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個收音機技術為例,李永生獨家授權給某個商家生產,他賣一百萬塊銀元沒有問題,但是賣給修院的話,能不能賣到十萬塊銀元,都是兩說——很有可能修院只打算給一萬。
所以李永生雖然不排斥賣給修院,也不在乎錢多錢少,但是修院不提的話,他也絕對不會主動提。
這是個誰就誰的問題,自己去就人,和被人來就,談價錢的時候,心態就不一樣。
他很感激宋院長頂住了壓力,不過同時,他也有點哭笑不得:宋院長您是好心,這我知道,但是我真沒說,不打算賣技術啊…
不過沒過多久,就有人上門談買技術了。
來談的,是一個長相非常有特色的年輕人,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幫閑,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個,一個高大壯碩。
看起來就是一文一武的搭配了。
令李永生吃驚的是,最開始開口的,是高大壯碩的男子,“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東家,食為天的朱老板…他最喜歡有沖勁兒的年輕人,希望能跟閣下合作,成就一番事業。”
李永生狐疑地看他一眼,打手不是不該說話的嗎?
不管怎么說,他先表現出善意來,于是站起身沖一壺茶,笑著招呼一聲,“食為天的朱老板,久仰了,聽李室長說過,年輕有為,堪為我們的楷模。”
“楷模就免了,”朱老板大喇喇地發話,“小伙子,我很佩服你啊,請你你都不去,竟然要我主動上門,這架子擺得…嘖嘖。”
原來是草包一個,李永生暗暗給對方下了定義,不過他也不著急表態,只是笑著發話,“事兒忙,走不開,朱老板海涵…嘗一嘗這茶葉?”
“我喝的茶,都是一塊銀元一兩的,”朱老板很不屑地哼一聲,“你這茶,不過是用來漱口的…也罷,你也沒喝過什么好茶,我將就一下好了。”
果然是頭頂二代光環的,李永生也懶得理他,坐在那里不說話。
朱老板喝一口茶,直接噴到了地上,“這是什么味道…是人喝的嗎?”
李永生微微一笑,也不著惱,“朱老板你可以談來意了。”
“我也是聽說你很忙,”朱老板呲牙一笑,“現在…是不是更忙了?”
李永生的臉,登時就是一沉,“你這話什么意思?”
他現在確實更忙了,因為最近…總有人搗亂。
自打他打了賦稅房的官差之后,周圍就不太平,連著好幾天,有官差在四處晃蕩,站在馬路對面,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幾間房子。
李永生一旦從房子里出來,就有官差盯著,還遠遠地綴著。
孔總諭悍然出手傷人,是有些威懾力,但是官差們并沒有放棄,只是不上前直接拿人。
有幾次,李永生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走到馬路中間,作勢要過馬路,結果那些官差馬上就加快腳步,做出一副要拿人的樣子。
人家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只要你敢過馬路,出了本修院的地盤,我們馬上就動手 當然,這是個姿態,不能說人家肯定會拿人,但是…惡心人不是?
天天被這樣的人盯著,不煩才怪。
除了這個,還有一樁麻煩,那就是有人在房子對面,搭了一個戲臺,每到中午和晚上開始廣播的時候,戲臺就開始唱戲。
吹吹打打的不說,還沖著電臺的方向擴散音量,非常吵人。
電臺播音,是要安靜的,本來是說書,旁邊傳來唱戲的聲音,誰也不舒服不是?
所幸的是播音室的隔音效果尚可,他再悄悄使點其他手段,倒也沒受了影響。
還有就是,前來租買收音機的人,也總被那些官差攔住調查,雖然大部分的買家,不是很在意官差,但終究也是個麻煩。
更別說這官差一直在這里刁難,也很影響他的聲譽。
這情況持續了七八天了,令李永生很不舒服,他的弦一直繃得很緊,萬一某一時刻,官差暴起拿人,他得做出反應不是?
他從修院請來播音的學姐,也換了三個了——她們有心賺點零花錢,但是風險太大的零花錢,就沒必要賺了吧?
所以一聽朱老板這么問,他就惱了。
朱老板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才發問,“滋味不好受,對吧?”
朱某人也是懂策略的,李室長和賦稅房那里失利之后,他就不接觸對方了,先施加壓力,這么些日子過去,他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對方該受不住了,才過來談判。
李永生眼睛一瞇,微微一笑,“原來都是閣下的手段?”
“這不能怪我啊,”朱老板哈哈一下,雙手一攤,“我本早就想跟你合作,奈何你不給面子,你可知道,我也是要面子的?”
“哦,”李永生微微頷首,并不說話,他要看對方說什么。
“這么說吧,你這個收音機和廣播電臺的關竅,我買了,”朱老板覺得對方是怕了自己,于是洋洋得意地發話,“以你的背景和能力,糟蹋了這個好東西。”
臥槽尼瑪,李永生想罵臟話了,不管怎么說,這東西是我弄出來的,你說我糟蹋了?
壯碩的高個又發話了,“食為天的經營,涵蓋整個博靈郡,小友只在七幻一城守成…確實可惜了這門技巧。”
這廝倒是會說話,李永生斜睥他一眼。
朱老板的手段,李永生非常不喜歡,不過聽說對方能拿下整個博靈郡,少不得就出聲問一句,“那你打算出多少錢?”
朱老板斜睥他一眼,慢吞吞吐出四個字來,“兩萬銀元。”
兩萬?李永生好懸沒把眼睛珠子瞪出來,他冷笑一聲,“朱老板果然大手筆。”
“我手筆當然不小,”朱老板得意洋洋地回答,“你那收音機,我差不多也能做出來了…只差一點點。”
合著這位也搞了山寨產品,不過不懂原理,形似神不似,做出來的肯定是四不像。
“那你接著努力好了,”李永生面無表情地回答,“一旦做出來,可不是連兩萬也省了?”
“總是借鑒你了,給你點錢也是應該的,”朱老板一擺手,大喇喇地回答,“我這人就喜歡一起發財…從不吃獨食 你敢再不要臉一點嗎?李永生都懶得吐槽了,只是微微頷首,“原來這么多找我麻煩的,都是拜閣下所賜,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朱老板根本沒覺出對方說的是反話,因為他自認,兩萬塊銀元真的不少了,雖然他自己可能因此掙二十萬甚至兩百萬,但是…尼瑪,你憑啥跟我比?
所以他點點頭,“本來你傷了賦稅房的差役,要拿你入牢的,一旦入了牢,那可不是靠花錢能解決的問題…”
說到這里,他一擺手,“算了,這點小事就揭過了,能談成生意最好,咱們只談利益…何必談打打殺殺?”
李永生簡直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就你這樣的貨色,也敢惦記買我的技術?誰給了你這個膽子?
“還是不用揭過,讓他們來找我好了,”他淡淡地發話,“我正好要跟他們談一談,打壞了我的收音機,還沒賠我錢呢。”
“你這樣搞,不是解決問題之道,”朱老板斜睥他一眼,“沒有誠意。”
“我本來就沒打算賣給你,”李永生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是你硬要買,還要屢次三番找我的碴兒,你倒是說一說,誰沒有誠意?”
“小子大膽!”那賊眉鼠眼的小個子厲喝一聲,一抬手,一道白光閃過,一張硬木方桌登時化為了齏粉,“有膽你就再說一遍?”
李永生眨巴一下眼睛:合著壯碩漢子來文的,瘦小的…才是玩武的?
這樣的搭配,感覺很出人意料啊…嗯,倒也是別出心裁。
“行了,咱們今天是來談事的,別鬧事,”朱老板淡淡地發話,“看起來,小哥是不滿意我的開價?”
“沒錯,太低了,”李永生點點頭,“價格合適,賣給你也無妨,但是價格太不合適。”
“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朱老板哈哈一笑,昂然發話,“開個價吧,你想要多少?”
李永生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來,將巴掌攤開,五根手指根根豎立。
“五萬銀元?”壯碩漢子眼睛一瞇,陰森森地發話,“就怕你有命掙,沒命花啊。”
李永生微微一笑,并不答話,眼中是滿滿的嘲諷。
“五十萬?”朱老板氣得笑了起來,“五十萬我能買動趙平川不保你了,信不信?”
孔舒婕保人算什么?博本的老大是趙平川!
“這點眼光,”李永生不屑地一笑,“我要的是五百萬。”
收音機的技術,五百萬是過了,但絕對不止五十萬。
反正他也沒打算賣,而且細算起來,十家一臺收音機,一臺收音機賺一塊銀元的話,中土國十多億人口小兩億家庭,毛利怎么也賺小兩千萬。
若是進一步普及,賺的還不止這一點。
朱老板登時就怔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問一句,“你想好了?”
“當然,”李永生呲牙一笑,雪白的牙齒煜煜生輝,“有錢就買,沒錢…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