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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浮云遮月

熊貓書庫    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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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當年,在玉神殿的相助之下,我推翻了星海宗,重創了觀海子,占據了十二峰。誰料短短的二十年過后,我也落得同樣的下場。而觀海子奪回了十二峰,搗毀了星云宗的山門,依然沒有罷休,趁勢將不肯降服者逐一鏟除。迫不得已,我只得流亡海外。所幸尚有幾個弟子跟隨,不然老朽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看來你老兄弟倆的恩怨,從此無解…”

  “哦,你怎會知曉那段往事?觀海子莫非是說,我欺師滅祖,喪盡天良,而他委曲求全,受盡屈辱?呵呵,他看似敦厚質樸,待人隨和,卻表里不一,實屬小人一個。他口中的是非曲直,只怕也要顛倒過來…”

  “此事與我無關…”

  “而你我之間,也并非沒有糾葛。當年,我欲借助夫道子之手,徹底鏟除瑞祥與他的元天門。因為瑞祥與觀海子,同為一丘之貉,滿口的仁義道德,卻最為卑鄙無恥。而事后獲悉,是你從中作梗,使得瑞祥逃脫。我很是不敢相信呢。一個玄武崖的晚輩弟子,怎會如此神勇?熟料想你大有來頭,之后也果然在盧洲闖下了赫赫威名。一張神弓,所向披靡啊。本想彼此無緣,誰料今日巧遇…”

  “著實湊巧啊!”

  “據說你在盧洲,遭致鬼妖二族的圍攻,之后又被觀海子騙到了賀洲,如今怎會從天而降呢?”

  “還不是拜瑞祥所賜,他在金吒峰,害我不成,便趁我離開扎羅峰時,毀了傳送陣,致使傳送崩亂,而陷入天地結界之中。”

  “哦,瑞祥仍在部洲?”

  “嗯,他如今在扎羅峰,重建仙門,放眼部洲,一家獨尊呢…”

  “你何不返回部洲,報仇雪恨?”

  “我的仇家,不止于此!”

  “還有觀海子,老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彼此聯手…?”

  “為何不呢…”

  海邊的礁石上,兩人在坐著敘話。

  正如所說,無咎與苦云子,從未打過交道,也沒有任何的恩怨糾葛。今日猝然相遇,雖然過于湊巧,卻犯不著拼命。何況雙方的仇家一致,便是觀海子與瑞祥。且和和氣氣的敘談一番,或有裨益亦未可知。

  既然兩人化解了敵意,四位月族的漢子,與苦云子的六位弟子,也躲到了一旁各自歇息。

  苦云子,乃是星云宗的宗主,曾經的賀州至尊,如今雖然身子有傷,很是落魄的模樣,卻依然不失高人的風范。他盤膝而坐,手拈長須,眼光閃爍,一邊打量著三丈外的年輕人,一邊暗暗搖頭而感慨莫名。

  論說那個年輕人,也曾是他星云宗的弟子,卻今非昔比,而成為了一位名動四方的人物。倘若當年與其結識,多加招攬…唉,誰又能想到呢。而今日倒也有緣…

  無咎則是神態如常,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遇上苦云子,實屬巧合。且不管他是如何的遭遇,如何的落魄,眼下又是如何的用意,他畢竟是位成名已久的人物,心機、智謀,以及閱歷,絕非常人可比。

  “前輩所說的上昆洲,聞所未聞,卻不知位于何方,能否指教一二?”

  “喚我道兄便是…”

  “僅憑著前輩的見識閱歷,便當得一聲尊稱!”

  “枉活了數千年啊…”

苦云子見無咎含笑不語,還以為他在權衡利弊,誰想竟以討教的口吻,提起了一個地名。他稍作沉吟,出聲道  “一個傳說吧…”

無咎微微詫異  “哦,上昆洲,并不存在?”

  “并非如此,上昆洲,曾與神洲、盧洲、部洲、賀洲,并稱上古五洲。卻因浩劫降臨,而沉入大海,蹤跡全無,故而只能存在于傳說之中!”

  “既然如此,亦當有個大致的方位,緣何從來不曾耳聞,亦沒人找尋?”

  “有關上昆洲,所知者寥寥無幾,又何談耳聞,或是找尋呢,即使老朽,也是無意中獲悉這個地名,卻僅此而已!”

  “玉神殿,是否知曉?”

  “這個…”

  苦云子搖了搖頭,神色自嘲。

  他雖然與幾位祭司打過交道,而終究只是一個外人,根本弄不清玉神殿的虛實,否則也不會落到今日這般境地。

  無咎笑了笑,接著問道:“而我想不明白啊,玉神殿幫著前輩,奪取了賀洲,卻出爾反爾,如此折騰又為哪般?”

  “唉…”

  苦云子嘆了口氣,道:“還能為了哪般,我不愿接受擺布,玉神殿便要讓賀洲大亂…”

  “接受擺布?”

  “是啊,讓我帶著地仙弟子,前往原界…”

  “盧洲原界?”

  “嗯!”

  “余下的弟子,如何處置?”

  “當然是留下來,打造通天陣法…”

  “哦,玉神殿要將你囚為人質,逼迫賀洲仙門降服。而據說通天陣法,共有九座,虛假難辨…”

  “不!”

  苦云子轉身看向大海,疲倦的神色中透著一絲冷意。

  “玉神殿要我拋棄賀州仙門,徹底歸順。至于通天陣法,并非虛假,用處各異罷了,詳情不甚了了…”

  “陣法的用處呢?”

  “該說的,我沒有隱瞞。不該說的,我也如實相告!”

  苦云子看向無咎,意味深長道:“而知道的愈多,劫難愈重。我也正因如此,而遭到玉神殿的猜忌,惹來滅頂之災,道友又何必多問呢!”

  高人說話,點到為止。能否明白其中的玄機,全憑機緣造化。

  相較于觀海子,或瑞祥,這位星云宗的宗主,雖然多了幾分矜持與傲慢,卻也少了圓滑世故。至少他道出了自身的艱難,與幾個不為人知的隱秘。

  無咎頗為識趣,點了點頭,不再吭聲。

  而苦云子卻舊話重提,期待道:“無咎道友,愿否與我攜手報仇?”

  “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

  無咎站起身來,含笑拒絕。

  “我亟待找尋失散的兄弟,就此告辭”

  “哦…”

  苦云子有些失望,卻勸說道:“方圓數萬里之內,均無落腳之地,你不妨歇息一宿,明早趕路不遲。當然…”他手扶銀須,又道:“此地距部洲,僅有三萬余里,你若改了主意,不妨等上三、五月,容我傷勢痊愈,一同前往扎羅峰!”

  此時,天近黃昏,暮色四沉,海面上風濤漸急。

  無咎看了眼天色,點頭道:“夜色茫茫,難辨方向,也罷…”他示意四位月族的兄弟找個地方歇息,接著笑道:“前輩躲在這大海之中,早有打算啊!”

苦云子沒有回應,而是沖著幾位弟子吩咐道  “他五人要在島上歇息,切莫驚擾!”

  小島僅有里許方圓,一眼便可看個來回。

  無咎帶著四位月族的漢子,奔著小島的另一端走去。

  恰見海灘平坦,五人就地歇息。

  無咎摸出兩壇酒,與兄弟們分享。而連番遇險,也是倦了。四位兄弟飲酒過罷,各自吐納調息。他本人則是在海邊踱步,一個人默默的吹著海風。

  苦云子的六位弟子,又消失了。不用多想,地下應有藏身的密室。苦云子依然坐在礁石上,卻時不時的抬眼張望而神色陰郁。

  夜色降臨,浮云遮月。

  無咎吹夠了海風,走到兄弟們的不遠處坐下,伸手撫了撫風卷的衣擺,然后打出禁制封住四周,隨即閉上雙眼而悠然入定。

  所在的海島距離部洲,僅有三萬里?

  若真如此,倒也僥幸。

  只要依照圖簡,查明路徑,就此追去,或許便能趕上失散的兄弟們。而此前與靈兒、韋春花有約定,一旦遭遇不測,命她二人前往地盧海。且不管怎樣,只求眾人平安無事。

  而他無咎帶著四位兄弟,雖然驚險不斷,卻遇上了苦云子,倒也有一番收獲。

  神洲、盧洲、賀州與部洲之外,真的存在著第五洲,也就是上昆洲。聽著名稱,便不似有假。季淵與他族人的藏身之地,叫作上昆古境。據說是上古仙境崩塌遺落的一處殘跡,或許便與上昆洲有關呢。而曾經的上昆洲若是沉入大海,是否表明五元通天陣法的存在?

  而從苦云子的口中得知,如今的大陣,并非虛假,只是用處不同。又是怎樣的不同,尚待最終的揭曉。

  那位飛仙九層的高人,似乎也暗藏苦衷。玉神殿竟然要他拋棄仙門,前往盧洲原界。他雖然沒有隱瞞自家的遭遇,唯獨對此諱莫如深。而其中的隱情,依然不得而知。

  而曾經的猜測,似乎已漸漸明晰。隱藏在疑云背后的真相,亦仿佛呼之欲出…

  不知不覺,長夜過去。

  拂曉時分,依舊是云霧朦朧。便是海面上也是霧氣氤氳,唯有急切的波濤聲在喘息不歇。

  無咎坐了一宿,便想了一宿的心事。他舒展腰身,吐了口濁氣,然后回頭一瞥,順手撤了防御的禁制。

  遠處的礁石上,苦云子猶在靜坐。那飄動的銀須,虛弱的神態,一如昨夜的模樣。

  無咎輕松一笑,便要呼喚兄弟們起身趕路。而他尚未出聲,臉色驟變。與此剎那,一道雄渾的法力突如其來。他尚未應變,已被禁錮原地。

隨之淡漠的話語聲響起  “無咎道友,你若舍棄神弓,還能逃出此地,老夫從此不與你為敵。否則的話,老夫只有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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