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玉琦聽到這話,登時大駭,“你這話什么意思?”
荒郊野嶺,又是雨夜,他從話里,聽到了濃濃的惡意。
然而,他雖然驕橫跋扈,欺負人的時候,也從無顧忌,但是從小到大,他還真的沒有殺過人——哪怕很多時候,他的所作所為,讓人恨不得殺了他。
也可以說,他不是不想殺人,只不過沒有遇到那么大的事罷了。
真正面對著濃郁的殺意的時候,他呆住了,“咱們都是博本的師兄弟啊。”
“你害我的時候,想到師兄弟了嗎?”李永生輕笑一聲,身子一躥,一記掌刀,就將對方打得暈了過去,快到令對方無法反應。
他不想用兵刃,不想見血,那會令事情多出變數。
下一刻,他一抬手,就將對方收進了儲物袋里,順便將那短刀也收了進去——儲物袋不能裝活物,在裝進去的那一瞬,黨玉琦已經死了。
“唉,”李永生輕嘆一聲,“抱歉,你必須死,還要無聲無息地死去。”
緊接著,他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雨夜中。
第二天,事態繼續發酵,那頸骨被打折的安保的家人,跑到七幻府知府衙門那里鳴冤,要求懲治兇手。
此事昨天就鬧得沸沸揚揚,知府早就知道了,于是有人出來解釋:別鬧了,賠償不是都已經給了你們嗎?
正是因為有賠償,我們才要鬧,安保的家人理直氣壯地發話,有賠償就意味著軍役房做錯事了,既然是做錯事,傷人的兇手,怎么能逍遙法外?
前來鳴冤的,不止是這家人,其他受傷教諭和安保的家人也來了,只不過這名安保傷得最慘。若無意外,是不可能治好了。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附和,說賠償歸賠償,懲治是懲治,這不是一碼事。
府衙馬上著人去府軍役房,要他們來人解釋。
府軍役房的態度。跟郡房不同,軍役使都被請去喝茶了。誰還敢負隅頑抗?
所以一名副軍役使趕了來,向眾人客客氣氣地解釋:你們的心情呢,我能理解,但是懲治兇手是真的不可能,軍人是奉命執行任務,怪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這話當然有道理,但是傷者家屬不接受這個解釋:兵役報名的期限未到,就來強征李永生,還惡意打傷安保和教諭多人。有這么執行任務的嗎?
因為收音機的環節,已經敲定,沒誰敢再多嘴,那么提前強召李永生服兵役,就成了明顯的錯誤,因此而打傷人,肯定也是不折不扣的錯誤。
要不然軍役房吃撐著了。賠博本院五百塊銀元?
副軍役使也沒辦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軍人是要服從命令的,我們真的不可能把人交出來啊。
這兩邊辯論著,府衙就有人過來,說你們雙方也見面了,要不換個地方去商量?知府還要辦公呢。你們不能在這里爭吵啊。
那我們去哪兒?眾人發問了。
軍役房傷的你們家人,當然要去軍役房了!這位回答。
“有你這句話就行,”眾人扯了副軍役使,來到府軍役房門口,直接將大門堵了。
軍役房是什么地方?那是軍事重地,擱在以往,別說堵門了。在門外大聲喧嘩,都可能引發極為嚴重的后果,想要上綱上線,借口都是現成的。
但是有知府衙門的認可,眾人還就堵了門了。
有些制修,手里還拿著兵刃:有種你動我一下試試?
軍役房這時哪里還敢挑刺?甚至直接關上了大門——反正還有后門的。
任何一個軍事機構,都不可能只有一個門,那樣太容易被人堵在窩里了。
家屬們也不往后門去,他們的力量,也只能保證守住一個門,如果兩邊都守,萬一被軍隊聚集起來一沖,又有可能吃虧。
反正守住大門就夠了,讓過往的人都看到,軍役房的大門被人堵了。
副軍役使也沒有脾氣,一房的老大都不在,沒人做主啊。
府房無所謂,但是郡房的人見狀,就受不了啦:這尼瑪欺人太甚啊。
更令人為難的是,為了方便軍事上的管理,府房和郡房就在一條街上,郡房想要裝看不見,那都不可能。
不過還好,郡房的兩名大使,居然都不在房中,房務室的杜室長算最大的官了,他不出聲,旁人更無法做主。
然而,隨著堵門的時間越來越長,府房終于有人忍不住了,從后門溜出來,求告于郡房,請他們為己方做主——憑什么軍人聽從上司命令,也要被追究?
若是叛亂,聽從了那樣的亂命,是沒臉求告,但這只是區區的一點小事好吧?
杜室長閉門不見,傳出話來說,你們坐看就行了。
這越發地刺激了軍人們,反正杜室長長于政務,而短于軍務,幾名軍人登高一呼,頓時拉出四五十名不怕死的好漢,要驅散堵門的人群。
博本院的人寸步不讓,更有人大聲喊著,“不就是那天沒把人殺死嗎?來,今天讓你多殺幾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躲在幕后的連軍役使也不得不露面了,發生兵亂的話,他的好日子鐵定就到頭了。
接下來,軍役使走訪了郡守府,跟韓郡守和蔡同知短暫會晤一下,然后又派出若干夫役,大索七幻府三天,務求捉拿到黨玉琦。
這時還哪里捉得到黨玉琦?那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那就不用說別的了,為了避免蔡同知攪局,韓郡守直接發話,就當黨玉琦跟胡畏族有勾結,圖謀收音機技術好了——沒勾結,他跑個什么?
連軍役使認可這個猜測,然后他在軍役房里一調查,才發現此般種種,竟然都是房務室的杜室長背著他為之。
沒錯,壞事就是這個杜室長干的,軍役使是好人,他只是不知情被蒙蔽了!
杜室長很光棍地承認了自己敗壞軍隊形象的行為,錄口供畫押都沒問題,也被軍役使當場免職了——當然還要往京城匯報一下,但那不過就是個流程了。
然而,對于巡薦房接管此人的要求,連軍役使斷然拒絕,這是我們軍隊內部的事兒,軍役部會做出相應的懲罰的,你們就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正經是你們該把李滿生交還我軍役房才對。
巡薦房當然不肯答應交還李滿生,說讓我們交還也行,這得巡薦部通告我們。
這個回答有點沒道理,但是孫巡薦使有別的想法,他還想努力拖延一陣,抓緊時間從李滿生嘴里挖出杜室長上面的人!
對巡薦房來說,案子查得漂亮就是業績,至于說查出案子之后,該不該捅出來,那就不是孫巡薦使要操心的了——自然有別人替他操心。
當天夜里,李滿生在巡薦房里割斷喉管而亡,巡薦房和捕房定義為自殺。
短短幾天之內,七幻城發生了這么多的變化,真是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
不過這也就是尾聲了,博本院的胡畏班囂張依舊——不管是巡薦房,還是捕房和軍役房,都沒去調查他們,是不是跟黨玉琦約定了什么。
他們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只能暗暗地打聽。
李永生終究是年輕,受的也是皮肉之苦,幾天時間就可以下地行走了,不過身上的傷,肯定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尤其是臉上那一鞭子,分外地明顯,雖然傷口結痂了,但是想要真正地痊愈,起碼得三四個月,這還是他用了不少自己做的傷藥。
反正這一鞭子讓他出名英俊的面孔破相了,男性修生惋惜之余,少不得有點幸災樂禍。
該,誰讓你帥到沒朋友?現在好像,又賺了一大筆錢?既帥又有錢…你不破相誰破相?
女修們的嘴里,就全是嘆息了,咱們院的院草…怎么就這樣了?
孔總諭消失了兩天之后,特地給李永生帶來了平復肌膚的丸藥,她鄭重地告訴他,“這復顏丸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非同小可,古老相傳,曾經引發過蘑菇天劫…”
不就是陳太忠那點兒事嗎?地球界有風傳的,李永生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老王怎么樣了?”
老王就是那個斷了頸骨的安保,博本院的藥,只能保他不死。
“唉,”孔舒婕嘆口氣,“郡守府也提供了最好的藥,只能令他恢復行走,想要干體力活,那卻是不可能了,連洗碗炒菜都不可能…只是不需要人照顧而已。”
李永生眉頭一皺,“郡守府不可能沒有更好的藥吧?”
“更好的藥,輪得到他?”孔舒婕皺著眉頭回答,“軍中有些好藥,但是化修之上才有資格使用…別說是他,連鷹也弄不到。”
傷藥這些東西,市面未必就有最好的,最好的藥,永遠是權貴階層壟斷的,區區本修院的安保,能治到這種程度,也就是他遇上大事了。
若是平常制修遇到類似的事,能保證不死,慢慢地恢復行動,就可以滿足了——還得花不少錢才行。
李永生卻是不甘心這個結果,不管怎么說,老王是為了保護他受傷的,他不能坐視。
他能調制出點藥來,治這個傷病,不過那些調配的藥材里,很有些貴重的,還有幾味藥,是在博靈郡買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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