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陣法,看起來防御水平一般,但是對一個組建了三十余年的幼小子孫廟而言,已經是相當難得了。
不管哪一家的子孫廟,想要強大興盛,也要經過數代人甚至十數代人的努力,那些大家能看得到的強大,都是日積月累才積淀下的,是厚重的底蘊。
事實上,就算是這幾個陣法,邵準證也拿不出全部的材料,還是趙欣欣、杜晶晶和張木子贊助了一些,才搭建起來。
邵真人不欲占這些后輩的便宜,說我有其他的材料,跟你們對等交換,可是這三人又哪里肯交換?只說就當結個善緣好了。
事實上,目睹李永生搭建陣法,她們的收獲也不小,張木子等人知道規矩,不能偷窺防御陣,也不能用留影石記錄,但是只說能目睹聚靈陣的改造,也不虛此行了。
搭建陣法完畢之后,在邵真人的熱情招呼下,李永生一行人又在附近游玩了兩天。
這是邵準證難得請人來講法,還有玄女宮和北極宮的人旁聽,他已經決定了,胸中的怨氣既然宣泄掉了,接下來就是要大力發展摩天嶺。
至于說李永生的講法水平,他是見識過的,陣法之類的暫且不說,只說此人在興衰之道上的造詣,居然能鎮住真君,給化修講法當然是綽綽有余。
所以他還邀了一些友好勢力來旁聽。
既然邀了人,就要等待些時日,而杜晶晶和趙欣欣也不在意,須知四大宮雖然高高在上,但是事實上,他們跟子孫廟的關系并不差,畢竟都是道宮系統的。
所以兩女交好摩天嶺,待回宮之后,這也可以算完成了一個外交任務,正經在英王府的時間,是算浪費掉了。
又過三天,摩天嶺上來了二十余人,部分是子孫廟的道人,大部分則是地方家族,有意思的是,還有青龍廟兩名司修弟子,也前來旁聽。
道觀講法,不限定來人,大抵是有教無類的意思,不過資格不夠的,還是進不來,兩名青龍廟弟子有敕牌,摩天嶺是子孫廟,當然不能阻攔。
一般講道,都定在一大早,李永生不想搞得太過正式,畢竟他才是初階司修的身份,覺得搞一個類似沙龍的東西就不錯,大家圍坐在一起,誰想說就說兩句。
于是時間就定在了巳初的時候,也就相當于早上九點,客人們可以收了晨功之后,再來坐而論道。
不過來的客人都還算靠譜,大約是辰正時分,就三三兩兩過來了,到辰末的時候,登記的二十六名客人就到齊了。
最晚到的,就是青龍廟的兩名弟子,但是他倆是練晨功的,并不是有意來晚——事實上,他們來得一點都不算晚。
見到人在前院到齊,小道童就要關廟門了,講道期間是不接待外客的。
當然,這也是摩天嶺太小,擱給玄天觀之類的大廟,自然有靜室以供講道,除非有大德傳法,否則無須關門。
然而就在關門的一剎那,門外走進來一個中年人,身邊還有兩個年輕人,兩個年輕人抬手一撐,擋住了兩扇門。
中年人背著手,施施然走了進來,“咦,好熱鬧啊,這是做什么呢?”
講道的地方就在前院,那里有兩棵千年的松柏,意境很是不錯。
主持講道的,是大師兄令狐天沖,邵真人有意多鍛煉幾個弟子——雖然摩天嶺一直就是幾個弟子在撐門面,但是講道這種事,摩天嶺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做了。
如何跟道友們來往,言辭進退有章法,這也是門學問。
大師兄見到來人,站起身抬手一拱,不卑不亢地發話,“原來是趙真人駕到,師尊邀了幾名道友前來,大家坐而論道。”
中年男人不但是化修,還是中階化修,由不得他不客氣。
“講道?”趙真人冷笑一聲,掃視一眼在場的眾人,“小貓三兩只,也學別人講道?”
不等旁人發火,兩名青龍廟的弟子先受不了啦,其中一名中階司修冷哼一聲,“趙真人,你這是打算對我青龍廟不敬?”
“呦,原來還有上宮弟子?”趙真人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發話。
“趙某眼拙,多有得罪,真沒想到,上宮的道友也會來聽一個區區的初階司修講道…哈哈,初階司修啊,什么時候起,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隨便講道了?”
他這樣的態度,青龍廟的弟子也沒法計較,青龍廟當然不怕這姓趙的,但人家是化修,他倆才是司修,修為上就差著呢。
在趙真人道歉之后,青龍廟就沒有理由糾纏了,而且初階司修講道,確實有點滑稽,青龍廟弟子來聽講,已經有點自降身份了,現在又被人說破,就更難堪了,哪里還好意思追究?
其實他們來摩天嶺,是聽人說,邵真人竭力稱贊講道的年輕人,心說這是咱青龍廟出去的人,應該沒有虛言,所以才過來姑且一聽。
他們也相信,李永生應該是有點實力的——哪怕此人看起來,年輕得有點不像話。
但是在沒見到李永生的真正實力之前,他們當然也不便辯解——偏聽偏信就已經是很不成熟了,死撐到底萬一所信非人的話,那更是給青龍廟抹黑了。
所以他們沒辦法為那個年輕人說話。
他倆沒辦法說話,可是令狐大師兄不高興了,他沉聲發話,“我摩天嶺邀請什么人講道,還輪不到你趙家發話,趙真人你是要在本廟內滋事嗎?”
“我哪里是滋事?”趙真人冷笑一聲,“摩天嶺越混越回去,是你自家的事,可是蒙騙其他道友,我忝為靈修的一份子,卻有點看不過眼。”
“我們自己的選擇,關你屁事!”有人忍不住罵了起來,卻是一名子孫廟的道士。
此人是司修,原本是不便對真人不敬的,但是上門壞別人的道場,這是很過分的行為,同為子孫廟人,他當然要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更別說此前趙真人的話,可是連在場的人都罵了,青龍廟的弟子能逼著他道歉,其他人想要這么做,卻力有未逮,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氣。
“小輩好膽,”趙真人眼睛一瞇,陰森森地發話,“這是我跟摩天嶺的事情,與爾等無關。”
“我摩天嶺原本也就沒請你來!”二師兄也火了,站起了身子,“你愿意來聽,還得經過我們允許呢,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外人來擾亂道場,是對摩天嶺極大的不敬,所以他雖然僅僅是高階司修,卻能如此痛斥對方。
“小輩,我不欲大欺小,卻不代表不會大欺小,”趙真人冷冷地發話,“你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我…”
“你再不道歉,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杜晶晶站了起來,“玄女宮巡寮執事在此,你剛才是在罵我嗎?”
“啊,”趙真人愕然,微張著嘴巴看向對方,“居然還有玄女宮的人?”
“杜執事還請坐下,”小院上空一個聲音響起,“既然是我廟里的事,我這主人總不能讓客人出頭,趙銀河…你考慮過這么做的后果嗎?”
“總算是正主兒出來了,”趙真人獰笑一聲,“欺負這些小輩,我也覺得煞是無趣,今天是特地來尋你的,你可曾想過,對韋家出手的后果?”
“我跟韋家放對,關你屁事!”邵真人并不現身,空中傳來一聲冷哼,“莫非你想步你弟弟的后塵不成?”
“哈哈,難得你還記得我弟弟,”趙真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眼中帶著些癲狂之色,“原先有青龍廟護著你,我敢怒不敢言,現在沒有青龍廟了,看誰還管你!”
說到這里,他看一眼青龍廟的弟子,“他對韋家出手,你青龍廟不管?”
那名中階司修淡淡地回答,“紅塵事,紅塵了,關我青龍廟何事?”
青龍廟身為四大宮之一,雖然略略遜色于北極玄女二宮,可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摩天嶺大殺韋家已經很多天了,廟里早就有了耳聞。
邵真人誅殺韋家人,青龍廟的老人,是很高興看到這一幕的,但是他們也不可能表示支持,否則當初就不會把邵真人逐出青龍廟了。
所以他們定下的基調,就是紅塵事紅塵了,連下面的弟子都通知了不少,這兩名弟子要來青龍廟聽人講道,也就得了機宜。
“哈哈,”那趙銀河再次笑了起來,“連青龍廟都不管你了,我看誰還敢管你!”
“來我摩天嶺鬧事,就憑你嗎?”這一次,聲音是從旁邊的角門里傳出了,緊接著,一個高瘦的身影走了出來,正是邵真人。
他沖著趙銀河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跪下,我饒你不死!”
“呵呵,要我跪下?你憑什么…”下一刻,趙銀河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邵真人,“你…你高階化修了?”
他知道自己的戰斗力,比邵真人差一點,但是他既然敢來,肯定是有后手的。
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晉階為了高階化修,早知道是這樣,打死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然而,這世上是沒有后悔藥賣的,邵真人抖出一塊青色的皮革,“不跪?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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