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影消失,安貝克并沒有放松,而是低聲問了一句,“這是什么修為?”
一名侍衛一邊哆嗦,一邊低聲回答,“化修無疑。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化修就夠令人絕望了,再加上“無疑”二字,安貝克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他愣了一愣,才低聲呵斥一句,“混蛋,那你也不用嚇成這個樣子!”
那名侍衛身體發抖,上下牙叩得直響,卻還不忘辯解,“是下雨,天太冷了。”
他們在這里低聲商量,綁了中年司修的那三人,也不理會他們,而是拿出一塊傳訊石,呼叫了起來。
要說此時,安貝克一行人可以嘗試離開,但是…真的不敢啊。
只說面前這三位,他們就未必打得過,而那名化修的消失,顯然不是回家了——人家是身份敏感,不合適出現在某些場面。
這三位通報了情況之后,不多時,一陣馬蹄聲響起,十幾騎快速地趕了過來。
打頭的,是一名國字臉的中年人,頭戴方巾,卻是一身的黑衣,給人的感覺煞是怪異。
他飛身下馬,也不看安貝克等人,直接來到了被綁著的中年司修面前,上下打量兩眼,又拿出一張圖來對比一下,然后欣慰地點點頭,“果然是這廝。”
“這位大人,”安貝克走了過來,既然已經是這樣了,他也必須直面了,“此人是我的侍衛,不知他犯了何罪,要被你們緝拿?”
一名黑衣人冷笑著回答,“此前找你問詢,你不是說此人已經回家了嗎?”
“就算沒有回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過錯吧?”安貝克瞪大雙眼直視對方,一臉的怒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破壞兩家的團結,你想到過后果嗎?”
“你少來這套,”說話的黑衣人不屑地一擺手,“你知道我們問此人,是要查什么。”
“開什么玩笑,”安貝克叫了起來,“你們查降頭師,自去查好了,關我們什么事?我們是新月國的人!怎么會使用降頭術?”
“閉嘴!”黑衣中年人冷哼一聲,“朝安局辦事,再多說一個字,讓你嘗嘗厲害!”
安貝克登時閉嘴,其實對方的身份,真的很好認,只看那黑衣方巾就可以知道,那是國朝安全統計局的行動服。
國朝安全統計局簡稱朝安局,內廷的機構,可以跟內廷十二監平起平坐,普通百姓接觸得不多,但是朝中官員聽到這個機構,都要忍不住兩股戰戰。
這屬于皇家直屬的情報機構,不但負責情報刺探,也負責刑訊,甚至還有殺人執照。
不過他們調查的都是結黨、造反、叛國等一等一的重罪,平日里的眼光多盯著朝中大臣,是皇家為了維護統治而設立的特務機關。
安貝克聽對方如此說,當然不敢再說話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的憤懣。
一名黑衣人不屑地發話,“你現在只管嘴硬,天機殿里走一遭,什么都清楚了。”
安貝克聽到“天機殿”三個字,忍不住腿也抖了起來。
天機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但是加上一個殿字,那就不僅僅是天機那么簡單了,這是皇家元老院里的機構,平時閑得蛋疼,可是一旦動手測算天機,權威性不容任何人反駁。
最要命的是,天機殿一動,緊接著就會是因果殿出動,意為斷天機、了因果。
安貝克是真的不想沾染上天機殿,但是現在巴依被擒,再說什么都晚了。
“好了,跟我們走吧,”一名黑衣人沖安貝克招一下手,“如果你不想自己走,直說!”
安貝克猶豫一下,還是乖乖地坐上了馬車,三輛馬車開始掉頭。
“那個小子,你也過來,”一名黑衣人沖著遠處喊一聲,“不想斷手斷腳,就別磨蹭。”
李永生快步走了過來,他的身上泥水淋漓,一看就是摔的,臉上也濺了些泥點。
但就是這樣,還是有一名黑衣人一皺眉頭,“咦…原來真是易容了?”
他們來的時候,就知道跟蹤的這廝易容了,但是沒想到,現在就看到了此人真容。
帶隊的中年人不想多說,一指李永生,“給他一匹馬。”
事情已經辦妥,他們要盡快地把人帶回去,至于怎么處理,那是下一步的事兒了。
李永生也不想跟著朝安局走,這個機構實在有點恐怖,不過顯然,現在他沒有拒絕的權力。
安貝克坐在車里,沖著他冷冷一笑,很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這兩人果然是熟識的,帶隊的中年人心里暗暗點頭。
不過,現在他沒有心情了解細節。
“此人不能跟你們走,”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
十余名黑衣人在瞬間就掣出了刀槍,形成了戰斗隊形,同時還隱隱地監視著李永生和安貝克一行人。
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待走得近了,大家都看出來了,那不是黑衣,而是青衣,再加上頭頂上的高冠,身份一目了然,是名道士。
黑衣中年人見狀,也忍不住眉頭一皺,“閣下可是玄天觀的?”
“玄天觀小道鄧小文,”年輕的道士上前拱手,“見過朝安局的長官們。”
“鄧經主?”中年人的眉頭微微一皺。
他不識得此人,但是鄧小文的名字,他怎么可能沒聽說過?
他下意識地掃了幾個下屬一眼,發現他們并沒有出聲,頓時知道,眼前這位真的是玄天觀的經主,而非冒名頂替的。
玄天觀的背景,是他也不愿意招惹的,但是不讓帶走人,這未免有點過了,“不知此人,跟鄧經主有何關系?”
“慚愧,這位跟我玄天觀,還真沒什么關系,我也就見過一次,”鄧小文微微一笑,“不過此人為我觀中貴客好友,又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一旦進了朝安局,怕是于他修業不利。”
“朝陽的修生?”中年人的眉頭又一皺,不過他并不是忌憚這個身份,恰恰相反,修生在他們眼里,屁都不是,正經是玄天觀經主鄧小文的求情,讓他有些為難。
所以他看一眼安貝克,心里有了點猜測——莫非是在修院里的恩怨?
然后他又看一眼李永生,“帶朝陽的銘牌了嗎?”
李永生趕緊從布囊里取出銘牌,遞了過去。
中年人看他掏得干脆,索性不看他了,又看向鄧小文,“何方貴客,能令鄧經主出來說情?”
“掛單貴客,”鄧小文無奈地回答,“就是在朝陽棲身的那位了。”
張木子在朝陽棲身,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絕對瞞不過朝安局,國朝安全統計局跟玄天觀都有約定,掛單名單,他們可以隨時查驗,玄天觀不得隱瞞。
今年正值大典之年,朝安局更是要求玄天觀及時上報每一個掛單者。
當然,這只是為了方便他們掌握動向,并不是要做什么。
所以他們掌握的消息,百分之百都不會傳出去,只會成為一份又一份的絕密檔案。
聽到鄧經主的話,有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上宮來人?”
朝安局每天掌握的信息量太大,不是每個人都無所不知,但是一般而言,重要消息總會多幾個人知道。
像北極宮有人在玄天觀掛單,當然也算重要消息,朝安局必須要多些人知道——萬一有同事不開眼撞上去,那可就樂子大了。
這一說上宮來人,中年男人的記憶也復蘇了,于是看一眼李永生,“你就是那個…治好了曲勝男的?哦,對了,你最近在治療李清明?”
李清明在御林軍撒野的事兒,已經傳遍了順天府上層,畢竟是砸了御林軍王統制家的大門,據說就連離帥出面,李清明也沒怎么買賬?
刺激不,過癮不?
朝安局倒是未必有這么無聊,但是李清明之所以得罪王茂林,據說就是因為搜尋頓河水庫兇手不利,姓李的歪嘴了,導致了王統制部下的不滿。
而朝安局最近的大任務之一,就是挖出頓河水庫的真兇,他們想不關注都不可能。
李永生一抬手,指一指自己的銘牌,笑著發話,“請您先查看銘牌。”
中年男人拿過銘牌看一眼,“唔,李永生…嗯,李永生,是這個名字嗎?”
“就是他,”有人興奮了起來,“他跟安貝克不合,打過他兩次…沒錯,他的臉上還有道疤,一點都沒錯啊。”
聽到這里,中年男人終于決定放棄帶李永生走了。
首先,這個修生是有身份、查得到的,不怕跑了;其次就是,此人跟安貝克的恩怨眾所周知,可以解釋他尾隨的動機;再有就是沒誰愿意得罪一位神醫。
當然,道宮的面子,能賣還是賣一點的好。
但是就這么放棄帶人,朝安局卻是有點沒面子,他少不得笑一笑,“你來得倒是及時,這兒離玄天觀,還有七八里吧?”
“今早監院真人正好云游回來,”鄧經主笑瞇瞇地回答,“感覺到這里有異端氣息,派人來查看…我來得不算晚吧?”
玄天觀的觀主居然稱監院,這是全方位往十方叢林上靠,不過毫無疑問,這是玄天觀的老大。
至于說云游回來,那純粹是扯淡,大典之年,玄天觀的觀主張三翰身為道宮化修,早早離開,避開敏感時間段,那是生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