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兒年齡太小,根本不知婚姻為何物,只當是好玩,要進宮去過一種不同于沈家大宅門的生活,卻不知那扇門背后的院墻更深、更高。
沈溪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到底朱厚照也是個貪玩好耍的性子,或許他們的性格真能對付上,而我只是白操心呢?”
他沒有勉強沈亦兒非要去了解什么,有很多事他沒法跟沈亦兒解釋清楚,只留交給謝韻兒去說。
要讓一個女孩子接受一些外來灌輸的想法,還是正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孩,非要用女人的方式說。
沈溪既是男子,又是沈亦兒非常抵觸的長輩,說再多都是對牛彈琴。
當天謝韻兒便將小姑子叫到房間里去,好好給她上了一堂婚姻課,沈溪給謝韻兒列了個“教學大綱”,從宮廷現狀說到宮斗的黑暗,還有如何自保,無所不包,至于謝韻兒發揮到什么程度,沈溪不會過多干涉。
卻說朱厚照回到皇宮后便來到乾清宮正殿。
這里本該是他接見朝臣的地方,大晚上過來是想體驗一把如果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他特地吩咐讓司禮監那邊送奏章過來,要來個秉燭辦公。
司禮監接到命令后非常意外。
張苑本不在宮里,得知通知后心急火燎趕來,等再跟輪值的李興將奏疏帶到乾清宮,朱厚照已在殿內等候大半個時辰。
朱厚照見到汗流浹背的二人不由皺眉:“干活一點兒都不利索,朕派人通傳這么久,為何現在才過來?”
李興往張苑身上看了一眼,他想告狀說張苑平時不住在宮里,屬于玩忽職守,但又忌憚張苑的權勢,也就住口不言。
張苑將半路上編好的說辭呈奏。
“陛下,事起倉促,老奴和李公公要將司禮監內的本子逐一整理出來,核實無誤后才敢送到陛下這里,并非是有意拖延。”
說話時,張苑有意瞥了小擰子一眼…他不怕李興告密,就怕小擰子在皇帝跟前嚼舌根,說他的壞話,到底小擰子跟他不對付。
小擰子用不屑的目光打量張苑,顯然沒有告密的興趣,因為他自己也跟張苑一樣在宮外擁有私宅,皇帝不住在宮里面,從劉瑾開始,很多得勢的太監都開始往宮外搬,這跟朱厚照一改弘治帝時對太監的苛刻,宮禁變得寬松有關。
朱厚照沒心情跟張苑計較遲到之事,一擺手道:“把所有奏折都送到朕面前來,朕現在就要批閱。”
張苑一擺手,立即過來十幾名太監,每一個手上都捧著奏本,挨個放到朱厚照前面的案桌上。
朱厚照一看皺眉:“這么多嗎?”
張苑道:“回陛下,這只是奏本中的其中一小部分,那些不是很著緊,只奏報地方風土民情的都沒帶來…是否由老奴給您挑一些最重要的審閱?”
朱厚照一抬手:“不用了,朕要依次看…這些奏本內閣那邊已經做了票擬,是嗎?”
沒等張苑回答,他隨手拿起一份奏疏,里面夾著的條子立即落下,朱厚照伸手抓住,拿在手上看了看,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票擬得不錯,看來諸位大學士還是兢兢業業,克己勤勉的!”
張苑心想:“陛下連奏本具體寫了什么都不知,便對票擬如此贊許,難道是對內閣那幾個老東西有重新重用的意思?陛下跟沈家聯姻,對我來說既是好事,又面臨危機,陛下勤政也意味著他會跟內閣那幫人走近,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皇帝身邊人心眼都多,本來朱厚照只是隨便看了下票擬,又隨口夸贊了下,便讓張苑產生如此想法,連朱厚照自己都沒想到這一層。
李興上前請示:“陛下,是否將內閣剩下的奏疏一并送來?”
張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李興一眼。
這個建議在他看來別有用心,因為他到司禮監時,特地將一些有關軍情的奏疏給壓下,只是把一些相對重要但又并非很緊急的奏疏送到朱厚照這里來,張苑想的是皇帝不可能專心批閱奏本,不會發現他動手腳。
朱厚照沒抬頭,這時他正拿著奏本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隨口道:“不必了,先把這些看完,如果有精力的話再看其他的奏本…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可以交給你們去朱批,朕不用什么事都攬著。”
“是。”
李興低著頭,不敢跟張苑對視,免得自己找不痛快。
小擰子道:“陛下,您該用膳了。”
朱厚照本來就沒多大精神,聞言抬起頭,一副恍然的模樣:“哎呀,不說朕都忘了,這晚飯還沒吃呢,先準備晚膳吧,等吃飽喝足后朕才有精力處理事情。擺駕擺駕…”
朱厚照去用餐,張苑和李興沒有獲準離開,二人要留在乾清宮給朱厚照接下來批閱奏本當顧問。
畢竟朱厚照在這方面嚴重缺乏經驗,需要平時代天子行事的司禮監太監幫忙參詳,張苑和李興便站在原地耐心等候,卻遲遲沒等到皇帝回來。
張苑最初保持沉默,他想的是回去后再跟李興算賬,不過皇帝遲遲不來,張苑覺得朱厚照很可能當晚把事放下了,來個明日復明日,故態復萌不再問朝事,所以也就顧不得場合,冷冷打量李興一眼,用陰陽怪氣的強調打趣:“李公公在陛下面前倒是挺有主見的嘛。”
李興知道張苑為何會跟瘋狗一般,上來便咬,小心翼翼地回答:“張公公言重了,在下不過想在陛下跟前盡點力,這也是為張公公您分擔不是?”
張苑冷哼一聲:“現在你看到了?陛下不過是臨時起意,怎可能會專心于批閱奏疏之事?別是你用心良苦,最后把自己害了就行。”
“是,是。”
李興趕緊應聲,不敢跟張苑多爭辯。
過了不久,小擰子從里面出來,張苑趕緊過去問道:“小擰子,陛下何在?這是不準備出來了么?咱家可否先回去?”
小擰子瞇了瞇眼,反問道:“誰說的?陛下叫咱家來吩咐一聲,說是用膳后便會過來,讓你們繼續等著,不過陛下對待奴婢寬厚,安排咱家前來賜坐…怎么,陪陛下批閱奏本,居然還想回去享福?”
張苑多少有些別扭,解釋道:“在哪兒不一樣?總歸不會這么早便入睡,趕緊搬椅子來!”
就算小擰子出來傳了話,張苑依然覺得不靠譜,篤定當晚朱厚照不會再出來,但出人預料的是,不到盞茶工夫,朱厚照便從內殿出來,打著哈欠開始秉燭辦公。
張苑和李興趕緊圍到桌案前當起了參謀。
朱厚照隨便拿起一本奏疏,看了一會兒,問了幾個問題,聽起來有見地但其實似是而非,很多問題非張苑和李興能回答,反倒是小擰子顯得頗有主見,常常給出答案,如此一來,朱厚照的目光常常落到小擰子身上。
張苑心里很不爽:“這小子最多只是在司禮監掛職,卻表現得如此積極,生怕陛下不知他有能耐?”
因為張苑能力非常平庸,以往事情都交給李興、高鳳和張永去做,而在司禮監三大秉筆太監中,又以張永能力最高,使得很多事的決策都是靠張永來主導。
李興斂財上是把好手,再加上他當過御用監太監,使得他在內府開銷還有戶部審核等事項上有一定建樹,屬于“會計”類型,雖然他有一定智計和能力,但在張苑面前卻不想表現太多,這也跟之前張苑的威脅有關。
如此一來,皇帝問出的問題,明明李興有更好的答案,但就是不說話,在張苑無法回答的情況下,就輪到小擰子發揮,讓張苑對小擰子心生芥蒂。
張苑這邊憤恨不已,小擰子卻得意洋洋,李興則在旁隔岸觀火,至于朱厚照始終顯得有氣無力,本身他也對誰來回答問題沒多少想法。
因為無論得到的答案是什么,最后朱厚照都是按照內閣票擬行朱批,也就是說無論眼前三個太監說的話是否有道理,都不能阻擋他對內閣大學士的信任,也跟閣臣的見地始終要高人一等有關。
一直快到半夜,朱厚照才將奏疏看完,此時已是疲憊不堪,一對小眼睛里早沒了神彩。
朱厚照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道:“沒想到當個勤政愛民的皇帝真不容易,朕才第一天試著批閱奏本就這么累,怎么堅持下去?”
張苑道:“陛下,您不必如此勞累,有些奏疏積壓許久,批閱起來費神費力,而且有老奴在,老奴會幫您把事情處理好。”
“話是這么說,但朕到底是一國之君,一切都要以朕的意志為準則,怎能光靠閣臣和你們?”
不過話雖這么說,朱厚照還是一擺手,“好吧,以后那些小事朕就不過問了,未來幾天暫時把批閱奏疏的時間壓縮到一個時辰內,不能再久了,不然腰可受不了。”
“是,是。”張苑應著。
他心里琢磨開了,怎么讓朱厚照對處理朝事更加沒興趣,最好是找一些難題來為難一下,或者找一些吃喝玩樂的東西,讓朱厚照沒有心思再過問政務。
朱厚照打著哈欠,帶著小擰子往后廡去了,快到后殿門口時回身道:“都回去吧,把朕的朱批傳達下去。告訴各職司衙門,這是朕親自批復的奏章,讓他們好好辦事,誰都不得怠慢。”
朱厚照批閱奏本,只是三分鐘熱度,第一天在乾清宮處理公文兩個多時辰,第二天一個時辰不到便中途離開;到了第三天,干脆沒留在乾清宮,當晚于豹房過夜,之前對沈溪的承諾他已拋到九霄云外。
此時朱厚照跟沈亦兒的婚事正在籌備中。
禮部已多次派人到沈家,不過卻并非是到沈溪府宅,而是去沈明鈞夫婦家中,商議大婚細節。
京城內談論這件事的人非常多,沈溪對此選擇保持沉默,沈亦兒也送回父母府中,皇宮已在準備宅子給沈亦兒單獨居住,訓練宮廷禮儀,為進宮做準備。
高鳳作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又承擔大婚籌備事宜,協助禮部和鴻臚寺等衙門操辦婚慶之事。
這樁婚姻是政治聯姻,朝廷上下對此都很清楚,就算市井百姓也都知道皇帝拉攏沈溪之心是何等強烈。
朝廷方面,因為謝遷病休以及沈溪告假,文武百官對皇帝大婚之事沒多大反應,大多數衙門的官員都是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便在此時,奉調回朝的新任兵部右侍郎王守仁回到京師。
王守仁于二月初九抵達京城,在這之前,朝中關于兵部右侍郎的人選問題討論過多次,最后選擇王守仁也算是各方妥協的結果。
雖然謝遷等朝廷老派人物覺得王守仁年紀尚輕,但到底他是王華的兒子,跟保守派關系密切,同時與沈溪的關系也不是太親近,勉強可以接受這個任命。
另外,旁人對王守仁的政治立場不了解,謝遷卻很清楚,而且謝遷覺得自己作為王華的老友,要順利控制住王華兒子應該沒什么問題,如此一來謝遷對王守仁回京為兵部右侍郎之事采取了默認的態度。
但是,王守仁跟沈溪是同科進士,很多人看來年輕氣盛,認為以他現在的造詣遠沒到能擔當兵部部堂的地步,以至于朝中很多人對王守仁不是那么服氣,尤其是那些自認在朝兢兢業業資歷深厚的老儒官。
王守仁進京城第一件事是到兵部履職,他本有去求見皇帝的打算,但同時也知道要面圣不那么容易。
下午他先上了奏疏,在兵部跟左侍郎陸完接洽后,等差不多散班時,先一步離開,往沈府府上求見。
這些日子沈溪基本沒見過外客,王守仁到來他卻不得不見,這位不管怎么說也是他一手舉薦的新任侍郎,屬于直屬屬下,再加上他要用休沐的方式表達對皇帝的不滿,在不能到兵部履職時,新任王守仁便要承擔起很大的責任。
沈溪沒有裝模作樣在病榻上見王守仁,而是選擇在書房見客。
王守仁本來以為沈溪真的病了,他在外地得知的情況不多,等見到沈溪后,才發現自己的頂頭上司紅光滿面,立即醒悟沈溪病休不過是借口,就算真的染上什么病也不需要長期留在家中。
“…伯安兄一路辛苦了。”
沈溪非常客氣,他跟王守仁是同榜進士,因為那一屆出了鬻題案,使得殿試后沒有安排庶吉士的選拔,王守仁因不在鼎甲而失去進翰林院的機會。
不過這沒有妨礙王守仁之后在朝中升遷順風順水,甚至劉瑾當政時,王守仁都沒遭到太大的打壓,便在于沈溪在朝中斡旋,還有王守仁本身能力和關系背景皆都不俗。
王守仁對沈溪非常恭謹,沒有表現出同年進士甚至是兄長的傲慢。
作為沈溪的下屬,王守仁先將這次履職的情況大概一說,沈溪擺了擺手:“最近我不能回兵部,那邊的事,你跟陸侍郎商議著處置便可,以伯安兄的能力,處理兵部事務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王守仁擺手道:“沈尚書實在是抬舉在下了。”
沈溪對王守仁的能力很贊賞,而王守仁對自己的本事卻有一定懷疑,便在于之前幾年他一直都在外當官,沒有接觸過部堂事,再加上現在朝廷權力構架復雜,皇帝基本不問朝事,劉瑾和張苑相繼在司禮監坐大,對朝事指手畫腳,再加上現在沈溪這個尚書身兼兩職又休沐在家,他都不知自己這個兵部右侍郎該怎么做才好。
沈溪笑道:“其實伯安兄不需要困擾,之前我對陛下提出要請辭兵部職務卻為陛下所拒,按照陛下意思是兵部事務由兩位侍郎來處理便可,若伯安兄有何不明白的,只管問陸侍郎。你也可當他便是兵部尚書,因為之前兵部多數事務都是由他來定。”
經過沈溪提點后,王守仁稍微琢磨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連連點頭。
就當暫時兵部尚書空缺,把兵部左侍郎陸完當作是兵部主事人看待,而他就是給陸完打下手的…
明白這一層,王守仁對自己的職位有了更深的了解,這是一個比兵部右侍郎本身更為重要的差事,甚至可以當左侍郎看待,實打實的兵部二把手。
不過他對此事還是抱著謹慎的態度,顯然不覺得沈溪就是個作壁上觀、什么事都不管的傀儡尚書,他很清楚沈溪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有沈溪在,兵部之事主要還是以沈溪意志為主,重大事情要沈溪來點頭,再上報朝廷獲得批準。
二人又交談幾句,涉及西北軍政事務,沈溪刻意沒有提及這次從宣府調兵之事。
沈溪有意無意地問道:“伯安兄回朝后,是否先去見過謝閣老?”
王守仁臉上露出訝異之色:“聽聞謝閣老染恙,在家休養,在下實在不好打擾,便未前去拜訪。”
沈溪點頭:“謝老之事,你該有所耳聞,這件事跟陛下之前從西北和京營調兵平叛有關,中原叛亂情況不明,很多事暫時沒法定下來,或許叛亂要經幾月后才能徹底平息。”
王守仁問道:“那沈尚書近來可有領兵出征的打算?”
聽到這個問題,沈溪臉色稍微有些凝滯,顯然作為朝官應該知道關于在他是否出兵問題上引起的一系列糾紛,王守仁直接問出來,若說其完全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
本來沈溪可以不答,但想了想還是誠懇地搖搖頭:“暫且沒這打算,陛下也沒安排讓我領兵出征。不過若是之后事情有變…也難說。”
這回答更多是在敷衍,不過也算是一種例行公事般的回答,王守仁輕輕點了點頭便又緘口,似在考慮別的問題。
沈溪嘆了口氣道:“我已說過了,近來我不打算回朝,兵部事務就要多仰仗伯安兄你了…伯安兄旅途勞頓,也該早些回府見過家人,好好休息。”
王守仁聽沈溪有逐客之意,便站起身來行禮告辭。
沈溪親自相送,不過只是送王守仁到前院,并未出正門,但這對王守仁來說也算是相當禮遇,換作旁人,就算是皇帝或者謝遷,沈溪都沒有這般隆重。
王守仁回京城當天,楊廷和得知情況,立即前去跟謝遷匯報。
此時謝遷已不再賴在榻上不起身,而是“蘇醒”,并且開始下地走動,但因心病未愈,暫時沒有回朝的打算。
自從他走下病榻后,朝中很多事已難再瞞住他,并非事事都需要楊廷和來通知。
書房里,楊廷和跟謝遷說了王守仁回京履職之事。
謝遷咳嗽兩聲:“…伯安回來是好事,之厚跟伯安雖是同年,但伯安為人謹慎,做事小心,在西北幾年也算兢兢業業,回朝后有什么事可以多問問他。兵部那邊,等于是有個人可以照應一下…”
這話說得不夠明確,但已算是暗示楊廷和,王守仁是“自己人”,不需要抱有多大的成見和戒備心理。
楊廷和道:“但是聽說伯安回京城后,第一時間便去見了之厚,這會兒怕是尚未離開。”
“去見之厚?”
謝遷微微皺眉,臉色略微有些不悅,他把王守仁當作可以信賴之人,誰想竟會先去拜會政敵,但最后他還是釋懷地道,“去見也無妨,兵部侍郎履職后先去拜見上司有何不妥么?倒是有時間的話你該去見見他,跟他傳達一些事,讓他在涉及軍事調動和部署時保守一些,兵部做事別再那么激進。”
楊廷和多少有些為難:“就怕這件事上,他也只能聽命而為,做不得主。”
“未必。”
謝遷道,“之厚不是稱病不出么?兵部事務沒人做主,最近司禮監內對內閣的意見也未有太多抵觸,只要伯安處理軍機時保守些,一切便在可控制范圍之內。”
盡管楊廷和心里對謝遷的話有一定懷疑,但還是點頭:“希望這次之厚別對伯安下太多死命令,伯安回來,既是您老的一步棋,也是之厚的一步棋。”
謝遷臉上露出些微輕蔑之色,一擺手道:“暫且不提兵部之事,陛下這幾日可有安排朝事?”
“未曾。”
楊廷和道,“聽聞陛下這幾日沒有再碰過奏本,回宮都少,只是二月頭里那一陣子才勤勉些,若再這么下去,之前所做的努力好像白費了。”
謝遷嘆道:“陛下既聯姻于沈家,那咱們便可以上奏提出皇嗣不足,讓陛下廣納嬪妃充實后宮,這也是緩和朝臣跟陛下關系的一步棋…要走好,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