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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三更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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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德打算事畢之后南下,顯然是要交卸了任務。19樓濃情小說  “是呀,”高建德呲牙一笑,“換個身份,做個游歷者也不錯,師兄愚鈍,實在不能從土里感悟到什么東西,此刻南方亂象已起,正好去開開眼。”

  “那師兄也算解脫了,”張木子笑一笑,然后側頭看向李永生,遞過一個疑問的眼神。

  李永生撓一撓下巴,沉聲發問,“敢問建德真人,打算如何警告燕王?”

  “此事甚是簡單,”高建德微微一笑,“燕王正在招收丁壯,里面找出幾個跟道宮有罅隙的俗人不難…我去拿了這幾人,燕王若是懂事,便知道分寸了。”

  別說,這一手還真的是很合適,道宮在中土傳承已久,打擊過的勢力,數都數不過來,更別說道宮里還驅逐過弟子出門,也懲戒過叛徒。

  在一干凡人里,找出幾個祖上不那么干凈的人,實在太正常了。

  此前道宮對這些人,都是采取了無視的態度,現在將他們捉走,那就傳遞出了某種信息。

  打個比方說,某人的爺爺的爺爺,曾經給道宮某個棄徒當過車夫,道宮現在尋個借口抓人,實在不難——譬如涉及到什么寶物之類的。

  但是別人看到,未必是這些:以前你們為什么不抓人,非要在現在抓?

  很多異常小事的背后,往往蘊含著不同尋常的征兆,普通人看不出來,不代表那些上層人物不懂。

  而這種含糊的告誡,對北極宮維持自家形象,也是極好的——我們沒有插手紅塵事。

  張木子也是聰明人,馬上就聽出了味道,不過她好奇地發問,“只是捉一些丁壯嗎?”

  高建德憨憨一笑,“只捉一個不夠,有三四個總夠了吧?不在普通人里捉,就選那些被征召的丁壯,我想燕王不會那么傻。杭州19樓濃情小說”

  道宮找凡人翻舊賬,還只找那些加入燕王私軍的人,這都不算暗示了,根本是明示。

  難得地,公孫不器出聲了,“這暗示不夠,燕王是心態比較樂觀的人…他若認為,北極宮是在撇清干系,那就弄巧成拙了。”

  公孫家本來就是東北豪強,三長老也出去游歷多年,對很多東西非常了解。

  而燕王就是這么個性格,遇事總愛往好的方面想——反正在中土大地上,能把他處境變得糟糕的,也沒幾個人。

  譬如說五年前漁陽大雨,河堤都要決口了,燕王很開心地表示——大雨之后,肯定是晴天,正合適收糧食。

  大雨之后還是大雨,河堤決口了,他還是很開心地表示,多蓄點水,明年旱田就成水田了。

  就是這么個貨色,他要是知道,道宮在他的私軍里抓人,沒準真的會以為——道宮把該抓的人都抓走了,那么以后我的私軍做什么事,道宮也不會過問了。

  所以說,公孫不器提出的疑問,真的是很關鍵。

  高建德先是一愣,然后憨憨地點點頭,“三長老說得是,燕王做事,還真有點這個味道,不過這也不難…他若是不曉事,我再去他的納賢館里抓幾個人。”

  各個親王的納賢館里,吸納的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賢才,從里面找幾個跟道宮有罅隙的,依舊是不算難,但他們的身份就不同了。

  納賢館里,未必都是修為高強的武者,有些人是因為有一技之長,才被招進去的,譬如燕王的納賢館里,就養了兩撥戲子,北曲南戲各一,都是名動中土的班子。

  不過不管怎么說,道宮對燕王納賢館中人下手的話,誰要是再會錯意,那純粹就是智商問題了。

  李永生聞言,眉頭卻是微微一皺,“這是最終的備用方案?”

  “也許…不是最終吧,”高建德悶聲悶氣地回答,“我也是才接到師尊傳訊,倉促之間,也就只有這些不成熟的想法,很多事情還是要落實一下。杭州19樓濃情小說”

  “這還不算成熟?”張木子愕然地張大了眼睛,她對自己師兄的計劃,是相當佩服——動作不大,卻給出了明顯的暗示。

  反正,她認為自己是不可能輕易地做到這一步,“同樣是入世,師兄您這做事手段,可是比我高明太多了。”

  高建德憨憨一笑,“師兄好歹多吃了幾十年的靈谷,真的算不上成熟,差強人意罷了,你到了師兄這個年紀,一定比師兄強。”

  然后他又看向李永生,“你們此去烏桓,是要見英王吧?回來的時候,基本上就有效果了,到時候咱們再見面商量。”

  李永生笑著一抬手,施了一禮,“不管怎么說,建德準證的作為,造福了中土無數黎庶,李某人在此謝過了。”

  高建德笑著還禮,“不客氣,李真人這話見外了,中土黎庶,原本就是四大宮根基…”

  目送這一行人離開,他在路邊站了好一陣,才摸出一個傳音海螺來,沉聲發話,“李真人非常關心中土黎庶,這個…他的熱情,超過咱們的想像,請如實上報三宮主…”

  李永生一行人有張木子等北極宮中人的陪伴,行進速度極快,到了后來,因為地面積雪比較厚,他們索性直接拿出了飛舟飛行。

  北極宮在東北的影響力,可見一斑,當然,這也是因為東北沒有受到南方戰亂的影響——若是在兩年前,玄女宮在三湘大地上,基本上也是這么行事的。

  他們用了三天的時間,不緊不慢地到了英王駐地。

  英王扎營在烏桓中部,距離邊境線大約有六百里。

  六百里,這距離看起來有點遠了,坤帥北上巡邊,距離柔然最近的時候,只有百余里,扎營也不過是在距離邊境兩百余里左右。

  不過這么想的人,還真是不對,坤帥那叫巡邊,而英王這是鎮邊。

  巡視一下就走,和坐鎮那里指揮,能是一樣的概念嗎?

  沒錯,這距離邊境六百里的地方,就是英王的指揮中心了,前面起碼布置了三條重要防線,還有重兵把守,以前李清明坐鎮東北,也是在這個大營。

  軍營是在兩山之間建立的,山頭也有各種明暗建筑,中間的空地,差不多有三百里方圓。

  此處駐扎著一萬的精兵,還有警衛士兵兩千多人,輔兵三千多人,再加上一些文職人員以及隨軍家屬,總人數接近兩萬人,關卡極多,戒備森嚴。

  外人進入此處,當然是非常困難的,李永生他們在距離兩山還有二十里處,就被關卡攔住了。

  總算還好,他隨行的大牌人物實在太多了,有天機殿的人,有北極宮的人,還有玄女宮的人…而且,公孫家的名頭,在東北也極為好用。

  李永生再拿出自己教化房的身份,衛兵也不敢冒犯,只能硬著頭皮表示,“求見王爺,真的必須得有王爺手令,否則我放你們進去,是要掉腦袋的。”

  李永生也不為難他,“你請示一下上官好了,我們自南方來,哪里拿得上王爺手令?”

  見他肯講道理,衛兵終于松一口氣,“那幾位靜待片刻…對了,你們若是王爺素識,可以去王府走一趟,看能不能尋兩個相熟的人來證明。”

  合著英王來了東北之后,有人建議,應該再起一座王府,堂堂的親王,一直住在軍營里,有失皇家的體面。

  事實上,軍營是個比較講規矩的地方,這個大營里面,雖然有隨軍家屬,但那是解決軍官們兩地分居的問題——而且大多數是文職軍官。

  英王坐鎮此處,當然也不好壞了規矩,可是堂堂的王爺,身邊沒點侍奉的人,也太不方便了——他來鎮邊,那真不是只待一兩年,英王在軍中苦悶了,也需要有個地方放松心情。

  所以在距離軍營不遠處,蓋一個王府還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這王府肯定不會達到大名府的規模,其實就是個別院。

  不過他們趕到三十里外的別院之后,才發現還沒有蓋好,只修建了一半。

  整個王府占地,也有十里方圓,現在修建了差不多一半,有少量房屋能住人了,其他修到一半的建筑以及空地,都被皚皚大雪覆蓋著。

  能住人的房間里,有從大名府過來的老人,一眼就認出了李永生、張木子和杜晶晶。

  這三位擺出的大陣,救了英王府上下六千多人,同時還讓他們吃了幾天苦,誰能忘得了?

  于是,就有三人自告奮勇,前去衛兵處作證——里面還有一名真人。

  走在路上,這真人還忍不住感嘆一聲,“其實王爺也不想建這么一個王府,但是總在軍中居住著,有些人看在眼里,沒準又要歪嘴,唉,得注意避嫌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哪怕英王耐得住寂寞,但是在軍中一直住上三五年的話,難保又要落個“收買軍心”的名頭。

  公孫未明聞言就是一笑,“可是蓋這個王府,他豈不是也有著意經營東北的嫌疑?”

  “誰說不是呢?”那名真人嘆口氣,“所以這院子蓋得不能大了,也不能太小,內里的分寸…我看著都頭大。”

  李永生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欲握玫瑰,必承其傷;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英王享受這么多,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要不然,他辭去親王封號,做個小老百姓,還可能有這樣的苦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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