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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使黎庶就糧于敵,這種招式非常冷血,也非常無恥,但是在戰爭史上,并不罕見。
這么做雖然有點草菅人命,但不可否認的是,能有效地消耗對手的資源,打擊敵方士氣。
相較于驅使無辜的黎庶攻城,這么做已經算是相對仁慈了。
不過,這里本來就是鄭王的地盤,鄭王肯定還存著殺回來的打算,所以這么選擇這么選擇,倒也沒錯——總不能把黎庶們都得罪死了。
事實上,李永生一開始都有點奇怪,鄭王的軍隊大肆劫掠,難道就一點不擔心,把希山人也逼進雷谷的陣營里?
要知道,希山人是出了名的悍勇和好斗,大部分的豫州人認為,桐河雖然號稱希山人的死敵,但是真要比起來,大概還差希山人那么一點點。
希山的童子和老嫗,都敢一言不合就持刀殺人。
鄭王的軍隊將希山人逼到這一步,那么接下來,軍士們在人數比較少的時候,就不要隨便出門了,一旦讓希山人逮到機會,他們的下場會很悲慘的。
李永生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一種可能,能解釋了這個現象:希山大營的軍隊要跑路了。
否則的話,希山的黎庶固然可以去找雷谷的人討要糧食,卻也能圍著大營要糧。
什么…你說不給?可以不給,但是看到外面遍地的餓殍,希山大營的軍士們,心里也不會舒服了,士氣也會遭到打擊。
甚至雷谷派兵來圍的話,這些人在饑餓的驅使下,甚至可能充當進攻的先鋒。
畢竟,搶了希山人糧食的,是鄭王的軍隊,而不是遠道而來的雷谷人。
希山大營不怕本地人來圍,那就說明,他們做好跑路的準備了。
李永生想到這里,不再猶豫,馬上就著手整頓人馬,同時派人通知夏真人。
夏真人雖然小動作比較多,但是他本人對李永生,并沒有個人的成見,聞訊很快地就趕了過來,并且毫不見外地發問,“你這兒是怎么回事,亂糟糟的…是在準備拔營嗎?”
“沒錯,拔營,”李永生點點頭,“你打算拉走多少人,盡快去關說,我沒時間等你了。”
“著什么急嘛,你的墻角可是不好挖,”夏真人不以為意地笑著發話,不過很快地,他就是一愣,“你是打算去解救那些希山人,幫他們避免被搶劫?”
“未必能解救多少,”李永生淡淡地發話,“我的意思是,要堵住逃竄的鄭王軍隊…”
他將自己的分析講了一遍,“…這么喪心病狂地搶糧食,他們肯定做好了離開的打算。”
夏真人沉吟一下,緩緩點頭,“你這個判斷,我認為很有道理,不過…他們離開不好嗎?”
他身為朝廷軍官,首先想的是收復失地,至于對手是主動撤退的,還是被他打走的,這一點不是特別重要——好吧,若對手是被他打走的,他會獲得比較高的聲譽。
當然,如果能有效地殺傷對手,那就更好了。
“一點也不好,”李永生搖搖頭,然后反問一句,“糧食都被帶走了,你如何面對整個希山的黎庶?”
“這倒也是個問題,”夏真人的功利心比較重,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會不在乎黎庶的死活,統治一個缺少糧食的縣,麻煩也太多,“那么咱們現在就…出擊?”
“出擊,”李永生點點頭,“我是打算直撲希山大營的,你怎么看?”
“我覺得,希山大營未必有多少人,”夏真人認真地思索一陣,方始回答,“他們此刻應該都在外面搶糧…怪不得我會遭遇萬人的隊伍埋伏,”
李永生毫不猶豫地發話,“不管有多少人搶糧,只要希山大營還在,搶來的糧食,肯定都要放在那里…不能放他們走了。”
夏真人毫不猶豫地表態,“你說得有理,我愿意配合。”
兩人很默契地擱置了此前的爭議,這個時候,實在耽誤不得,而且,希山大營真的收攏了很多糧食的話,兩人此前爭論的那點東西,就不值得一提了。
更別說,對夏真人而言,只要能收復了希山,就是大功一件,他甚至都無須征召義軍了。
軍隊這種機器,一旦統一了認識,運作起來是很快的,在傍晚的時候,兩支隊伍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兩人對視一眼,齊齊一擺手,“出發,前往希山大營。”
必須指出的是,兩人帶的隊伍,再加上簫陽來的潰兵,總人數接近了六萬,這么龐大的人馬,想要全部快速推進是不可能的。
想一想就知道,隔著兩米一個人,一里地也不過才兩百五十人,就算是五路縱隊,一里地也才一千多人,六萬人起碼能拖延五十里地。
當然,這只是一種算法,有運糧的馬車在,還有騎兵,不可能兩米一個人,大軍齊頭并進的話,也不可能是五路縱隊,排出一個寬達十里的扇面都是可能的。
總之,天還沒黑就出兵,一夜過后,大軍走了七十里,這已經是相當難得了,尤其是在路上,還遭遇了一些小小的接觸戰。
雖然戰斗都不大,但是每一次遭遇戰,都得當作大戰來打。
否則的話,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真要遇上優勢敵軍,夏真人的軍隊倒還好說,雷谷的四萬烏合之眾,鐵定會四散崩逃。
到了天明,距離希山大營還有五十里,大軍短暫就地休息,夏真人來找李永生,“咱們怎么打,你在前面,還是我在前面?”
李永生眉頭緊皺,“我感覺情況有點不對,一路上沒遇到太大的阻礙…難道這些人,已經都龜縮回去了?”
其實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猜測,希山的軍隊到處打糧,己方的反應速度不算慢,六萬軍隊,怎么可能一夜之間撤回去?
恰好,夏真人也是這么認識的,“我先沖吧,你的人使喚起來,有點亂糟糟的。”
李永生就算再是要強,也不能否認這話,于是雙方在短暫歇息之后,繼續向前推進。
兩軍扎下大營之后交戰,二十到三十里是個比較合適的距離,萬一敵人有什么異動,己方有足夠的空間,來做出反應。
不過,考慮到還有很多鄭王的軍隊可能打糧未回,為了不讓那些人輕易地逃入大營,兩支隊伍推進到了距離對方十五里左右的位置,才開始著手扎營。
扎營的過程中,肯定是要放出警戒的,但是鄭王大營的士兵,可不想讓他們輕易地扎營,于是派出了兩千人的馬隊,在周圍試圖騷擾。
然而,夏真人率領的朝廷軍隊,并不是李永生所帶的散兵游勇能相比的,他直接派出幾支隊伍,支起拒馬和盾陣,又有弓弩手準備,防備對方沖擊。
當然,還有一隊隊的騎兵,在一邊機動配合。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他們的扎營還是受到了干擾,就在扎營到一半的時候,有斥候放出了告警焰火——有大批敵人在接近中。
緊接著,就看到不遠處煙塵大起,足有上萬人的騎兵,從大營的另一側沖了過來,直取正在扎營的夏真人一方。
夏真人見狀大駭,“臥槽,不是鄭王的主力殺過來了吧?”
上萬人的騎兵,就算擱在中土和柔然的邊境,也算是一股極大的軍事力量了。
鄭王傾盡兵馬的話,湊出一萬名騎兵不難,可就算是那樣,戰斗力都是參差不齊的。
不過很快的,夏真人就發現自己是虛驚一場,“原來大多是騎馬步兵。”
騎馬步兵和騎兵的差別很大,騎術、沖擊力和馬匹品種都不一樣,主要是能快速接近敵人,并且保持相當的體力,近身之后再下馬步戰。
緊接著,對面的大營也打開了營門,上百輛戰車駛出,身后還跟著運兵的飛舟。
李永生和夏真人并不是靠在一起扎營的,相互之間距離了差不多十里,互為犄角倚仗,而且李永生這一方,還將大營分成了兩部,所以是個三角形的營盤。
令夏真人感到氣憤的是,兩路敵軍全是直奔他的營地而來,“臥槽,勞資是正規軍哎,你丫看我們人少就好欺負?”
旁邊有親衛出聲提醒,“夏大人,對方可能是…不想招惹雷谷。”
夏真人當然考慮到這個可能了,聞言他悻悻地發話,“臥槽,我還以為他們多大的膽子呢,原來也知道吃柿子撿軟的挑,不過,居然敢離開軍營…真當勞資是軟柿子?”
他馬上就開始布置防守,說實話,朝廷軍隊打鄭王的軍隊,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若是在野外對戰,以一打二他都信心十足。
然而,對方表示出來的攻擊性,也令他不得不重視,又是騎馬步兵,又是戰車還有飛舟,軍營旁還有騎兵接應,裝備和兵種,都是難得一見的精良。
鄭王府準備如此充分,怎么看都是像要打一場大仗。
所以,夏真人雖然不怵對方,還是用傳音海螺聯系了一下李永生,“能不能派一點兵來支援?人不需要多,表示出你們雷谷對朝廷的支持就行。”
“雷谷對支持朝廷沒興趣,”李永生冷冷地回答。
不過下一刻,他又是一聲輕笑,“但是支持夏真人你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又是三更,大聲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