年比一年多…”
“大多是學校里看了些黑幫電影的小毛孩。這可是很有必要的澤生,要是沒這些小屁孩,我們從哪發展新人?”
“說來也是,哈哈…”
一伙人說說笑笑地走向片場,老遠就看到幾個頭上染得黃黃綠綠的少年,申元昊帶了劇組人員正在交涉。
走得近了,可以看見一個領頭的黃毛笑嘻嘻地沖著劇組的一個女孩勾手:“小妞長得不錯,這么小就當明星了啊?陪哥哥們去兜兜風唄!”
女孩怒目圓瞪:“滾蛋!”
“喲,還挺有脾氣,見都沒見過的三流貨色裝毛的大明星啊?”黃毛掏了掏耳朵:“兄弟們脾氣可不比你小,萬一失手砸壞了什么東西可就不好了,聽說攝影機很值錢?”
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后有人淡淡道:“老子的脾氣更不好。”
黃毛剛要轉頭,一股大力摁在他的腦袋上,帶得他整個人騰云駕霧一樣飛了起來,“砰”地一聲,腦袋被摁在一邊墻上,鮮血飛濺,黃毛身子抽搐了一下,直接暈死過去。
從劇組到混混再到唐謹言的小弟們,全都呆若木雞,怔怔地看著忽然暴走的唐謹言。
唐謹言松開手,像拍灰塵似的拍了兩下。目光靜靜地對上女孩略帶著戒備疏離的眼神,忽然一笑:“挺有趣的,恩地xi。不知道是不是天要讓我還債,為什么我每次與你相遇,都是以一種保護者的身份,并且還注定不會被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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