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回去一看,顧新娘依然在忙活,我不好意思打擾她,只好又重新走到門外去抽煙。
誰知抽完煙后卻更覺無聊了,看樣子也只有進屋找老太太閑聊來打發時間,只希望別有什么代溝之類的障礙存在。
找了個話題,我開始和顧新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
從老人的談吐來看,她應該不是沒文化的人,而且絕對受過一定的教育,完全不像一般的農村老太太,當然,這種感覺是我們聊久了之后才有的。
若非是歲月的流逝改變了人許多,我想顧新娘原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又或者是她刻意這么做的。
而從顧新的小名來看,她與顧新父親又不像是受過教育的人。‘狗娃’這種帶著強烈農村味的小名,除了像我老家那樣的鄉下,一般的知識分子估計是不會用的。
但直覺告訴我,顧新娘以前不是農村人,顧新父親應該也不是。
閑聊中,我得知顧新一家是七十年代初來到這里的。
具體他們為什么到這里來,從哪里來,老太太沒說,我也不好意思多問。
這對于我以前的那個疑問稍有幫助,難道就是因為是外地搬來,為了交流的方便才使用了普通話?
總之,顧新是他們老倆口搬到這里以后才出生的。
顧新娘在顧新父親快五十歲的時候,生下了顧新,那時顧新娘也有四十多歲了。有了顧新后,老兩口那個高興啊,確實有點老來得子的感覺。
顧新父親早在十七年前因為一次意外去世了,那一年顧新才十歲。
我又問起顧新娘的病情,她說就是有點不舒服,到底哪里不妥也說不清楚。<上次顧新帶她去看醫生,不光顧新沒說啥,就連醫生都說沒啥大病。
幸好我也多了心眼,沒直接問,只是心里覺得凄涼,又問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顧新娘說,他爹出事后就有些感覺了,但好像并無什么不妥,即便是現在,除了經常感覺沒有氣力之外,和往常也沒太大差別。
我只好勸了幾句,無非是“您可能太悲傷,也太思念伯父的原因吧”這類的話來安慰老太太。
最后告訴她,自己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幫她治病的。
這時,老太太一聽就慌了:“不必看了,我都一把年紀了,沒別的什么盼頭了!”
“就想著狗娃能找個媳婦,我也閉眼了。”老太太忽然黯然了。
為了打消老太太的疑慮,我又把自己和顧新認識的事再重復了一遍,意思就是告訴老太太,我就想盡點心意,沒別的意思。
然后又把自己的事情略略帶了一下,但始終沒再去聊老太太的病情的事。
不過,我自始至終都感覺到顧新娘對我不是那么坦誠,多多少少總有點戒心的味道。心里有感覺,但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兒。
這么一來,我的好奇心便被勾了起來。
碰到問題不能直接解決時,我從來都是喜歡曲線救國的,特別是對某些奇怪的事感興趣時。
消除隔閡的最好辦法,當然是坦誠相待,想著這娘倆和以前那些人不同,應該不是我所擔心的那伙人,所以在接下來的聊天中,我們就聊的更多更細了。
大到我的工作,細到我的家庭瑣事,我都一一如實講給顧新娘聽。<
不知道是不是我很久沒回家,很久沒和我老爹老媽聊天了,傾訴起來淋漓痛快至極,毫無保留,當然,這也僅限于一些生活瑣事和那些自己經歷過而無傷大雅的經歷。
我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會在一個剛認識的老太太面前如此地放得開。
聊到最后,顧新娘停下了手里的活——估計也做得差不多了,她干脆坐下來和我聊,并點了一盞燈,因為那時天已經慢慢黑下來了,如果沒有燈,房間里就更加黑了。
大概老太太是看得出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扯謊,而且話語也都很平淡、實在,漸漸地,她好像慢慢降低了對我的戒心。
聊到盡興之處,老太太幾乎把我當成了她自己的孩子。
最后,她終于逐漸敞開了自己的心扉,和我無話不談。
我也忘了當時具體的情形,也不知從哪句話起的頭,大約是通過聊天顧新娘知道了我在業余時間還熱愛搜奇,在后來的聊天中,我就聽到了一個故事,為了方便閱讀,所以我整理一下,使之看起來更加順暢。
故事的內容是這樣的:
故事發生的時間是上世紀七十年代。
1971年,牟永年那時剛屆而立之年,鄧紅梅也不過二十七八。
牟永年是西安某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員,鄧紅梅也是該研究所見習生,作為同事,二人有著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對考古研究相當投入,其癡迷程度幾乎讓人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再加上那個年代的人思想大都比較單純,以至于過了婚嫁之齡很久了都渾不自覺。
那一年四月,研究所接到上級命令,組成一個考古小組隨一個中央考古隊進入某處進行一項科考任務。<而且,任務非常緊急,當天下達,第二天便要出發。
研究所派出了一個六人小組,其中有四個專家,兩個助理。這四個專家分別屬于古文字、古生物、古人類、古地質四個領域,都是所里的頂尖人物。
牟永年專攻的是古生物,鄧紅梅專攻的是古地質。兩人由于根正苗紅,且對專業業務熟絡而被選入。
他們是第二天晚上約十二點左右出發,隨行共有十三輛軍用卡車,全部以帆布罩住。
同時,還有行動禁令,即所有人被禁止向帆布外面張望。
牟永年和他們研究所的六人乘的是同一輛車,車上還有另外兩名軍人,荷槍實彈,同時還放了不少裝備,包括武器彈藥。
因為那個時代所有的國家行為通常都是有軍人參與的,所以,看到這種情況時,牟永年并不感到意外。
一般情況下,科考人員外出都是配備了指南針的,但那天出發前,大家被告知,隊伍行進中先由帶隊軍官統一保管。
用意很明顯,指南針在此期間是不能被使用的。
任務沒有被告知具體內容及位置,極為隱秘。
那個年代,像這種任務,多問一句話都有可能被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