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將李興派去施家臺,然后就在宮里安心等候美女到來。
結果等了半個月,沒有半點兒消息。
李興一去杳無音訊,朱厚照有些不耐煩,感覺自己被手下的太監給騙了,以他所知,從京城到施家臺一共也要不了兩天時間。
“虧我那么相信李興,他居然敢蒙騙朕?如果讓朕見到他,非收拾他不可!”
此時已經到三月中旬,距離孝宗駕崩已有兩個多月,朝中大小事情平穩,幾乎沒看出皇位對朝局有何影響。
就連西北戰事也波瀾不驚,亦思馬因部并未在邊關取得什么戰果,蒙古人騷擾三邊的戰報偶爾傳到京城,因沒有城池失守,引發的關注不多。
至于西南戰事,目前基本已告一段落,據朱厚照所知,沈溪已不在與交趾兵馬作戰的第一線,似乎正率軍北撤,至于沈溪現行至何處,兵部和內閣沒有上報,他并不知曉。朱厚照當上皇帝沒幾天,尚未玩過癮,沒有即刻動身南下去找沈溪跟隨老師帶兵打仗的打算。
三月十八,朱厚照上午巳時三刻才起床。昨天晚上張苑又找來幾個宮女,這段時間朱厚照夜夜笙歌,體力透支嚴重,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到了乾清宮正殿,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敬以及朝中大臣悉數到齊,午朝正式開始。
本次朝會說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之前京城轟動一時的強搶民女案,而這案子的始作俑者正是朱厚照本人。
朱厚照聽劉健等人解說案情,好像沒事人一樣,低著頭打瞌睡,跟他以前東宮時聽講官講課時的狀態基本一致。
劉健看出朱厚照有點兒心不在焉,皺了皺眉,問道:“不知陛下對此案作何評斷?”
朱厚照抬起頭來,面對滿殿大臣,打了個哈欠,忽然覺得這么做有些不合適,當下用手掩住口,拍了兩下發出怪響,這才道:
“劉少傅說的是京城那樁案子吧?事情發生不是很久了嗎?姑且不說只是行兇未遂,即便真的發生,兇手沒抓到,老拿這個說事有什么意思?抓住自然要好好懲戒,警示世人,如今人沒影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朝廷這么多大事等著處理,總不能為了個賊人天天追查,這樣有意義嗎?”
劉健打量李東陽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些擔憂,解釋道:“陛下,此事雖不大,但事關朝廷風化,當謹慎處置!”
“是不是必須要找出個兇徒?”
朱厚照好似明白了什么,說道,“找個人出來頂罪當然可行,但之前順天府已經查了一個月,若能找人頂罪的話,恐怕早就推出來了吧?”
劉健聽朱厚照如此不將事情放在眼里,氣憤難平,不過他是臣子,沒權力質疑皇帝的決定,而且這件事之前他一直沒問朱厚照意見,現在查不到線索,讓朱厚照做出評斷,熊孩子待在宮中,能說出什么見地那就怪了。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散了吧,今日朕身體不適,需回去歇息,有什么事,奏本送司禮監,蕭公公會代朕批閱,有緊急事也會及時告知朕!”
說完,朱厚照不等蕭敬宣布“散朝”,便打著呵欠,起身離開乾清宮正殿。
那些位于朝班后面的官員還像模像樣給朱厚照行禮,靠前的大臣卻只是目送朱厚照的身影離開,根本沒有躬身行禮恭送的打算。
等朱厚照遠去,蕭敬也自顧自去了,大臣們紛紛轉身往殿外走。此時李東陽有意無意說了一句:“西南那案子,還未來得及說…”
朱厚照走遠了,自然聽不到這話,但站在劉健身后的謝遷卻聽得清楚明白,他瞄了李東陽一樣,覺得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當即黑下臉來,在向外走的途中,幾名交好大臣靠攏過來跟謝遷搭話,他都沒有理會。
謝遷心想:“沈溪小兒在西南斷不至于做違法亂紀之事,至于南寧知府為什么要栽贓陷害,反正朝廷已經派人去了,由得他們查,我就不信真能查出什么真憑實據來…等再干一段時間,我索性請辭離開京城,早些回余姚,眼不見為靜!”
朱厚照剛回到乾清宮后殿,張苑拿著一份加急密奏迎了上來,道:“陛下,這是李公公從先皇陵寢發來的密函!”
“哦?”
朱厚照瞪大眼珠子,道,“朕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終于想起要給朕寫信了?快交給朕,讓朕好好看看!”
朱厚照拿起信函,拆開后仔細看上面的文字,其實內容很簡單,先跟朱厚照說了一個地點,然后補充說明差事已完成。
朱厚照嘴角上翹,心中無比快活,知道李興已找到他要的美女,且已送到京城居所,他隨時可以過去“臨幸”。
張苑見朱厚照面露喜色,不由問道:“不知陛下有何喜事?”
朱厚照本想對張苑說出實情,但想到張苑上次沒陪他出宮,以后也會留在宮里照應,有心隱瞞,故作不爽道:
“張公公,這是你該問的事情嗎?李公公在皇陵監工,他做的一切自然跟皇陵督造有關。他說他到那兒后一切順利,朕為此開心!”
說是不解釋,但其實還是強行解釋一波,不過卻屬于掩耳盜鈴,張苑鐵定不會信這種鬼話,但他沒膽量提前打開信函過一遍眼,至于是何事他還真不知曉。
朱厚照道:“你在這兒杵著作何?去找戴公公過來,朕找他有事,另外為朕準備些衣物,朕這兩天可能要去宮外逛一逛…體察一下民風民情。之前據說有人強搶民女,朕想看一下京城風氣究竟如何!”
不提還好,朱厚照這一提,張苑心里就琢磨開了:“陛下怎突然說起這事兒?不會強搶民女的事情跟陛下有關吧?哎呀,那天事發時,陛下恰好在宮外,回來時還慌里慌張的,非常可疑!”
想到這種可能,張苑心生膽怯,他什么都沒問趕緊去找戴義,這種事他寧可遠遠躲開,知道皇帝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時張苑已不再奢求朱厚照帶他出宮,其實他一早就知道,以他服侍的這位主子胡鬧的性子,出了宮門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戴義被傳喚過來,見到朱厚照連忙下跪。
前一段時間戴義完全是在躲朱厚照,他年老后沒了雄心壯志,加上生性仁慈,不愿做那違法亂紀的事情。
朱厚照將太監、宮女悉數屏退,等張苑出去掩上房門,才對戴義說道:“戴公公,你不用緊張,今日朕叫你來不是要把你怎么樣,是有件事想跟你商議!朕要出宮一趟,李公公在宮外為朕找了幾個女人,你跟朕一起過去看看!”
戴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勸諫:“陛下,萬萬不可啊!”
這話讓朱厚照惱怒不已,漲紅著臉喝斥:“戴公公,你除了這句還會說什么?朕讓你出宮幫朕看看美女,又不是讓你一個人,朕會跟你一道…我們會在天黑前趕回來。”
戴義叫苦不迭。
前一次出宮就鬧出轟動京城的大案,這次再出宮去指不定會闖下什么禍事。
而且戴義之前觀察到,紫禁城宮禁已加強,如果朱厚照出宮被阻截下來,很可能上次的事情會敗露。
戴義一邊哭,一邊磕頭不已:“陛下,請您三思而后行,京城如今人心惶惶,您再出宮的話,怕是…老奴不好對先皇和太后娘娘交待!”
朱厚照怒道:“你不去是吧?信不信朕直接讓人殺了你?”
戴義苦苦哀求:“老奴一生都為皇家鞠躬盡瘁,若陛下要殺老奴,那是老奴的命…請陛下下旨殺了老奴,如果因此而能令陛下不出宮門,就當是老奴為皇家盡了最后一份心力!”
朱厚照怒罵:“好你個戴義,說話這么陰損,朕幾時薄待過你?行,你不出去是吧?那你留在宮里,朕一個人出去…回來后就叫人砍了你,看你的腦袋硬還是鍘刀硬!”
朱厚照起身便要出門,戴義在后面一把抓住朱厚照的腿,死都不松手,就是不讓朱厚照離開。
朱厚照一看這架勢,大吼一聲:“張苑!”
“在,在!奴婢在!”
張苑早在外面等候,聽到里面又哭又鬧的,正好奇發生了什么事情,聽到傳喚馬上沖了進來,見戴義趴在地上死死抱著朱厚照的腿,便知道戴義是想阻攔朱厚照出宮。
朱厚照道:“還看什么,不上來將這老東西拉開?朕要出宮,既然他不想去,你來陪朕出宮,別說你也不想去!”
張苑心中自然不想同往,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無從選擇,先上前將戴義拉開。
見戴義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張苑勸解道:“戴公公,您這是作何?陛下現在不過是出宮游玩一下,這大明天下都是陛下的,你折騰個什么勁兒啊?”
戴義不敢把朱厚照之前闖的禍說出來,只是不停抹眼淚。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張苑,你跟他廢話什么?快跟本宮出宮去,如果晚了,唯你是問!走吧!”
張苑這才收拾心情,跟在朱厚照身后,先回一趟寢宮為朱厚照換好衣服,這才踏上出宮之途。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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