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永生怎么頭疼,這房子目前是歸他了,而他真的很缺錢。
裁縫鋪子的夫妻倆,是由物產室應對的,他們給出了期限,最多再給三天,必須搬走。
剩下五間,李永生就直接接手了,拿到了鑰匙。
他早就想好了,要將樓上三間里的一間,改為播音室,上去看一下,發現三間房子雖然臨街,隔音都還不錯——畢竟是做為客舍的。
這就滿足了播音室的要求。
而且每間房子都不算小,差不多有三十個平米,他覺得完全可以隔離出一個休息室——以后李某人可以在這里睡覺。
想到就做,是李永生的風格,他問一下物產室的人,我可以改動這里的布局吧?
物產室的人相當痛快,說你想怎么改都行,只要你不把房子拆了,絕對沒有問題,不過呢…交給我們做好了。
至于說價錢,這也好商量。
李永生比較懷疑這價錢的公道性,畢竟是修院的施工隊伍,算是半壟斷性質的,人家到時候裝修出個天價來,他認還是不認?
景鈞洪見他遲疑,忍不住捅他一下,低聲發話,“讓他們干就是了,到時候隨便給兩個錢,也就是了。”
李永生愁眉苦臉地低聲發問,“要是他們要得太高,怎么辦?”
“對他們來說,這是外財,明白不?是外財!”景教諭低聲呵斥他,“這是宋院長撥給你的房子,誰敢要得太高,不想要飯碗了嗎?”
也是啊,李永生點點頭,心說這里人的道德水準,應該比我想象的強一點。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物產室在忙碌地搞隔斷了,而且這幫人確實厲害,只用了一天,就把隔斷搞起來了,還開了小窗刷了****。
李永生為此支付了八十錢——材料什么的,他沒有付錢,直接記賬了。
然后他徹底地一窮二白了,就是傳說中的兜比臉還干凈。
書閣勘驗的錢,還得半個月后才下來,他又不想跟肖仙侯蹭飯,所以接下來的兩天,他就待在這播音室內,又貼了一張招租的告示在樓下,等人上門。
播音室里的小隔間,還少一張床,他正琢磨著,是不是要從器具室弄張床過來,有人找上門了,卻還是樓下裁縫鋪的夫妻。
這夫妻倆舍不得搬走,畢竟在這里干了三四年,也有一定的口碑了,尤其是修生家長來探看的時候,幫兒女做幾身衣服,縫補一下,活兒真的不少。
李永生最煩這種手尾不干凈的事兒了,可是看這夫妻倆的可憐相,他還有點不忍,于是就說你們想續租也行,前面你交的租我不認,現在續的話,再給我交。
他本來也就是個轉租的中間人,這六間房他自己也吃不下去。
不過他能保證的,就是不拖欠修院里的房租——一個月兩塊銀元。
轉租就能賺錢,他還能弄出一個播音室來,怎么算都劃算了,而且看宋院長的意思,哪怕拖欠都無所謂——其實,這可能才是修院的本意。
他覺得自己表示得很明確了,但是那夫妻倆不干,說我們本來交過了,憑啥再交?你們收不到我上家的房租,是你們的事,跟我們有什么相關?
有些人總是喜歡得寸進尺的,李永生也懶得跟他們叫這個真,只是表示,你們有異議,去找物產室——租房不經過他們,你還有理了?
剛將這夫妻倆送走,只聽得下面砰地一聲大響,簡直地動山搖,有人在下面高聲叫著,“李永生這娃娃,快滾出來。”
嗯?李永生疑惑地皺一下眉,他聽得出來,這是摔打下面房間大門的聲音,力氣還極大,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他快步走下樓,果不其然,下面站著四五個閑漢,大冷天敞著胸口,還有人的胳膊上紋了刺青。
以玄青位面的風俗而言,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身上有刺青的多不是良家子弟。
進過監獄的人,臉上會刺字,別人一看就知道這人出過問題。
刺青紋在身上,倒不至于被人誤會,不過紋身的人真的很少。
打頭的那廝,倒是一身長衫,手里還拎著一把傘,斜睥著李永生,“你便是那乳臭未乾的娃娃?”
李永生沒回答他,而是側頭看一看大門,那扇大門被打掉了一個門軸,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這些人怎么總喜歡拿大門出氣?李永生頗有點無奈,303宿舍的房門是那樣,自己的門面房,也是這樣。
他面無表情地發話,“這門是誰弄壞的?”
“我們怎么知道是誰弄壞的?”一個瘦得像竹竿的家伙笑著發話,若是擱在地球上,這種相貌和身材的人,九成九是癮君子。
這位卻是不含糊,手里也拎著一把雨傘,很隨意地甩來甩去。
他們所持的雨傘,可不僅僅能遮風擋雨,雪亮的鐵制雨傘尖,隨時可以當做短槍來用。
瘦竹竿嬉皮笑臉地表示,“不過你既然要在這里常住,門窗還是得看好了,要不然太容易遭人破壞了,修起來還挺貴的。”
又有人笑著發話,“要我說,不如索性換了鐵門窗,省好多事兒呢。”
“沒知識!”瘦竹竿瞪他一眼,然后大笑著發話,“鐵的就不能掰彎嗎?無非是費點勁罷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人笑了幾聲,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面前少年的身上。
李永生當然知道,自己這是碰上地賴子了,開店的遇到這種人,也真的是挺頭疼,報官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就像他們威脅的那樣,人家現在是明著來,若是由明轉案,隔三差五地對著門窗來幾下,誰也受不了。
見過千日做賊的,誰見過千日防賊的?
李永生也頗有點無奈,這種牛皮糖最纏人,若是不能將他們治得服服帖帖的,最好不要輕易地報官。
而且他現在報官,拿什么報?沒誰能證明,這壞掉的門,跟面前這幾位,有什么直接的聯系。
于是他點點頭,露出一個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還勉力擠出一個笑臉,“幾位大哥,看起來,你們是有比換鐵門窗更好的建議了?”
“臭小子,大哥也是你叫的?”那身上紋了長劍的漢子眼睛一瞪,怒吼一聲。
“行了,”那穿了長衫的輕咳一聲,打斷了紋身漢子的話,“他還是個外舍新生,粗聲粗氣嚇唬他作甚?”
此人顯然就是這一行人里主事的了,他下巴微揚,略帶一點傲氣地發話,“建議呢,我有,不過你先告訴我,你盤下這房子,打算做什么?”
“這個嘛…”李永生猶豫一下,方始回答,“我打算自用兩間,其他的要租出去,要不然也湊不起給院里的租金。”
長衫繼續斜睥著他,“院里的租金是多少?”
“一個月兩塊銀元,”李永生一副嚇壞了的模樣,有什么答什么,“不過我是貧困生,修院許我拖欠房租。”
“兩塊銀元,呵呵,”長衫漢子笑了起來,很輕蔑的笑容,“如此好事,怎么會輪到你頭上,你轉租都能賺錢,修院不知道嗎?”
李永生老老實實地搖頭,“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給的建議就是,一個月上交我兄弟五百錢,保證那些宵小之徒不會來搗亂,”這話是瘦竹竿說的,老大擺出了架子,這種小錢的事,就是他出面了。
不過瘦竹竿明顯不把李永生放在眼里,雨傘在他的手上很隨意地晃著,“破財免災,你應該心里清楚。”
“這個…恕難從命,”李永生猶豫一下,還是壯起膽子搖搖頭,“我租的是修院的房產,你們跟我收錢,當我不會向修院求助?”
初始他還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但是越說越氣憤,最后連聲音也大了不少,“你們勒索我之前,最好想想清楚,博靈本修院在本郡的地位!”
“少年人,稍安勿躁,”長衫漢子皺一皺眉,“哪個是在勒索你?”
“我們只是提了個建議,對你有利的建議,”瘦竹竿怪笑著,眉毛也得意地一抖一抖。
他四下看一眼,又壓低聲音笑著,笑容里是滿滿的惡意,“沒用的,你沒有證據,莫非你以為,這么大的博靈郡…只有你是博靈本修院的?”
李永生頓了一頓,強做鎮定地回答,“我相信修院不會不管我們的。”
那紋身漢子聽到這話,走上前二話不說,又是狠踹那大門一腳,整個門板晃一晃,“砰”地一聲跌落在地,他扭過頭來,猙獰地一笑,“就算有證據,你又要怎么樣?”
“制修?”李永生的眉頭一皺,眼睛也瞇了起來。
從這漢子的出手方式和靈氣運用上,他能看得出來,此人也是借用了氣運的,達到了制修的標準。
所謂制修,并不一定要身在官府中,只要有錢有機緣,體制外的人也完全能夠做得到。
按說制修和非制修,是截然不同的,李永生對戰的黨玉琦等人,雖然是上舍生,但也沒有達到制修的境界,所以他能一對多跟上舍生打,但是對上這個制修,前景真的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