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一直在不緊不慢地吃喝著,其他兩人一副大敵當前的狀態,他卻放松得很。
直到對方發出打斷手腳的話,他才站起身來,拿起了床上的精鐵門閂。
“我讓你裝逼!”兩條漢子猛地沖了上來,手起棍落。
只聽得乒乓一陣大響,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不可控了,一群人鬧哄哄地沖進來,不顧青紅皂白大打出手。
就連那叫做黨玉琦的壯漢,都看不清發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僅僅幾息之后,聲響驟然間停止,沖進來的七八個學生,已經躺在了地上,痛苦得滾來滾去,哀嚎聲此起彼伏。
李永生手持精鐵門閂,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仿佛從來沒有出過手一般。
他身后站著一個胖子,正要提著砍刀前沖,而胖子旁邊有個瘦子,正死死地拽著他,“老二,老二,別亂來啊。”
來的上舍生愣了足足有半分鐘,然后才有人猛地喊一聲,“跑啊!”
躺在地上的人,已經被打斷了手臂,失去了戰斗力,上舍生身為準制修,這點名堂還是看得出來的,誰不害怕?
鐵棒已經很嚇人了,鐵棒之后還有砍刀,雖然在修院里,私自動用銳器打架,是要被嚴懲的,但是此刻不跑,傷的是自個兒啊。
一群人轟地散去,還有人情急之下,直接從欄桿處跳了下去,“咚”地一聲悶響之后,又隱約傳來“咔吧”一聲,然后就是一聲慘呼,“啊~”
天太黑了,從三樓跳下的這位,摔傷了腳骨。
眨眼之間,303門口站的,就只剩下那名壯漢了,其他人不是跑了,就是躺在地下哀嚎。
黨玉琦倒是有幾分膽子,他怔了一怔,一掄手中短棒,直奔李永生而去,臉上是異常的猙獰,“小子你該死啊!”
短棍帶起風聲,重重地砸向了對手。
李永生手腕一抖,直接迎上短棍——其實對方的短棍,也是鐵制的,上面裹了一層樹皮,看起來像木頭,主要是為了陰人,這幫上舍生,打架的次數太多了。
不過黨玉琦的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他直覺得手臂一震,短棍脫手而飛,接著兩處肩胛骨傳來劇痛,隨之而來的是兩聲“咔吧”的輕響。
原來他的肩關節,已經被對方砸脫了。
然后,才傳來“叮”的一聲輕響,原來那短棍此刻才落地。
黨玉琦硬是要得,他穩穩地站在那里,沖著李永生獰笑一聲,“小子,我記住你了…敢跟我作對?咱們沒完!”
“嘖,”李永生咂巴一下嘴巴,很無奈地看著對方,“你丫有病吧?見誰打誰,這可是你說的…我該只挨打不還手嗎?”
他手腕一翻,將精鐵門閂遞給了肖仙侯,“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想怎么報仇,我就不管了。”
肖仙侯見狀大喜,隨手將砍刀扔到床上,接過了門閂,不過他還真沒想到,精鐵門閂有那么沉重,手腕一抖,整個人都差點栽到一邊。
所幸的是,他手頭的功夫也不錯,及時又伸出一只手,總算是接過了門閂。
他心里不禁暗暗地咋舌:我去,這么沉重的東西,老四一只手就掄得那么快?
快是真快,他甚至沒看清楚,黨玉琦的短棒如何脫手,老四又如何制住了對方。
他能看到的,就是一道道殘影。
這根本就不是本修生的水平了吧?博修生也不過如此。
當然,現在的他是顧不了那么多,所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今天積攢的怨氣,可是大了去啦。
看到這胖子無限怨毒地瞪著自己,黨玉琦只覺得心里一揪,但是馬上,他又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慚愧,獰笑一聲,“小子,動手之前,你最好考慮一下后果!”
肖仙侯本來還有那么一絲絲的猶豫,聽到這話之后,勃然大怒,想也不想,雙手掄著門閂,狠狠砸下,“尼瑪…你打勞資的時候,想過后果沒有?”
嗵地一聲大響,黨玉琦緩緩地倒在地上,不多時,額頭汩汩地冒出了鮮血。
也虧得他是上舍生,算修煉有成,擱給一般人,只這么一擊,極可能打爛半個腦袋。
肖仙侯一旦出手,整個人就像瘋了一般,手里的門閂不住地落下,轉眼就打斷了對方的四肢,然后獰笑著尋找下一個,“臥槽,下午誰還打我來著?”
李永生覺得小鮮肉做得有點過了,才待出聲發話,胡漣望扯他一把,低聲發話,“他們本來要打斷咱們手腳的…沒看出來,老二倒是個狠人。”
倒也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李永生聽到這話,當然不會再吭聲了。
肖仙侯打斷了三個人的手腳,而跳樓沒跑掉的那廝,也被辰班其他同學圍了起來——我們不動手,但是你想跑也沒門!
這廝著急逃跑,又不敢動手,于是就出聲威脅,“我是王銘軒,你們敢攔著我…知道我姐姐是誰嗎?”
辰班的同學不予理會,也沒人搭腔——反正這么多人圍著你,看你合適找哪個算賬。
所謂法不責眾,說的就是這種心態。
這時肖仙侯從樓上跑了下來,二話不說就是一棒子砸了過去,“你姐姐算什么東西!”
不遠處,圍觀的人群里有人低聲發話,“天祝,是王銘軒呢。”
“干咱們屁事,”秦天祝不屑地冷哼一聲。
對他而言,王銘軒其實比黨玉琦的腰桿粗,王同學的姐姐,嫁給了道宮一個雜役,雖然是小妾,但也是明媒正娶,根本不是黨玉琦那些世俗的關系能比的。
不過跟秦家相比,王銘軒這點關系就不夠看了。
肖仙侯絕不手軟,直接將王銘軒打斷了四肢,然后一扔精鐵門閂,拔腳跑了,嘴里還在大喊,“老大老四,你們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
秦天祝看著他消失在遠方夜色里,愣了好久才嘀咕一句,“這尼瑪誰啊…挺不含糊?”
肖仙侯才跑了不久,修院的安保接到消息,趕了過來。
安保過來一了解,覺得茲事體大,于是上報院方——學生之間斗毆,好幾個人都被打得骨折了。
這種斗毆算大事嗎?算,也不算。
說算,是因為這樣的傷勢,總要養一段時間,而且,這是群體性事件。
說不算,是因為對修者來說,這真不是多大的事兒,用點好藥會恢復得更快,當初秦天祝跳下觀星樓,傷勢比這嚴重多了,可不也沒多大事?
正經是,銳器帶來的傷害不容易好,若是砍掉了手腳胳膊之類的,長不出來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黨玉琦一幫人出來找事,隨身帶著的都是鐵制短棒。
今天這種級別的沖突,一般會在修院內消化。
七幻城的地方勢力,想插手也不容易,終究是超然物外的本修院,不怎么受外界影響。
院方暫時沒有人表態,這點事情不算太嚴重,眼下已經是夜里,沒必要那么著急。
于是安保做出了決定,將打人的兩名外舍生帶走,至于說受傷的上舍生——先送醫吧。
胡漣望也沒解釋,說自己沒打人,事實上他是最先動手的。
不過他還是有點后悔,側頭看向李永生,“咱倆也該先躲開的,老二真聰明。”
“呵呵,”李永生無所謂地笑一笑,“合著別人沖進來打人,咱們還不能還手了?”
“你倆,態度端正點,”有安保看不過眼,喊了一嗓子。
不過,他們也沒難為這二位,直接將人帶到了值班室,甚至還有人對黨玉琦表示出了不屑,“一堆上舍生,被兩個外舍生吊打,也真夠出息的。”
值班室是一間面積很大的平房,幾個安保很隨意地問著,還有人在一邊做筆錄。
不過這筆錄很潦草,大概就是記錄一下事發經過,修院的學生和修院的安保,都是一家人,不存在誰難為誰的問題。
倒是上舍生的教諭趕到了,那是一個瘦高的中年人,要求嚴懲打人兇手。
安保根本不理他,說你只是教諭,沒資格插手修院的事情。
問明白經過之后,安保甚至打算將兩人放回去——這不是他們偏心,而是對修院的學生,真的沒必要管那么死。
至于說可能畏罪潛逃?別逗了,那不是找著讓修院除名嗎?
上舍生的教諭堅決反對放兩人回去——這倆不穩定因素,得在值班室關著!
安保們商量一下,發現外舍生的教諭沒來,決定給這教諭一個面子。
不過他們也做出了提示,“你們能讓下午挨打的肖仙侯出面作證,就放你們回去。”
“他吃壞肚子了,沒準在哪兒蹲坑,”李永生當然不能說那廝跑了。
但他還是有點小小的郁悶:那廝人都不見…說好的萬事都有你擔著呢?
胡漣望做為風紀、委員,提出了正當要求,“能通知一下我們班的景鈞洪教諭嗎?”
雖然大家都是修院的人,但是教諭保護學生,那是天然的政治正確。
“他不在修院住,”安保待理不待理地回答,“起碼得明天早上了。”
胡漣望和李永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無奈。
值班室里有床鋪,不過顯然,不是給這倆犯了錯誤的學生睡的,兩人只能選塊地方,默默地打坐,度過這難熬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