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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衙門有人好辦事

熊貓書庫    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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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到家后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連黛兒都不在。他想了想,又趕往藥鋪,果然林黛正在跟陸曦兒玩踢毽子,周氏則在里面跟孫惠娘說話。

  “…妹妹,這官司咱們不一定會輸,老先生一定會出來幫咱們的,你可千萬別氣餒啊!”周氏這番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下午開堂的時候,周氏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好像去見最尊貴的客人一樣,為的是不在那賞識兒子的老先生面前丟臉。

  結果人沒見著不說,惠娘的案子也沒人幫襯,圍觀百姓的閑言閑語她聽得比惠娘更清楚。

  僅僅只是因為惠娘是女人,就連寧化城里的老少婦孺都不站在她這邊。

  惠娘啜泣著搖搖頭:“這官司不打了…本來就是相公掙得的產業,現在還給陸家,就當什么不欠了。我把東西交給他們,他們不為難我,我能帶著曦兒回鄉,就很好了。”

  周氏無奈點頭,她覺得孫惠娘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現在惠娘得罪了陸家人,要是真被帶回去,母女倆浸豬籠肯定是對方放出的狠話,但指不定會把她嫁給哪個傻子跛子,一輩子沒了指望,現在能用這鋪子和院子換來她跟女兒的自由,也算值當。

  “姐姐,妹妹對不起您,害得你剛搬過來就又得重新找地方…唉,陸家人不會在寧化久滯,那院子肯定會賣出去,也不知道最終會落入誰的手里。明日結案后,我估計就會帶著曦兒上路,若我們有緣分,以后說不一定有機會再見面。”

  雖然案子還沒判,但惠娘已經開始安排善后事宜了。

  周氏急道:“妹妹說的哪里話,這件事又不怪你,誰知道那陸家人會突然出現?認識妹妹我沒一點兒后悔,妹妹識字還能操持立起一個家,我就是個普通村婦,從妹妹身上,我學到不少東西。”

  “妹妹那么聰慧,要不干脆跟曦兒留下來,看看做點兒什么小生意,總比千里迢迢回鄉好。”

  惠娘悲苦地搖頭:“我是個不詳的女人,留下來只會惹人煩,從這次街坊鄰居落井下石我就感受到了。再者,以我這點兒微薄的本事,能經營什么生意?恐怕最后連自己都養不活,怎能照顧好曦兒?”

  周氏跟著嘆氣。

  她也明白如今的處境,現在沒了便宜院子住,或者可以用沈溪賣畫得來的錢租個院子住上一段時間,等銀子花得差不多了她也不得不返鄉…連她自己都沒有留在城里的辦法,也就不敢說出對惠娘母女有所照顧的話。

  沈溪進到屋子里,惠娘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看著沈溪羨慕地道:“可惜曦兒不是男孩,我未能給相公留后。”

  “姨,老先生今天有事沒來,明天一定會到衙門幫忙,你別灰心喪氣啊。”沈溪一臉急切地勸解。

  惠娘搖頭笑了笑,周氏擰著沈溪的耳朵往外走:“你姨已經夠煩的了,你別來打攪她,咱們也該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可能就要搬家了。”

  沈溪被老娘拖著,小身板身不由己向外移動。

  吃過晚飯上床休息時,沈溪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惠娘那令人憐愛的絕美面龐,翻來覆去睡不著。

  倒是林黛睡得很香,偶爾會說上一兩句夢話,沈溪聽得出她是在叫“爹爹”。

  第二天清晨,沈溪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沈溪揉著眼睛到了院子里,周氏急匆匆地從大門外回來,看樣子出了什么事。

  “娘,外面怎么了?”

  “官差把你孫姨給抓走了。你在家里老實待著,我跟你爹到衙門去看看。”周氏撂下句話就出門去了。

  林黛從房間里走出來,沈溪征詢她的意見:“黛兒,咱們一起去衙門看看好不好?”丫頭小腦袋搖得就跟撥浪鼓一樣:“衙門不是好地方,咱別去了好不好?”

  “那你留下看家,把門關緊了,誰來也別開門。”

  沈溪怕陸家人直接來霸占院子,等到林黛從里面把門閂上好,這才匆忙跟著看熱鬧的人群到了衙門口。這時候惠娘被皂隸帶到了大堂,連同陸家人也在,而且陸家人那邊也由皂隸看押著。

  圍觀的百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時間議論紛紛,不過大多數人都認為惠娘這次要倒大霉了。

  過了半晌,夏主簿先出來,緊接著是韓縣令的師爺,最后才是韓協打著呵欠從內堂走出來。

  “本官公務繁忙,昨日有個案子沒審完,今天先審了,一會兒本官要去接官亭送林郎中回京師…涉案之人可都帶到?”韓縣令有氣無力地說道,可能是昨日沒休息好,整個人顯得很萎靡。

  夏主簿往堂下看了一眼:“訴訟兩方人等都已到齊,可以升堂了。”

  “那就升堂吧。”

  韓縣令說了一句,兩旁的衙役喊著“威武”的號子,百姓瞬間安靜下來。

  昨日公堂上韓協為陸家人說話大家都聽到了,在所有人看來,這案子基本定了,只是看惠娘會受到何等懲罰。

  年長的陸有成趕緊跪地磕頭,口里喊道:“草民的堂侄死得不明不白,請青天大老爺做主啊。”

  知道知縣老爺向著他,陸有成干脆連堂侄的死都賴到惠娘身上了。沈溪心想,這大約是陸家人氣不過惠娘把事情鬧上官府,回去之后合計出來的結果。

  “啪!”

  韓協突然一拍驚堂木,喝道:“竟敢咆哮公堂,不管有理沒理,先打二十板子再說。”

  陸有成一聽傻住了,這還沒怎么樣就先挨二十板子?陸有成趕緊大叫“冤枉”。兩旁的皂隸可不慣他這毛病,脫了褲子就開打,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當著寧化縣男女老幼的面被打板子,什么面子都丟盡了。

  就在下面皂隸使勁打板子的時候,夏主簿將一張寫著字的紙條呈交到師爺手里,師爺看了一遍,轉交給韓協,低聲對韓協說了兩句。

  沈溪看得真切,這應該是夏主簿把案子的定性和接下來的判詞對韓協說了。

  當縣令的,未必會審案,下面的人自會有人替他辦妥,甚至連說辭都會給他編排好,所以他只需聘請個師爺代為參詳即可。

  只是審案的時候必須要知縣坐堂,彰顯他才是這一縣之地的父母官。

  等二十板子打完,陸有成已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惠娘臉上帶著驚恐,她很怕下一個挨打的是她,一個大老爺們兒被脫掉褲子打板子已經夠丟人了,若是婦人那就沒臉做人。

  韓協擺擺手,道:“本官查閱大明令,‘凡戶絕財產,果無同宗應繼者,所生親女承分’,因此這產業你們不用爭了,所有都歸陸少博的女兒所有,礙于陸少博女兒尚未成年,就先由陸孫氏代管。”

  陸有成被打了板子,正有氣無力地呻吟,聽到這話趕緊叫天屈:“青天大老爺,我們陸家可是有同宗的啊!”

  韓協一聽火大了:“同宗?可有過繼?以為是個同宗就能繼承他人的產業?那大明令還留著作甚?趕出去趕出去,日后不得踏足我寧化縣地域,否則下獄法辦。退堂。”

  旁邊圍觀的百姓頓時發出掃興的聲音。

  一場熱鬧就這么結束了,大家伙兒看得都不是很過癮。

  兩旁的皂隸盡職盡責,兩人一個,如狼似虎地拖著陸家的兩個人就往縣衙外扔去,甚至為了遵守縣令的命令,等下還要派人把陸家人押解出寧化縣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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