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對香港娛樂圈的了解并不深,他在今天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祖耀庭,也并不知道香港娛樂圈一直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詞匯,叫做輿論殺人,就連當年在全港鬧的滿城風雨的“譚張之爭”他也只是聽說過一點皮毛,畢竟張國容開始在香港娛樂圈大紅大紫的時候,四大天王都還沒有出道,那個年代太久遠,已經超出李牧那個年齡段的人所能了解的范疇。
就在媒體紛紛因為祖耀庭的出現而興奮難耐的時候,臺下一個身穿全套白色西裝的瘦高中年人一路小跑、夸張而又歡快的奔向舞臺,在肖芳芳身邊站穩,穿著打扮以及站姿表情都透著十足的浮夸風,這個人,便是祖耀庭。
祖耀庭上了舞臺之后,沖著后臺方向打了一個響指,一個禮儀小姐便抱著一個碩大的支票模板跑了出來,把支票遞給了祖耀庭,祖耀庭雙手拿著支票,先是看了看臺下的張國容,隨后又看了看他面前的肖芳芳,嘴上抹過一絲詭秘的微笑。
肖芳芳尷尬中也有些提防,所以便想著快點把他這一頁翻過去,于是便拿著麥克風說:“非常感謝祖先生對我們護苗基金的,我代表護苗基金的全體工作人員以及所有受援助的未成年人,向你表示最衷心的感謝。”
說罷,肖芳芳給祖耀庭微微鞠了個躬,祖耀庭哈哈一笑,把巨大的支票舉在頭頂晃了半天,這才把它交到肖芳芳的手里,按照正常流程,肖芳芳接過支票就得把麥克風交給捐款方,讓他簡單的說兩句,但是今天肖芳芳可不準備把麥克風給祖耀庭,她一直把麥克風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接過支票之后,便對著麥克風說:“好,謝謝祖先生,接下來我們有請…”
話還沒說完,祖耀庭趁她手拿巨大支票的人當口,忽然伸手把麥克風從她手里奪了過去,肖芳芳還沒反應過來,他便拿著麥克風,看向張國容所在的位置,用格外夸張的語氣笑著說道:“哎呀,Leslie!哥哥!沒想到你今天也來了!”
肖芳芳想去伸手奪回麥克風,但奈何身高比祖耀庭差了一截,祖耀庭舞臺前方快跑了兩步,便已經來到了舞臺邊緣,在離張國容非常近的距離,語氣夸張而又戲謔的說:“哎呀,我的好哥哥啊!最近一直想見你,但又一直沒找到機會,前幾天我《大眾娛樂》的狗仔好像發現你的男朋友、那個叫唐什么來著的先生有在外面背著你偷吃哎,不過當天比較倒霉,沒能及時拍下他們偷吃時的照片,據說那個小GAY今年才剛剛二十歲,比哥哥你可是嫩了很多啊!”
祖耀庭的話一出,整個晚會現場滿堂皆震驚,誰也沒想到祖耀庭說話竟然如此口無遮攔,他旗下的報紙雜志最近一直在拿唐先生偷吃的事情大做文章,但是誰也沒料到他會在這里公然說出來,這可實在是太沒有道德了,他安的什么心,很多人一眼就能識破。
今晚的慈善晚會雖然不算是大規模、大手筆,但好歹有幾個一線明星坐鎮。娛樂記者來的不在少數,祖耀庭當眾這么挑釁張國容,在各大娛記眼里是絕對勁爆的大新聞,不用說明天肯定會大篇幅報道,祖耀庭這人早就不在乎名聲了,他在乎的就是利益和快感,這么當眾羞辱張國容,對他來說不但解恨、給張國容以巨大打擊,同樣也是給他的報紙雜志打了一個免費的大,而且他說的這種含沙射影的事情,法律也奈何不了他,張國容更奈何不了他。
就連張國容自己也沒料到祖耀庭竟然這么過分,頓時氣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但卻一直在用理智按壓自己、讓自己不要當眾失控。
這種情況下,張國容知道自己極為被動,自己的性取向早就已經被這些無良媒體徹底曝光,眼下同性戀多少會遭到歧視,沒錯也是理虧的一方,如果今天自己被祖耀庭刺激的情緒失控,那明天的報道恐怕要把自己徹底寫爛。
杜薇急忙伸手輕輕握住張國容的手腕,不斷用眼神安慰他,臺上的祖耀庭已經石破天驚一回,但卻并不滿意,哼哼笑笑又道:“哥哥,我手底下的人告訴我,唐先生找的那個小基佬可是有HIV的,你同樣身為基佬的一員,一定也知道HIV這種病在你們這個群體里傳播起來是非常快的,所以你可一定要小心、不要中標啊!以前就總有人說你得了HIV,我是始終不信的,但是如果你不重視起來的話,我真怕你哪天真得了HIV,那可是我們香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啊!”
全場嘩然。
沒人明白,祖耀庭為什么要惡毒到這種地步。
但李牧卻明白了,祖耀庭這是在殺人啊!既然他是花邊新聞大亨,手底下掌握著全港半數狗仔,那他一定知道張國容已經得了抑郁癥,而且情況還很嚴重,在這個時候還故意這么攻擊他,這可不是人身攻擊了,這就是帶著刀來的劊子手。
張國容上輩子的最后幾年一直飽受香港無良媒體的摧殘,就像邁克爾·杰克遜曾多年被各種居心叵測的流言荼毒一樣,無良媒體的曲解和誹謗大大加重了他的心理負擔以及抑郁癥的病情,而他之所以選擇輕生,也與那段時間無良媒體的瘋狂抹黑有關,這些媒體要么是心懷歹念,要么是利欲熏心,他們根本不在乎什么是道德,甚至在張國容死后,他們還雇直升飛機航拍張國容的家,繼續消費他最后的娛樂價值,簡直是喪心病狂!
這個時候,不光在場大多數人氣憤不已,李牧心里也相當憤怒。
然而祖耀庭還沒準備收手,他清了清嗓子還想說話,這時候愚鈍的音響師才反應過來,在調音臺上把麥克風的音量一拉到底。
祖耀庭對著麥克風說了幾句話發現聲音已經沒了,哼哼一笑,把麥克風丟在地上,指著張國容大喊:“哥哥,我走了,你可一定要潔身自好、不要辜負了我們對你的期待啊!”
憤怒不已的肖芳芳已經帶著幾個安保人員圍了上來,要把祖耀庭拉下臺,祖耀庭囂張的說:“都別過來,老子自己會下去,但你們誰的手指頭要是碰到了老子,老子就廢了他的手腳!”
說罷,祖耀庭整理了一下西裝衣袖,大搖大擺的從臺上走了下來。
此時的張國容已經臉色鐵青,看得出他的心里承受著極大的屈辱。
李牧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今天祖耀庭這么一鬧,明天各大娛樂報紙再一報道,鋪天蓋地的新聞又會把張國容推到風口浪尖,從現在算起,往后每一篇關于他的負面新聞,都是壓垮他的眾多稻草之一,如果沒人在這個時候施以援手,恐怕在明年4月之前,最后一根稻草就會把他徹底壓垮,悲劇還會重演。
李牧這個時候忽然起身,邁步走上舞臺,從地上撿起了祖耀庭丟棄的麥克風,對肖芳芳說:“肖會長,麻煩讓音響師把麥克風音量重開一下。”
肖芳芳不知道李牧忽然沖上來要做什么,但是現場此時已經非常混亂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一動不動的張國容,以及走下臺還一臉囂張的祖耀庭身上,這個時候確實需要一個能夠轉移他們注意力的吸睛點,自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能暫時相信李牧。
于是肖芳芳立刻讓音響師重新把麥克風的音量鍵推了上去,李牧敲了敲麥克風,發現有聲音之后,立刻對著麥克風重重的咳嗽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的同時,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隨即,李牧拿著麥克風笑著說道:“剛才祖先生真是風趣,不瞞大家說,這是我第三次見到祖先生了,每一次見他,都覺得他樣貌驚奇、氣質不凡、確實非一般人能比,不過祖先生貴人多忘事,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吧。”
祖耀庭聽聞有人說及自己,扭頭過來,皺眉看著李牧,這人自己并不認識,他為什么說這是第三次見自己?自己什么時候見過他?
這時,李牧笑了笑,又道:“我第一次見祖先生,是在缽蘭街一個外國人聚集的GAY吧門口,那天祖先生半夜跟著三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黑人從GAY吧出來、一同離開,后來有人跟我說,他親眼看見祖先生凌晨三點在附近的小公園被這三個黑人猛男輪流走了后門,據說祖先生還非常受用,一路叫爽,不過當天比較倒霉,沒能及時拍下他們亂搞時的照片,真是遺憾。”
祖耀庭一聽這話,頓時氣炸了,指著李牧就開罵:“我丟你老母,你敢編排我?”
可他手里沒有麥克風,聲音小到李牧根本就聽不見。
李牧不管他,接著又說道:“第二次見祖先生,是在伊麗莎白醫院,那次也是晚上,我頭疼發熱去急診拿藥,祖先生在兩個白人壯漢的陪伴下、捂著去掛急診,據當天的值班醫生說,祖先生因為玩的太嗨,當晚就被轉入急癥病房,趴在病床上五天都沒能下來,不過按次也是比較倒霉,因為祖先生兩個外籍男朋友阻攔,沒能及時拍下他當時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