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二日,新村集團總部。
“明年我的重心依然在濟州島。”唐謹言攜著李允琳,面見新村派諸位弟兄:“允琳今后就駐扎這里,作為我的代表,協助六哥處理公司內政,請大家多多關照。”
看著那張比女人還女人的容顏,兄弟們都咽了口唾沫。
李允琳在新村派內部可謂大名鼎鼎,雖然大家多半沒見過,可全都知道這么一個人的存在。幾年前女裝出現在唐謹言身邊,老爺子還以為要有兒媳婦了,老懷大慰之下派人去查了查,一看傳回來的資料上碩大的“男”字,差點沒嚇出精神病來,從此李允琳聞名新村。
幾年下來,大家也都知道了,這是唐謹言重要的臂助,畢竟唐謹言身邊全是五大三粗的糙漢,沒有一個像話的人打理內政的話,保證亂成一團麻,大概連流水賬都做不清楚,自己一個月賺多少都不知道,更別提規劃發展的事了。黑幫性質又敏感,聘請外人做的話又總是隔一層,很容易出問題。
而李允琳身負劍橋mba的高學歷,居然跑來為一個不入流的黑幫團伙做管理,也是讓人們高呼看不懂。要知道唐謹言在清涼里的主要營業范圍是什么啊,是賭場、夜店,夜店兼營毒品,賭場兼營放貸收債,對外投資主要是…桑拿按摩和娛樂城股份,說難聽點就是妓院。賺錢是不少的,可劍橋mba來管這些玩意,總讓人覺得像是貝多芬去彈滑板鞋一樣無比違和…
不管怎么奇怪,總之這些年唐謹言在清涼里能發展得井井有條,做下了極大的原始積累,李允琳功居首位。至少讓唐謹言少奮斗五年。
這樣的人,不管是男是女,白昌洙覺得老子要十個。就算被瞄著菊花也認了。
“這就是允琳xi,久仰大名啊!”白昌洙熱情無比地伸出雙手:“今后新村集團的事務。還望多多費心了。”
李允琳微笑著和他握手:“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白六哥批評指正。”
“哪里哪里…”白昌洙握著手,忍不住又是一怔。這手好軟…他下意識地多揉了兩下。
“啪。”唐謹言拍掉了他的手。
白昌洙干咳兩聲,卻見唐謹言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其他地方。
李允琳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咳咳…那個,老九啊,最近你動作這么大,有需要兄弟們搭把手的地方么?”白昌洙終于扯回了正題。
“要的。”唐謹言淡淡道:“我給你一份名單,我們新村派按著名單施加壓力。經濟上也好,武力上也好,因地制宜。”
“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施壓即可。”
“行。”白昌洙想了想,笑道:“你真要做金斗漢?”
“現實做不了金斗漢,我也不想做金斗漢。”唐謹言淡淡道:“我只是唐謹言。”
“嘖嘖…”白昌洙無意義地咂了半天嘴,才嘆了口氣:“你在走一條前人沒走過的路,兄弟們已經不知道怎么跟你的腳步。不過話說回來,大家卻又很期待。”
大哥李志國也在一邊道:“確實很期待,我們沒有想過新村派會有這樣的一天。”
唐謹言道:“何須跟我的腳步,大家各司其職就可以了。比如說…我們老早提議過的影視計劃。六哥該啟動了。”
“智孝和我說了。”白昌洙嘿嘿笑道:“不是她提起,我還忘了當初壓下的那部劇本。既然你也覺得有意思,我們就投拍這個吧。我覺得稍微修改一下,可以作為我們新村集團的一個標志性紀念,能不能賺錢倒是次要的。”
“那就拍吧,反正是我第一次投資影視,不管賺不賺錢,試試水,給我積累點經驗也好。”
“女主智孝?”
“當然智孝,不然她還不撕了我啊…”
幾兄弟高談闊論,李允琳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聽到這里忽然插了一句:“出品和發行,找cj?”
白昌洙道:“允琳xi有什么主意?”
“這幾個月。和cj的交往盡量減少些吧…雖然一部電影的合作好像也沒什么…”李允琳輕聲道:“聽說智孝上部電影找的是樂天不是?”
白昌洙有些遲疑:“你是說樸槿惠…應該不至于吧,李在賢也不是那么好捏的柿子。”
李允琳幽幽道:“未可知。李在賢的敵人可不僅僅是樸槿惠。”
白昌洙悚然。立刻道:“我會注意的。”
唐謹言微微嘆了口氣。李允琳口中一直都說是再也和那個家族沒有關系,可時時暗中關注,從來就沒有減少過半分。她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事情,當然唐謹言也不會去問,這回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很可能是從某些蛛絲馬跡上推測到一些情況,很可能李在賢要倒霉了。
正在此時,敲門聲響起,白昌洙的秘書推開一條門縫,怯怯道:“外面有位李檢察長,來找九爺。”
眾人都是一愣,這位李檢察長,如今不是打電話,更不是讓唐謹言去見他,居然是正正規規地登門求見的態度了…想到這里,眾人都很是感慨,唐謹言這一年來崛起得實在太快,快得讓最熟悉他的人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真正最拎得清的,還是公務人員——別稱政客。
“請人到會客室,上好茶,我馬上來。”唐謹言交代了一句,又對白昌洙笑道:“堂堂集團會長,也該在下面搞個接待臺,安個提示鈴,別搞得有人來見都要秘書敲門真是丟份兒。你在cjes不是搞得很有范兒嘛…”
白昌洙啞然失笑:“去去去,這就不用你管了。招待好你的…準岳父去吧。”
李允琳也微微一笑:“指不定是來提親的呢…”
誰都知道這是個玩笑,哪家來提親會是岳父登門拜訪女婿的?唐謹言笑罵了幾句,轉身出門。來到會客室,就看見李父端坐在沙發上,白昌洙的小蜜正在小心翼翼地泡茶接待他。這位現在可不是一般檢察長了呢,而是分管暴力集團犯罪的首爾地方廳次長,正管他們這幫貨色。
唐謹言進門擺擺手,小蜜乖乖退了出去。唐謹言親自接過茶壺給李父倒茶:“伯父來訪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
李父淡淡道:“打電話,你會去我那兒。”
“那有什么不好?”
“現在我受不起。”
“伯父…你多心了。”唐謹言輕聲道:“你還是正管我的嘛。”
“管不管得了你,你心中有數。我在這個位置,甚至是有些人特意為了與你方便才如此安排,我的工作本質,只不過是配合你。”李父認真地看著他:“你想做金斗漢?”
近期已經不知道多少人向唐謹言提起這個話題了,唐謹言依然平靜:“我做不了金斗漢,我是唐謹言。”
說著端過茶杯:“伯父用茶。”
李父沒有接,低頭看著茶水,忽然問:“你步伐邁得這么大,有幾分緣故是為了壓得我無話可說、或者不敢說?”
唐謹言端著茶杯的手平穩得沒有一絲顫動:“雖然這是我人生目標的重要環節,很多事情其實在前些年心中就一直有些框架計劃。不過細分起來,單論這段日子的殫精竭慮…至少八成緣故是為了伯父。”
李父嘆了口氣,終于接過了茶水,繼而沉默地喝茶。
唐謹言又給自己倒茶,緩緩道:“老實說,我想要的很多。眼下不行,還有將來。一月不行,還有二月。無論需要經過多少次跋涉,我只希望遠道而回重新見面的那天,一切會有不同。”
李父沉默良久,淡淡道:“今天是智賢生日。”
“嗯。”
“本來家里打算給她慶生…邀你一起。”李父淡淡道:“不過她說有姐妹生日同一天,要一起過。”
唐謹言倒茶的手終于微微一抖,放下了茶壺。
李父的后半句話他根本沒有聽清楚,前半句的最后幾個字重重沖進耳膜,如同敲響黃鐘大呂,其他什么再也聽不清了。唐謹言的神情保持著平淡,可這一刻他總覺得有一件壓在肩頭重逾千鈞的東西被驟然搬開,渾身就像破繭而出般的輕松愜意,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他很想開懷縱飲,放聲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