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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二章 栽贓嫁禍

熊貓書庫    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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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

  地上多了一堆東西。

  數十塊五色石,數百塊靈石,兩個玉瓶,一小堆白骨,一塊木牌,三枚玉簡,幾套衣衫,還有零碎的雜物。

  這便是一位鬼族大巫的全部身家,看上去有些寒酸。

  而五色石與靈石,倒是人人皆愛之物。

  無咎將晶石收入他的夔骨神戒,又拿起兩個玉瓶。

  小小的玉瓶,入手冰寒,瓶口封著禁制,其中分別裝著三五粒丹藥。而瓶身上則是刻著聚陰、還魂的字樣。聚陰丹,與還魂丹?也不知有何用處。

  收起玉瓶,再拿起玉簡。

  三枚玉簡,均以神識拓印著字符。一個是鬼族的功法,很熟悉,《玄鬼經》;一個好像是鬼族的神通,百字口訣之外,還有個名稱,《飛魂》;另外一個,應該是修煉札記,不僅有修行的感悟,還有個人瑣事的記載。

  《玄鬼經》倒也罷了,很是熟悉,自己的分神分身之術,便是由其衍化而來。

  《飛魂》?

  其中的一百多個字符,稍加查看,便已熟記,應該是篇遁法的口訣。

  鬼族的遁法?

  飛魂二字,似曾相識?

  無咎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手掌一翻,拿出一枚玉簡,其中拓有《鬼行術》的口訣。

  這枚功法玉簡的來歷,說來話長。

  當年的無咎,初踏尋仙之路,結識一個叫作田奇的鬼修,之后又途經天水鎮,遇到青女,以及上官天羽,等等。還記得那位青女命魂不全,被上官天羽收為弟子。而上官天羽,乃是一位鬼仙,正是因為他的阻攔,當時沒有殺了田奇,卻得到一篇功法玉簡,便是《鬼行術》。

  而拓有《鬼行術》的玉簡中,不僅有功法口訣,還有相關的闡述,并提到鬼修遁法的三種極為高深的境界,其中便有化魂、飛魂與百鬼夜行之術。所謂的百鬼夜行,與鬼赤神通的稱呼相仿,而真實的用處應該大不相同。不過,如今得到的口訣,同為飛魂,同為遁法,兩者是否有所關聯?

  無咎忖思片刻,又拿起最后一枚玉簡。

  玉簡內拓印著數千字符,盡為個人敘事,或修煉的感悟,敘事橫跨數千年之久,應為個人的札記。

  無咎對于他人的私事沒有興趣,本想放下玉簡,卻又忍不住查看起來。

  玉簡之中,記載著一個叫作況達的人,數千年來所經受的風風雨雨。況達,出生于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本該擁有一段貧窮而又安寧的歲月,怎奈所在的村子遭遇猛獸侵襲,男女老幼均遭劫難,僅有他一人幸存。而他只有十五、六歲,獨自難以過活,便背著爹娘的遺骸四處闖蕩。而他爹娘的遺骸,只是野獸吞噬之后所剩下一小堆白骨。他遇到修士,拜師修道,坎坎坷坷,幾經苦難,終于修至人仙,卻被仇人劫殺,所幸逃得元神,從此改為鬼修。而鬼修遭人蔑視,修煉更為艱難。恰巧遇到鬼修高人的指點,便前往極地雪域。成了鬼族中人之后,他改名鬼達。而即使他與紅塵徹底斷絕,卻依然忘不了自己的爹娘,便將雙親的骸骨帶在身邊,并煉成法寶,繼續陪伴、守護著他,在鬼道之上越走越遠…

  無咎丟下玉簡,倚著石壁,神色默然,幽幽嘆息一聲。

  無意中,獲悉了一位鬼巫的身世來歷,或也好奇,而更多的還是一種厭惡,并有莫名的倦意襲來,令人心神頹廢而又無從擺脫。

  唉,鬼族,便是曾經的鬼修,也是人,也放不下親情!卻該怎樣的偏執,才會將親人的骸骨煉制法寶,并吞噬同類,而成為一名惡鬼呢?

  或者說,鬼道,乃是逃脫天地法則,游離于輪回邊緣的一種修行。而縱然看破生死,也不該踐踏生死的存在,否則終將魂飛魄散,得到應有的報應…

  無咎默然片刻,將玉簡與丹藥收了起來。看著地上的白骨與木牌以及雜物,本想棄之不顧,而遲疑片刻,他還是找了個戒子將其另行收起。

  白骨,乃是鬼達雙親的遺骸,而木牌,則是他雙親的靈牌。雖為惡鬼一頭,卻是個孝子。很荒唐,也很悲哀!

  無咎收斂心神,摸出五色石…

  三日后。

  無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已是神清氣爽。

  他舒展雙臂站起身來,抖落一地的晶石碎屑。接連三日,吸納了十數塊五色石,如今不僅找回體力,便是地仙三層的境界也稍有寸進。

  不過,眼下并非修煉的時候,且及早趕往寒水崖,與靈兒、戊名、韋尚碰頭。

  無咎掐動法訣,伸手搓臉,隨著光芒閃爍,頓時變成了一個黑瘦的中年人,留著短須,相貌平庸,并呈現出筑基五、六層的修為。他易容過罷,又上下查看,并無破綻,這才催動遁法往上。

  片刻之后,人在山谷。

  恰是清晨,山野寂寥。

  無咎腳踏飛劍,緩緩騰空,凝神四望,遠近并無異常。他不再遲疑,直奔東南飛去…

  “師尊,那便是月鹿山”

  “圖簡所示,應該不差。其山坡上的集鎮,又名鹿城!”

  “集鎮為石墻環繞,外出僅有一條街道,稱之為鹿城,倒也名符其實!師尊,聽說此間有修士聚集,且就此盤桓幾日如何?”

  “據說此地漸趨混亂,不如繞道而去…”

  “師尊…”

  “也罷,且多加小心!”

  “湯哥…”

  “便如師姐所言!”

  這日的午后時分,月鹿山的山腳下來了三人。

  一位老者,個頭不高,頂著發髻,須發灰白,面頰清瘦,神色內斂;一個女子,二三十歲的光景,男裝打扮,相貌秀麗,灑脫干練;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下巴留著短須,顯得頗為成熟穩重。

  梁丘子與甘水子師徒,于長風谷結識了湯哥,見對方身世坎坷,為人正直,且有無處可去,便結伴游歷。而湯哥極為敬重師徒二人,途中倒也相處甚歡。半年之后,三人來到月鹿山地界。恰逢鹿城,就此逗留兩日,領略風土人情之外,也順便增廣見聞,以免耳目閉塞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甘水子是否另有企圖,不得而知。

  三人循著大道步行,漸漸抵近月鹿山。

  而鹿城集鎮就在眼前,卻見街道上沖出一群人。竟是十余個筑基修士,各自揮舞飛劍,在追趕一個身軀高大的青壯男子,并大呼小叫著怒罵不停。

  轉瞬之間,一群人沖出鎮子。

  而青壯男子,原本只有筑基修為,人單勢孤,顯得極為狼狽。不料他突然轉身奔著追趕的人群反撲而去,猶如猛虎下山,一陣拳打腳踢,頓時將三、五個修士打翻在地而變成肉泥。余下的修士大驚失色,慌忙御劍躲避。他卻踏空而起,哈哈大笑:“哈哈,我乃無咎,有本事找老子報仇…”

  竟是一位隱瞞修為的地仙高人,肆意濫殺之后,自稱無咎,煞是囂張而又殘暴無情。

  鹿城的修士,再也不敢追趕,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又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梁丘子三人,就在百丈之外,親眼目睹著突如其來的狀況,同樣是愣在原地而驚愕不已。

  而自稱無咎的男子,就要揚長而去。

  甘水子突然往前幾步,憤而出聲——

  “你不是無咎,你栽贓嫁禍…”

  “水子…”

  梁丘子急忙阻攔,為時已晚。

  青壯男子低頭一瞥,驚訝道:“小女子,你認得無咎?”

  “我…”

  甘水子也是情急沖動,出聲痛斥之后,這才想起對方乃是地仙高人,禁不住臉色微變而連連后退。

  “哈哈,小女子,跟我走吧…”

  青壯男子又是哈哈大笑,突然俯沖而下。淺而易見,他要擄走甘水子,以便找到真正的無咎。

  “哼,休得放肆!”

  梁丘子生性謹慎,從來不愿招惹是非,誰料有人欺負他的弟子,再也忍無可忍,隨即怒哼一聲,抬手祭出一道劍光。

  “咦,地仙…”

  青壯男子喬裝打扮,橫行已久,根本不將尋常的修士放在眼里,誰料竟然遇到一位地仙高手。而他稍稍驚咦,并未躲避,雙手揮舞,憑空抓出一把黑色的長刀而惡狠狠劈下。

  “鏘——”

  一聲刺耳的震響,劍光崩潰。

  而青壯男子來勢不減,再次掄刀而獰笑道:“哈哈,吃我一刀…”

  無咎,是出了名的兇狠難纏,而這位冒充無咎的男子,也是同樣的難以對付。

  梁丘子不敢大意,翻手祭出一道金芒。乃是一截四尺多長的玄金棒,帶著呼嘯的風聲逆襲而上。與此同時,他沉聲喝道:“水子,湯哥,你二人退后…”

  甘水子雖為女流,卻見多識廣,驚嚇過后,抽身便走。卻見湯哥愣在原地,她一把扯起對方,急道:“等死不成…”而湯哥與她撞個滿懷,臉色一紅,不敢掙扎,任其帶著離地躥起。

  “轟——”

  又是一聲巨響,威力強勁的玄金棒竟然不敵黑色長刀,倒卷著飛了回來,隨之法力反噬而勢不可擋。

  梁丘子乃是修士,并不擅長近身纏斗,怎奈事發突然,無暇施展神通。且又接連落敗,再也不敢硬拼。他匆忙打出幾道禁制,然后抓過玄金棒,轉身疾遁而去。甘水子與湯哥就在前方,他拂袖卷起二人繼續狂奔。

  轉瞬百里。

  卻見前方有個山谷,群山環繞,叢林茂盛,地勢隱秘。而那個青壯男子,似乎并未追來。且有高山阻擋,或能躲避一時。而最為兇險的地方,往往最為容易被人忽略。

  梁丘子臨時起意,直奔山谷沖去。

  而他帶著甘水子與湯哥穿過叢林,剛剛落地,便聽有人嚷嚷道:“哎呦,誰敢入侵月鹿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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