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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欣欣的東北之行,碰了釘子。
英王見到公孫不器帶著九公主來,本來是很高興的,口口聲聲恭賀公孫不器證真。
說起來也可憐,英王本就鎮守東北,跟公孫不器也認識,但是在遼西的不器真君慶賀證真,近在咫尺的他卻是不能親臨,只能派人送了一份賀禮去。
沒辦法,瓜田李下要避嫌疑,更別說他是中土目前唯一世襲罔替的親王,有多少人盯著。
現在公孫不器親臨軍營,還伴著他已入道宮的女兒,他不怕人說閑話,當然要熱情接待。
趙欣欣沒想那么多,開門見山就問,父王你可知道,西疆有新月人大舉入寇?
英王當即就憂心忡忡地表示,新月人來勢洶洶,中土又正值內亂,可謂是內憂外患。
他曾經在西疆待過一段時間,對那里的黎庶也有一定的感情,說起此事,他有些愁眉不展,新月人是相當野蠻的,殘忍而冷血,尤其那些狂信徒,都是不可理喻的瘋子。
所以,西疆的黎庶要做好打惡仗的準備,而且他希望朝廷能盡快出兵。
不過同時,他也對坤帥的出征,表示謹慎的樂觀,坤帥在西疆,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總之,該說的話他都說了,該有的態度他也都有,非常符合人們對他的認知。
然而,當趙欣欣提出,希望他能派出大軍西進,對西疆做出支援的時候,英王的臉明顯地拉了下來,說我坐鎮東北,你真以為我手下的兵,都是招的私兵?
這個問題,趙欣欣當然想過,她表示說,父王你若是有意出兵,我愿意找人去朝中活動,你手下雖然都是朝廷軍隊,但這不是什么難事。
胡鬧!英王索性直接呵斥她了,說這些軍隊都是邊軍和常備軍,布設在這里,是為了防伊萬人的南下,你把兵都調走了,伊萬人打過來怎么辦?
趙欣欣趕忙解釋,說我又不是要把兵全部調走——那樣的話,朝廷也不會答應。
她只希望能調一半的兵走,反正目前伊萬國正跟柔然發生沖突,應該無暇招惹中土,否則的話,中土和柔然夾攻,伊萬人也得跪。
說到這個,她心里忍不住要佩服自家的夫君,若不是在去年冬天,他帶著北地游俠兒,蹂躪了柔然和伊萬,并且成功挑起了雙方的矛盾,眼下的中土,局面只會更糟。
以伊萬人的貪婪,以及柔然人愛貪小便宜的性子,絕對不會放棄這種敲詐的好時機。
事實上,中土國去年跟柔然起摩擦,導致李永生帶領游俠兒進入柔然,起因可不就是柔然人見中土內亂,想要占點小便宜?
由此也可見,柔然人見利忘義,貪婪而鼠目寸光,真的成不了什么大氣候。
趙欣欣直到這時,才意識到李永生當時進入柔然,并且還北上伊萬,這決定是多么富有遠見。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英王告訴自己的女兒:你的消息不正確,伊萬和柔然之間,雖然戰云密布,雙方都調集了重兵,但是目前看起來,雙方只是發生了一點小摩擦,都還算克制。
至于說能不能打起來,那還是兩說呢,沒準下一刻,兩家就能商量好,一起瓜分中土。
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人別太一廂情愿。
趙欣欣聞言,求助地看向公孫不器,她對伊萬的情況真的不熟,而公孫家就是東北的。
不器真君也很疑惑,他出聲發問:伊萬那邊可是吃了大虧的,其中還有大公的人,以他們貪婪而睚眥必報的性子,怎么會忍住不發作?
英王的表情有點怪異,說似乎是涉及到了鐵勒王的藏寶,伊萬人想要尋找寶庫,若是能找到藏寶的話,愿意以藏寶折抵柔然人所犯的罪行。
這又是李永生干的好事了,鐵勒王藏寶的傳說,在柔然已經流傳了千年,但是最近提出來,炒這一鍋冷飯的,卻是觀風使大人。
公孫不器見英王說得符合認知,于是就又提醒他,揶教伏爾加大區的主教說了,不會入寇中土,就算伊萬和柔然和解了,有軍隊南下,沒了揶教的支援,也不過是一幫土雞瓦狗。
他特意強調一點,這是穆桐大主教當著北極宮三宮主,許下的承諾——有真君的背書。
但是英王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伊萬人慣于出爾反爾,就算是大主教的承諾,也未必就可靠,他既然坐鎮東北,就要對朝廷負責,對東北的父老鄉親負責。
這話就有點抬杠了,公孫不器覺得英王的態度不太正常,放出真君的感知感受一下,才發現不少的屯田兵正在興高采烈地種地,紛紛說今年風調雨順,會有一個好收成。
英王的士兵在種地!公孫不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將消息告訴了九公主,九公主怒了,找到她的父王,問這是怎么回事。
英王輕描淡寫地回答,說我的士兵總要吃飯,今年既有內亂,南方的產糧區又有大災,我們不種地,餓著肚皮保衛國土嗎?
趙欣欣憤怒地問她老爸:今年的收成如何?
收成很差!英王毫不猶豫地回答,朝廷不給撥糧的話,我的士兵吃不飽的。
趙欣欣氣得笑了,我怎么聽說,今年的收成很不錯呢?
那是你聽錯了!英王非常肯定地告訴她。
不過,他終究不想跟自己的女兒太生分,所以補充一句:我說收成不好,那就是收成不好,就算收成很好,也還是要以我的意思為主。
你怎么能這樣呢?趙欣欣有點接受不了,中土多少黎庶食不果腹,你怎么還跟他們爭糧?
英王淡淡地看著她,好半天才嘆口氣,問她一句:中土的黎庶食不果腹…是我導致的嗎?
趙欣欣當然不能這么認為,事實上,英王一直很注重勸農,又沒有參與造反,中土的糧荒,確實跟英王無關。
大名府英王的封地,黎庶們不差吃喝,這是中土數得著的幾個地方之一。
英王很干脆地表示,我的士兵種出來的糧食,只有他們有資格吃,別人休想惦記。
他也同情那些餓死的黎庶,但是這跟他毫無關系,而且中土的黎庶那么多,他的士兵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種不出那么多糧食,能讓大家都吃上飯。
趙欣欣聞言,嘿然不語,好半天才出聲問一句:你是不是也等著襄王打破順天府?
英王的神色有點怪異,他嘆口氣反問,我坐鎮東北,能保證抵御了外敵,不給中土添亂,這還不夠嗎?我并不負責拱衛京師,那是離帥的職責。
趙欣欣心里,算是徹底明白了,她這個父王在此刻,也生出了別的心思。
素有賢名,并不代表就是圣人,而且他說得也沒錯,在這樣的亂世里,做好本職工作還不夠嗎?
趙欣欣心里這個郁悶,也就別提了,最后她問一句:你控制糧食豐產的消息,是不是想借此跟襄王一爭天下?
英王淡淡地回答,我首先得考慮,朝廷的糧食供應斷了之后,士兵們該如何生存,這個時候,誰想讓我交出去糧食,那都是休想,我的人種的糧食,我就有義務幫他們保護好。
至于說中土黎庶的生存?對不起,我顧不了那么多,坐在金鑾殿當中位子的,并不是我。
他倒沒有說爭不爭天下,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年輕天子賭贏了就算了,賭輸的話,別人爭得,他為什么爭不得?
趙欣欣的心里,真的是五味雜陳,良久才嘆口氣:父王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呢?
英王淡淡地反問,若是你在生日宴會上遇襲,自己家人也被人施術陷害,以及經歷數不清的屈辱,你會怎么想?
“我都要回封地了,走到半路上被人兒戲一般地召回,不得不棲身于玄天觀,這段經歷,是你親眼目睹的,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有點賢名,不該是趙家所有子孫的追求嗎?”
簡而言之,九公主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原本以為,自己父王的工作,是最容易做通的,哪曾想,英王硬生生地給她上了一課,什么叫做無情最是帝王家。
跟李永生說起這些,她真的是一肚子的委屈,“我發現自己忙來忙去,所有人都不領情,當時我真想要回顯達真君的傀儡,轉借給坤帥護身。”
不得不說,永馨的心思,有時候赤誠得像個孩童,連這話都說得出來。
“那成什么了?怎么也是你這一世的父親,”李永生不以為然地笑一笑,“他在這個時候,能說出保護好東北,已經很難得了。”
趙欣欣聽他這么說,就又開心了起來,事實上,她從東北無功而返,最擔心的就是夫君笑話她幼稚,他不出言調笑,她基本上就沒什么壓力了。
就在她回來的第二天,紫嫣都廚將大家召集了起來,宣布了一樁事情:有鑒于真神教再次入侵中土,在白虎廟的呼吁下,玄女宮將組織精兵強將,遠赴西疆作戰。
這一次,玄女宮將由玄后真君親自帶隊,并且攜帶了五百名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