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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山谷中,聳立著白玉石塔,卻并非一座。八座石塔,均有百丈之高,方方正正,環繞四周,如同基石,拱衛著當間的又一座三百丈高的石塔。九塔高低錯落,又融為一體。光潔齊整的白色玉石,閃爍著淡淡的光澤。儼然便是一座龐大、且威勢莫測的法陣,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
“陣法何用?”
“不知道呢…”
萬圣子、鬼丘,與玉神殿打過多年交道,而有關通天大陣的隱秘、以及用處,兩人也弄不清楚。眾多的鬼巫,連同韋尚,同樣是看著稀奇,一時不明究竟。
“果不其然!”
無咎卻點了點頭,說道:“這便是六合通天陣,或五元通天陣,部洲曾有一座相似的陣法,卻與此間略有不同…”
在場的眾人中,只有無咎,見識過通天陣法的存在。正如所說,此地的陣法,與部洲金吒峰的陣法略有不同,規模也略小一些,而陣法的森然嚴整,似乎要更勝一籌。
他沒有隱瞞,卻并未道出實情。
此番攻打天禁島,固然要報復玉神殿,逼迫月仙子現身,以便救回冰靈兒。而他另外一個用意,便是為了驗證那張繪有五元通天的獸皮。倘若按照圖繪標記,一一找到各地的陣法,或許便能查明陣法的用處,以及玉神殿的真正企圖。
如此拐彎抹角,實屬迫不得已。
多年來,他始終想要弄清楚神洲封禁的緣由,而遭受了無數的算計與坑害之外,如今的他依然收獲甚微。可恨的是,玉神殿又將毒手伸向冰靈兒。于是他不再隱忍,索性聯手曾經的仇家,擺出血戰到底的架勢。奈何玉神殿過于神秘,莫說玉神尊者,便是月仙子,亦無從找尋。
步步維艱啊,又該如何?
誰知道呢,只管對著干,既然玉神殿精心打造了通天陣法,何妨一一毀了它…
無咎簡短分說之后,抬手一揮。
他的兩具分身,無二與無三,拔地而起,然后一頭沖下山谷。轉瞬之間,兩道人影已沒入玉塔之中。
須臾,大地在微微顫抖…
萬圣子暗暗驚訝,忙道:“陣法之下,想必另有玄機。無咎,我與鬼丘老弟助你一臂之力!”
鬼丘點頭會意,道:“正是此理…”
“這座通天大陣,只怕與天書有關呢!”
萬圣子與鬼丘,正想著飛入山谷,以免錯過機緣,又禁不住停了下來。
“與天書有關?”
“你如何知曉?”
“玉神殿,在五洲布設了五座大陣…”
“天下僅有四洲,何來的第五洲呢…?”
“哪五座大陣…”
無咎沖著萬圣子、鬼丘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尾介子,有張獸皮,上面描繪了五元通天陣法的具體所在,分別位于神洲、盧洲、部洲與賀洲。至于第五洲,卻并未標明。不過,其中的四座大陣,均為我親眼所見…”
“這山谷中的玉塔,便是第四座大陣?”
“嗯!”
“怎會與天書有關呢?”
“雖然我只見到五座大陣的其中之四,而陣法的方位,卻以五行排列,并有注解…”
“哦?”
“五元通天,破碎虛空。而何為五元?天、地、人、鬼、神也。何為破碎虛空?天有九重,不足虛空萬一。虛空有界,空虛無界。唯有打破虛空,方能暢游九霄云外。”
無咎站在山谷邊的崖石上,衣袂飄飄,哪怕是整個山谷在加劇震動,他依然面帶微笑,話語清朗,便好像智珠在握,有著掌控天下的從容。
萬圣子看著腳下的山谷,又看向無咎,又是遲疑,又是費解。他忍不住伸了伸駝背,若有所思道:“你是說,玉神殿打造陣法,只為破碎虛空,飛達天外…”
鬼丘的身軀高大,卻極為干瘦,像是一具骨架撐著空蕩蕩的衣衫,杵在山崖之上。再加上白須白發,眼光陰鷙,陰氣纏身,令人望而生畏。不過,四周的大群鬼巫,與他相仿,儼然便是百鬼晝行的場景。他伸著長長的指甲,拈須沉吟道:“想要破碎虛空,談何容易,更莫說那難以逾越的天地結界,而若是…浩劫降臨…”
“沒錯啊!”
無咎點了點,說道:“若是浩劫降臨,天地結界或將遭到毀壞!”
“哦…”
萬圣子恍然大悟道:“一旦天地結界不復存在,仙道高手豈不是能夠直飛天外?不過那星空浩瀚,無從穿越,稍有迷失,必死無疑…”
鬼丘有所啟發,猜測道:“玉神殿布設通天陣法,難道是要借助浩劫而打開一條天地捷徑?”
“據傳,天書與天劫有關…”
“玉神殿布設陣法,便是為了應對天劫,破碎虛空,抵達天外,而尋覓仙境…”
萬圣子與鬼丘,都是活了數千上萬年的人物,不僅修為高強,而且智慧超凡。不過是稍稍得到提示,便已猜出了陣法、天書、浩劫之間的關聯與原委。兩人不禁有些振奮,異口同聲道——
“這座大陣,不容有失…”
“轟——”
“轟、轟、轟——”
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又是陣陣轟鳴。山谷中的九座玉塔,從高至低,相繼倒塌,濺起沖天的塵霧。旋即地動山搖,整個天禁島已陷入劇烈的震蕩之中。
萬圣子與鬼丘錯愕不已,雙雙失聲——
“緣何毀了大陣…”
與此同時,遠處的山峰,以及房舍、院落,也在不斷的坍塌。但見山石滾落,塵霧彌漫,幾如山崩地裂,一場浩劫就在眼前。
一群人影慌張飛來。
“哎呀,出了何事…”
妖族的三十多個漢子,應該是收獲頗豐,一個個驕橫得意,卻又吃驚的樣子。
便于此刻,山谷的塵霧之中,飛出兩道人影,一個臉黑、一個臉白,正是毀了陣法的無二、無三先生,各自揚聲大喊——
“妖族的兄弟,跟我走!”
“七十二鬼巫,隨我來——”
無咎趁勢躥上半空,吩咐道:“諸位,離開此地——”
韋尚與十二月族的漢子,紛紛踏空而起。
萬圣子與鬼丘面面相覷,也不敢耽擱,隨后追了過去。尾介子已發出傳音符,或有強援即刻便至。何況大陣已然毀壞,此地已不宜久留。
天禁島尚自一片狼藉,頓然又添一陣混亂…
黃昏時分。
日頭西墜,晚霞黯淡。
一座千丈的高峰之上,有人獨自靜坐。漸漸的暮色四合,遠近依然不見異常。他這才翻身躍下峰頂,飄然落向幽靜的山谷。
山谷之中,古木成林。
厚重的樹冠之下,乃是一片昏暗的林間草地。
萬圣子、鬼丘、韋尚,以及十二位月族漢子,皆在草地上歇息。
無咎穿過林梢,落在韋尚的身旁。
而萬圣子與鬼丘似乎已等待多時,迫不及待問道:“有無高手追來?”
“沒有!”
無咎如實答道:“我在峰頂之上,居高遠望,足足守候了兩個時辰,并未見到玉神殿的祭司,或月仙子、玉真人的蹤影。雖說有盧洲修士出沒,卻與你我毫無干系!”
“奇怪啊…”
“尾介子明明祭出了傳音符,怎會沒有強援到來呢…”
萬圣子與鬼丘,狐疑不解。
無咎沒有心思多說,就地坐下,與韋尚點了點頭,然后閉上雙眼而幽幽緩了口氣。
攻取了天禁島,毀了通天大陣之后,他并未逃向遠方,而是在天星湖的萬里之外的山谷中躲藏起來。他的分身所率領的鬼妖二族,也是如此。只等強敵現身,再群起攻之。
而他失算了。
不僅沒有等到月仙子與玉真人,便是玉神殿的幾位祭司,也沒有見到一個。
難道是尾介子的人緣,過于差勁,即使慘遭滅門,亦無人相救?
或者說,另有變故…
“無咎,你口口聲聲,與玉神殿開戰,找月仙子救人,又為何跑路呢?”
“好好的一座大陣,毀了可惜,否則你我據守天禁島,使得玉神殿投鼠忌器,還能借機弄清陣法的隱秘,或逼迫月仙子放了你的好友也未可知…”
萬圣子與鬼丘,依舊是怨念不休。
“接下來又將如何,且說個清楚!”
“是啊,既然同進同退,也該讓我二人心里有數,以免事起忙亂…”
“且歇息一宿,明早再說不遲!”
無咎敷衍一句,身子一閃,沉入地下,瞬間沒了蹤影。
萬圣子與鬼丘,很想竊竊私語,就心中的疑惑,繼續商量一二。而當兩人看向韋尚與廣山等一群壯漢,又搖頭作罷。
地下百丈深處。
無咎止住去勢,打出禁制封住四周,然后魔劍在手,周身光芒閃爍。
當他元神出竅,分身又不在身旁,他的肉身沒有絲毫的防備之力,為了避免意外,不得不多加小心。
轉瞬之間,景物變化。
魔劍天地,依然昏暗朦朧,卻沒了從前的安靜,而是吵嚷聲不斷。
“龍鵲,與我聯手對付鬼赤…”
“兄長,和為貴…”
“鬼族攻打我天禁島,殺我弟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而你卻要從中講和,豈有此理…”
“你盡管報仇啊!”
“我乃元神之體,法寶盡失,如何勝他,與我聯手…”
“哼,即使你二人聯手,也奈何不了我!”
“龍鵲,聽見沒有,鬼赤他如此囂張,你我同為玉神殿祭司,又有多年的交情,理當同仇敵愾…”
“我的兄長啊,已到了這般境地,還不忘打打殺殺,卻不知仇家另有其人…”
“你說無咎?”
“當然嘍,冤有頭債有主,那小子才是…”
“說誰呢?”
“哎呦,他來啦…”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